只要有人牵桥搭线,又双方都同意见面的话,事情就很好办了。
而双方要确定身份,并不男。核对一些简单的信息之后,都知道谁是谁了。
凌锐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没想到陪梅花开来香岛,竟然……见到了她。
“我记忆里根本没有你这个人。只见过你的照片。”凌锐说话一向直接。
爸爸凌信军一直珍藏着“亡妻”李牡丹的照片,凌锐也是从照片里知道,他的妈妈长什么样子。但是对于这个人,随时年岁增长,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邻居家的姐姐卫薇,曾经提到过:“以前见过你妈妈,她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
李牡丹的确长得好看,五官精致,气质典雅,身材保养也很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快四十岁了。但是,她跟年轻时候的长相变化并不大,五官还是那样子的,一点都不显老。只是给人感觉更加深邃、成熟了。
“对不起,锐锐,对不起……这些年我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李牡丹彻底泪崩了,妆都花了。
情绪完全抑制不住。
十月怀胎,鬼门关前走一趟,手把手带着,血脉相连,难以割舍。
哪个母亲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还是抛下了!
凌锐站着没动,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绅士,更不是暖男,也不可能是母亲的小棉袄。他任由她哭,直到她发泄完了。
“你爸爸还好吗?”
“还好,老样子。准确说是比以前好多了。你抛弃他的时候,他曾经消沉过一段时间,总是爱喝酒,连我也不太管了。不过,后来他也振作起来了,自立自强。比起一般的残疾人,他自理能力很强,慢慢的锻炼下,可以养活自己,还能照顾好我。”凌锐提到爸爸,目光有隐隐的骄傲。
很多人对残疾是同情的。
而有些残疾人就是破罐破摔,但是凌信军却自己站起来了,像个折翅天使,像个独臂英雄。带着悲剧英雄色彩,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凌锐又道,“等我长大一些之后,就可以帮忙分担很多事情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种种地,养养家禽家畜,有时还会去山上打猎,日子过得并不糟糕。”
“苦了你们父子俩儿了。”
凌锐没搭理李牡丹的感慨,继续说道:“我考上高中之后,就搬到了山水县。爸爸开了一个小卖部,养活我们父子俩是绰绰有余了。而我念高中的同时,也做了一点小生意。不然也没有钱来香岛旅游。”
从来没有对谁掏心掏肺说过这些话,对梅花开也没有。
在见李牡丹之前,凌锐本来也想摆一副高冷的姿态,拒绝交谈那种风格。
但是当真正地面对面了,有些感情是控制不住的。积压了多年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涌而出。
除了想诉诉苦,撒撒娇。凌锐也想从李牡丹脸上看到愧疚。
她哭了,她一脸忏悔。
如果是这样的话,凌信军也该感到一丝丝慰藉了吧?
“这些年你受苦了。但是,很快……你相信我,很快你就不用再受苦了!”李牡丹姿势优雅地擦了擦眼泪,最近微翘,“他们马上就撤走了。以后就不用被他们处处管制。”
将来的香岛,将是李家的天下。
“爸爸是个安贫乐道的人,而我也不食嗟来之食。所以,你不用管我们。”不管局势如何,跟凌锐都没有多大关系。
“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联系最好的高中,提供各种经商门路,介绍上层巨擘给你认识。”
从平民到富家少爷,一步之遥。只要他点头。
但是,他摇头,直言拒绝道:“我不愿意,我要回家。”
“那你以后可以考这边的大学,香岛大学在全国都是知名的。你到了这边,也方便我照顾你。毕竟这里有一半的天下,将是我们李家的天下。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这一点,李牡丹还是自信的。
在商场厮杀了十多年,她毕竟是那个被称为“夫人”而不是妇人的人。
不过,凌锐并不感冒:“我不需要。你留给其他人吧!留给你的……其他孩子。”
这么多年,李牡丹应该再婚再育了吧?
凌锐的存在,太尴尬了。他不想被人喊私生子,也不想被人接济。
如果想要过得更好,可以凭双手和智慧去争取。
他的话,让李牡丹听出了埋怨之意,解释道:“我不是一走了之,也不是抛弃你们父子俩,我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么苦衷?”凌锐这话,是想帮他爸爸问的。
“当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回来继承家业。”
提起过去,李牡丹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来,“其实我和你爸爸,是在他以前当兵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就相爱了,可是我家里面不允许。
后来你爸爸虽然立了大功,但是也变成了残疾。家里面更加不允许我跟一个残疾人过一辈子。
所以我是偷偷逃跑的。”
私奔需要多大的勇气?
要断绝与家里的联系,失去家里面的经济支持。从一个富家大小姐忽然变成农村里的妇女。
当年的李牡丹,空有美貌,但是什么都不会。不会种田、养鸡甚至不会照顾人,更不会做饭。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需要去照顾一个残疾的男人。
那一段日子过得有多苦,任何人都想象不到。
但是她咬牙坚持了很久。
说起来都是泪,李牡丹又忍不住心酸了一把:“我怀了你、生下你,一天天拉扯你长大。
虽然很辛苦,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可是……
我的娘家这边出事了。”
李家的人找到了她,然后将她带走了。
作为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她要回来管理一切。
甚至来不及告别。
“我想回去把你们父子俩接到身边,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可是……
李家这边不允许我这么做。甚至以你们父子俩的性命威胁。
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李牡丹只能规规矩矩地继承家业。
她一直在静待时机,想等到自己独掌大权的那一天,等到自己可以改变命运的那一天。
总算是等到了。
但是这一晃已经是十多年过去了。
李牡丹又解释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托人打探你们的消息。
所以,当你从飞机上下来的那一刻,我才能一眼就找到你。
只是我制造这场重逢的时机太过急切了。把你吓到了吧?”
“还好。”凌锐表示无感。
“我冒冒失失地出现,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你将我当成坏人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制造一场偶遇,让重逢显得顺理成章。”李牡丹这辈子从商很少失策,但是……
在感情的处理上,却一言难尽。
默了默,她又道,“好在,我们现在既然相认了,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你的妈妈、永远是你的妈妈,是你的避风港,是你的后路。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只要你需要,只管开口。”
凌锐其实没什么需要的。
但是想到梅花开。
他开口道:“的确有点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