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嫌弃老爷子的手脏，而是棠梨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手上如果沾了这些黏糊糊的面团估计要崩溃掉。
“那你要是不会也没关系，一会帮我拿几样东西，忙活完了咱俩去出摊。”老爷子也没有强迫棠梨。目前来看，棠梨过得还是比较自由的。就算爸妈不在她的身边，也能得到陌生人的照顾，虽然没有之前过得那么精细。
“姑娘，给我把水壶拿过来。”
“姑娘，拿一个大盆给我。”
“姑娘，把盖帘拿过来，放在锅上。”
“姑娘……”
棠梨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虽然没有上手帮忙，但她心里已经非常不乐意了。还从来都没有人这么指使过她。棠梨那股高傲的劲儿又起来了，也不顾现在的自己沦落到了哪步田地。
“姑娘……”
老爷子又开口了，惹得棠梨一阵心烦，她刚想回吼，听到老爷子下面说的话，还是憋回肚子里，跟唾沫咽下去了。
“走吧，出摊。”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太阳如同生蛋黄一样的颜色，直视过去一点也不觉得刺眼。空气中还有些夜晚的气息并未完全散去，那阵子凉爽还在。
棠梨坐上老爷子的脚踏车，盯着和她一起在车后放的笼屉。现在她的工作就是保护好那些笼屉，别让它们掉下去。
这倒也不是什么令人讨厌的活，也就动动眼睛和手的事。
早上来买馒头的人不少，棠梨看着他们，捂嘴打了个哈欠。
“五块钱五个行不行？”有来客看着老爷子馒头讲价。
看样子老爷子对待这一套已经轻车熟路，“不行，两块钱一个的馒头，你要这样我没法卖了。”
“五块钱四个吧，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了。”她穿着一件露肩的连衣裙，波浪卷发染成棕色，两个波西米亚风格的大流苏耳环垂在肩上。
老爷子的表情有些为难，本来一个馒头也不挣多少，还被这么砍价。
棠梨斜了眼这位客人，把指甲里的黑泥抠出去，自言自语道，“就几块钱的东西，谁差这点。”
那位客人听见了，脸色立即就变了，瘪了下嘴，“你再说一遍？”
“就几块钱的东西，爱买不买！本来赚的就少你还讲，谁家过得那么寒酸还能差那几块钱！”棠梨一点不怂，不但又说了一遍，还多说了好几句。
“谁家教出来的野丫头，嘴这么碎啊？！”卷发女听完，脸颊红一片，立即就把手里的馒头砸向棠梨。
棠梨一下子就被她砸中眼睛，她在馒头落下来赶紧虽然馒头很软砸人不疼，但换谁都得生气，更别说从小就没受过欺负的棠梨。
老爷子赶紧凑上去看看棠梨被砸了有没有事，关切问道，“姑娘……”
还没等老爷子先开口说完，棠梨就一把把老爷子推开，反手把那股馒头抓起来，扔回给卷发女，“你是谁家的怪大妈？动不动就打手打人？”
“我买什么东西用你在旁边插嘴？要是不卖我就不买，用得着你说话？显得你有张嘴？老头，这是不是你家闺女？赶紧回去管教管教再出来卖你那个破馒头！买点东西还惹一肚子火！”
“就几块钱的东西，你也买不起？老爷子年纪大了出来摆摊不容易，你还比老爷子小，也好意思跟老人讲价？就两块钱一个的馒头，你爱买不买，你不买还有人买！”
老爷子急了，唇焦口燥呼不得，徒劳地劝架，“别吵了，别动手，姑娘，别动手，别打架啊……”
然而两人根本就没搭理老爷子，卷发女上去就把老爷子的笼屉都给推翻了，咕咚一声，落得高高的笼屉倒在地上，里边白花花的馒头还散发着热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棠梨看着那些沾上了泥巴的馒头深感惋惜，这下子她都不知道饿了该吃什么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劣啊！自己不买还不让别人买！”
卷发女还没说话，老爷子的脸色变了，原本焦急的脸现在都拧巴成一团，皱纹一条一条都横起来了，满脸的气愤，“你赔我辛苦一早上蒸的馒头！你不买就走，把我摊子推翻什么意思！”
卷发女反到恶人先告状，要让这条街的行人都听见，大喊道，“快点来人看看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老爷子不卖馒头还碰瓷顾客！”
周围突然聚过来了一群人来看热闹，众人议论纷纷。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善言辞，棠梨就跟这位无理取闹的卷发大婶争论不休，也大声想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你把人家老大爷摊子推翻了，你不赔还说咱碰瓷你？”
卷发女开始满口谎言，“那分明就是你自己弄翻的，现在还要怪在我头上！果然在老人摊子上买东西就是费劲！”
“老人招你惹你了？明知道两块钱一个馒头，是你非要五块钱买四个，买不到还推翻摊子，这么多人看着，你满口谎话好不好意思啊？我看你也长得挺老了，家境又不是连衣服都穿不起，打扮成这个样就干出来这种事？”
卷发女声音喊得更大，想把周围的人都聚集过来，“你看看啊，大家过来评评理啊，看看我这衣服上，还沾着这个野丫头砸我身上的馒头渣！这谁先动的手还看不出来吗？”
“是你先砸我眼睛的！”虽然砸的这一下不疼，但确实是卷发女先砸她，棠梨才生气的。
“你有什么能证明吗？我这衣服上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说我砸你眼睛了，谁看见了？你能拿出什么证据？凭空就这么诬赖人？”卷发女谎话连篇，丝毫没有犹豫和停顿。
老爷子向着棠梨说话，“是你先欺负我家女儿，又把我笼屉推翻，还说是我碰瓷你，你当我年纪大了瞎吗？”
卷发女刚要开口继续和他们争论，就听见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点走，城管来了！”
卷发女嘲讽道，“你们就等着倒闭吧！”说完，她就先逃之夭夭了。
“你凭什么？”棠梨一把拽住她的连衣裙不让她就这么走了，裙角被拽住，卷发女的肩头和胸口露出来。
“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卷发女脸上非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