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雪依旧纷飞,秦研雪去喊司马羽墨来自己宫中,准备一起去看庞太后。
司马羽墨对庞太后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尤其是他听到宫人们议论过,当初母妃生他的时候,还被庞太后围攻过,他就更讨厌庞太后了。
既然庞太后都没有把他当成亲孙子,反而想要加害他,他又何必要认她做皇祖母!
“母妃,皇祖母这般对你,你怎么还去看她?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们去看她。”司马羽墨一脸不解。
每次去请安,庞太后都没有多少好脸色,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墨儿,不许胡说,皇祖母是父皇的母妃,墨儿就权当替父皇尽孝,明白吗?”秦研雪教训着。
“墨儿知道了。”司马羽墨乖乖听话。
“等你父皇下朝,我们便去给皇祖母请安,墨儿,你皇祖母她身子骨越来越差,这次去看她,别板着脸,和她多近亲些。”秦研雪叮嘱一番。
她不想庞太后带着怨恨和遗憾离开,这些年,庞太后应该有后悔吧,只是,她又怎会向秦研雪低声下气的认错呢?
当然,秦研雪也并不在意她的认错,认错与不认错又有什么区别?何必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没过多久,司马烨冒着风雪走了进来。
“外面冷,对穿些。”他让人再多拿来一件披风披在秦研雪身上,打着伞往庞太后寝宫走去。
他们进去又把大殿的门关上,站在外殿把寒气给驱散了些,才进入内殿。
司马烨上前,走到床边,坐在塌上,“母妃,儿臣来看你了。”
床上的庞太后动动眼皮,睁开眼。
“烨儿?是你吗?”
庞太后不敢确定地让自己继续清醒一些,见真的是司马烨,才微微一笑,“你来啦?你终于来看母妃了。”
“不但儿臣来了,雪儿和墨儿也来了。”司马烨招招手,让司马羽墨也到身边来。
司马羽墨听话上前,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皇祖母。”
庞太后看向司马羽墨,司马羽墨越长越像司马烨,她心中不禁欢喜,她举手想要去摸一下司马羽墨,却被司马羽墨往后躲了一下。
她的手落空,苦涩一笑。
是啊,她这个皇孙从不与她亲近,这也是她咎由自取,想当初,她还想要司马羽墨的性命,她不配当他的皇祖母。
司马羽墨他虽然下意识退后,但很快便后悔。
来之前秦研雪叮嘱过他,要好好哄一下庞太后。
司马羽墨灵机一动,“皇祖母,墨儿身上冷,别冻着您。”
庞太后微微惊喜,她笑了笑,“好孩子,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
这些年,她一直怨恨秦研雪,一直和司马烨置气,以至于和司马玉曦还有司马羽墨这两姐弟没什么感情,自己一个人在深宫里熬着。
若是她可以早点放下,大概会是另一番光景吧?只可惜,这辈子没有如果,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司马羽墨上前,让庞太后摸了摸他的脸。
“墨儿长大了,皇祖母也老了。”
看着司马羽墨,庞太后突然回想起十二三岁的司马烨。
那时候的司马烨还很喜欢粘着她,喜欢跟在她左右,喜欢喊她母妃,和她撒娇,后来越长大,司马烨就和她越来越疏远,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母子两的感情越来越淡漠了呢?
大概从她容不下秦研雪开始。
她为什么容不下秦研雪,为什么要恨秦研雪,不还是因为秦研雪抢了她的儿子,原本只属于她的儿子就这样被抢了,她又怎会甘心?
不过是她自己钻牛角尖了,司马烨是一个人,他只属于他自己,不属于任何人,他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思想和生活,这些年,她也逐渐想明白了,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想明白一个道理。
“母妃还年轻着呢,好好保重身子,将来看墨儿娶妻生子。”司马烨开口道。
庞太后笑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竟然还真的憧憬一番。
再过四五年,司马羽墨也可以娶妻生子,只可惜,她等不到那时候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不愿说破。
庞太后点点头,“好!皇祖母争取撑到墨儿成婚。”
一番寒暄过后,庞太后特意让秦研雪留下,想和她单独说几句。
司马烨自然不放心,他不放心让两人单独相处,他怕庞太后会说些什么让秦研雪伤心的话,他也担心秦研雪会气到庞太后。
“儿臣留下来陪你们吧。”司马烨握着秦研雪的手,不愿先出去。
庞太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烨儿,你还怕母妃伤害得了她不成?”
若是十几年前,她对秦研雪还能造成一定的威胁,可如今,她已经是半截身子踏入棺材的人,还怎么害得了秦研雪呢?
秦研雪拍拍他的手,“陛下你先出去吧,臣妾留下来陪陪母妃。”
司马烨出去之后,庞太后才悠悠开口,“你还恨哀家吗?”
秦研雪重复一遍,“儿媳从始至终,没有恨过母妃,或许有埋怨过,也有不解过,但那应该不是恨。”
“那就好,哀家曾经有过要害你的心,只可惜,每一次都让你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了,这些年,哀家也累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给你和陛下添堵了。”她这一走,就没有人能阻挡司马烨和秦研雪,不对,就算她在,他们两人的感情也似乎不受影响。
“母妃言重了,儿媳还要感谢母妃,感谢母妃让儿媳看清楚对陛下的感情,若非母妃三番几次安排女人进来,儿媳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陛下,儿媳应该感谢母妃才是。”秦研雪说的是实话。
如果不是庞太后逼着司马烨纳妃,选秀,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在意司马烨,在意到不想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有任何纠缠。
说起来,她得感谢庞太后一番,是庞太后让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这应该算不上添堵,而算是一次又一次的助力吧?
“如此说来,你我之间倒是哀家一厢情愿了。”
庞太后自嘲一笑,恨的是她,悔过的也是她,秦研雪却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