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终于安顿好了周默然，季然一身疲惫的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一边按着头，一边开口，“你们好像挺着急的，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吧，周默然他今天未必能醒过来了。”
他看顾雪鸢的眼神，还跟以前一样温柔，只不过少了几分缱绻。
“那我先开始吧。”她对着厉焕然点点头，“常茉莉被绑架了，我们现在初步怀疑绑架她的人是周安然，但是现在通过各种正规非正规的渠道，我们都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希望尽快找他，或者尽快找到那个小岛，我们担心时间久了，茉莉会出危险。”
“我想想，我想想。”季然显然也清楚轻重缓急，他疲惫的揉着眉心，“也许在这里，你们也未必能得到什么线索。他什么情况，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一个能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的人，大概什么也记不得。其实他的镜子恐惧症，就是因为他不能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样，也就是亲兄弟的脸，不然就会犯病。”
顾雪鸢反应过来：“他心仪一直非常憎恨自己的亲哥哥？”
“何止是憎恨，简直是不共戴天。”季然继续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多讨厌他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我，也没多喜欢他，只不过是看他也太可怜了，所以才愿意留下来，如果我走了，他就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厉焕然也听出了端倪，插话道：“最开始庭审的时候我去参加了，那个时候的周默然很清醒，精神状态并没有现在这么不正常。”
“是啊，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说着说着，季然眼中浮现出泪光，“但是他们家族接他去进行治疗，一个月后，一个下雨天，他浑身泥泞的逃了出来找到我，跪下来求我千万不要抛弃他。那个时候，他就神经兮兮的，病的非常严重了。”
“这时什么家人，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顾雪鸢倒吸一口凉气，这算哪门的世家大族，后代如果有价值就倾斜所有的资源，后代失去价值给家族蒙羞了，就让这人自然消失……
桌子下伸出一只大手来，厉焕然温暖的手掌立刻安抚了她愤怒的情绪。
忽然，她脑中灵机一闪而过：“季然，快回去！如果那个周管家能关窗，就能在周默然的房间里塞镜子，这种人奸诈狡猾防不胜防。”
既然一听这话，立刻站起身往回跑，一脚踹来周默然的休息室，就看到他一脸茫然，正从枕头底下翻出半截摔碎的镜子，那锋利的边角划过他的手掌，鲜血涌出来，他却浑然不觉。
“阿默，不要照镜子。”季然立刻稳住心神，“我来了，我来接你了，我们马上去国外领证，你放下手里的镜子。”
大概是领证这个词刺激了周默然，他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立刻对着他笑了笑。
“对，就是这样，把镜子扔给我，我要看看自己今天帅不帅，能不能拍照片。”
周默然犹豫了一下，交出了镜子。
季然立刻把镜子甩到了垃圾桶里，冲上去抱住了这傻子，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埋怨：“上次你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好了我不在的时候不乱动别的东西吗？”
“我以为我死了，你会解脱。”疯了这么多天，他嘴里竟然还能完整说出清晰的句子，让所有人都大为惊讶，“毕竟我不想你下半生和我纠缠不清，今天他们三番四次想杀我，可能明天就会对付你。”
他竟然是清醒的。
季然动作一顿，忽然重重的把纱布甩在了地上：“那你用不着去死，我现在就走，这辈子再也不见你不就完了。”
“不，别，季然你别走，求求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周默然变脸变的真快，他几乎是立刻像孩子一样号啕大哭，“别走别走，就算死我也想死在你面前，别走别走。”
“你这个傻子，以后再别说这种疯话了。”他重新心平气和坐下来。
周默然也再一次安静起来，直到他的目光落到门口的二人身上，他看到了他们手上的戒指，忽然灵机一动开口，“厉总，顾小姐，我猜你们有事找我。”
“看你露出这种算计的表情来我就不爽。”先开口的竟然是顾雪鸢，“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算计别人呢，你不是吧？”
“我是沦落了，可是到死我也是周默然。”他咯咯的笑了起来，“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哥有一个小岛在太平洋，你知道在哪吗？我们急着救人，你可别给我们使诈。”她恶狠狠的威胁道。
“不错，真是不错啊。”周默然打量着她和厉焕然，“跟了厉总之后脾气见长，终于不是以前那个包子脾气了。你们真走远，因为我很讨厌我哥，所以私下里做很多关于他的调查，都是背着家族做的，我知道他有很多个小岛，甚至能记住每个岛的经纬度，但是，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季然微微皱眉，瞪了他一眼。
厉焕然冷哼一声：“说吧，你到底什么条件，是想让我们对付周家，还是对付你哥哥？”
“那倒也不必，那些恩怨都是以前的旧事了，老实说我现在时而糊涂时而清醒，不是很在乎这些。”他语气幽幽的，“我想跟你们换一样东西，我看好你们手上的对戒了，把这对戒指送给我，反正你们婚礼上还会准备更贵重的戒指，把戒指给我，我把坐标发给你们。”
谁都没想到他能提出这么个简单到不能算要求的交换条件。
季然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这人是真的悔悟了。他不再因为哥哥的阴影而发疯作孽，后半生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心中安分了，才会如此坦然。
“那好，给你就是了。”厉焕然看了看顾雪鸢，两个人几乎同时动作，撸下了手上的对戒。
“34.5，67.2.31.4……”周默然果然也信守承诺，开始念着所有他能记住的坐标，“顺便提醒你们一句，那个男人比我还没底线，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