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的一群人很快追了过来，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以至于凌焕一行四人怀疑自己的腿是不是出了毛病。
四人在桌椅间的过道里狂奔，身后变种人的动静大得吵人，直逼队尾的凌焕。回头看去，他们总算是明白变种人为何速度逆天了——他们四人在过道里跑，躲避障碍，而变种人直接撞歪了一排桌椅，走的是直线。
汪泽洋带着他们冲进点餐窗口的侧门，谁知众人前脚刚进去，变种人也追到了门边，推搡着往里挤。
凌焕放下肩上扛着的灭火器，将筒体颠倒过来，一只手紧握提环，另一只手扶住底圈，把射流对准扒着门的变种人。
变种人的脸沾满了泡沫，分不出鼻子嘴巴。闻远上前撞上了门，变种人扒在门边的手指被门夹住，门关不死。
闻远回头用眼神向凌焕求助。
凌焕横抓着灭火器，来回酝酿了一下，然后用力将筒底砸在变种人的手指上。
“咔擦”，骨裂。
变种人的手松动了，凌焕又补了一脚。闻远把门的锁舌卡严，反锁上门。
四人缓了口气，刚要往里走，正撞上另一个人。
汪泽洋被吓出条件反射，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灭火器就对着他的脸喷。
“同学您好，请选择您需要的餐点。”机械音透过脸上糊着的泡沫传了出来。
李曼柔：“这是点餐机器人。”
闻远：“……”
凌焕：“……”
汪泽洋：“？”
虚惊一场。
他们正在点餐的窗口里面。大理石桌台大概到李曼柔的腰部，再往上都是脆弱不堪的玻璃窗口。食堂保洁到位，窗明几净，单这一层玻璃立在这儿，就能做到内外互通有无。
四人于是蹲了下来，在桌台下面挪着走。
窗口后面的墙上开了几扇门，都通往食堂的后厨。
进去之后有一定概率可以找到刀、案板之类的工具，但现在厨房大门紧闭，不透露半点内部的信息。如果贸然开门，可能只是给里面的变种人送了份外卖。
凌焕思考了一会儿，截住正往别处去的点餐机器人。
众人：“？？？”
凌焕对点餐机器人说：“请问这里还有什么可以点？”
点餐机器人抹掉脸上的泡沫，眼中的橙色小灯对着桌台扫视一圈，说：“主食都有，雪茶暂时卖完了，待补。”
凌焕：“我能点雪茶么？”
点餐机器人：“可以。要几杯？”
凌焕：“四杯。”
众人：“？”
不是说要去校医院拿药么？怎么就开起茶话会来了？
点餐机器人：“好的。这就去给您取。”
看出众人脸上的茫然，凌焕伸出大拇指指了指机器人，示意他们看点餐机器人发挥。
尽管学校早已被变种人攻陷，可点餐机器人的内置程序只和食堂的供应相关。任凭学校里的人怎样厮杀，它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得到凌焕的指令之后，它立刻转向后厨的入口，要去给他取四杯雪茶。
众人这才明白凌焕的用意，这是要用点餐机器人打头阵，试探一下后厨的情况。
点餐机器人开了门向里面走去，四人迅速挪到门边，瞥了几眼后厨的场景。
该学校后厨的智能化程度令人刮目相看，众人满目都是机器。不过，学校还是安排了一位人类主厨，负责维持全局。
这位主厨显然感染了病毒，正抱着一把刀，对着案板思考人生。
点餐机器人一进去，他猛地从贤者思考中抽身，向它猛冲过来。点餐机器人无法分析主厨的行为，就这样直直地投怀送抱。
主厨咬了他一口，发觉咬不动，便又松口，使劲地嗅了嗅鼻子。
随后，他撞开点餐机器人，向门边走来。
凌焕取出香水，在周围喷了几下。
主厨走到门边，被香水的气味刺激到，打着喷嚏停住了。
四个人站起来，和主厨来了个相对而立。
凌焕礼貌地对主厨说：“不好意思，我想借一下你的刀。”
闻远：“这……”
主厨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低吼着宣告他对这把菜刀持有的绝对主权。
汪泽洋双腿微开，随时准备跑路，“我觉得他不太想借给我们。”
凌焕高抬灭火器，猛磕到他的头上。动作十分突然，众人都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主厨本来就抱着把菜刀，反应较慢，被凌焕砸了头，脚下一个趔趄。
凌焕趁势夺下了菜刀，将用空了的灭火器塞到主厨手里。
“不借的话，交换一下也不错。”他握着菜刀柄，掂了掂重量。
踹开主厨后，他们进了厨房。
机械手和削面机器人都暂停了，维持着停电前的动作。没有暖气的钢铁厨房冷若冰窟，四人都不愿多待。
他们分散开，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搜寻能用的道具。
凌焕找到了一个平底锅，李曼柔找到了一把细长的刀，闻远选了根实木擀面杖，而汪泽洋没选到心动武器。
凌焕大方地把主厨的菜刀给了他，“扶贫，不用谢。”
汪泽洋：“……”
选完武器，四人打开厨房的窗户，翻了落进了食堂外的雪地里。
校医院正对着食堂的后窗，他们一抬头就能看到它潦草的招牌。四人不敢犹豫，穿过食堂和校医院中间的马路，进了校医院院墙。
天已经黑透了。
他们在食堂浪费了太多时间，超出了众人最初的预期。出门前没人料到天黑之前他们连校医院的药房都没进，所以照明工具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校医院楼前的空地风声鹤唳，松树抖落一地残雪，阴森可怖。
凌焕的口袋里有打火机，可是他们手里没有能拿来烧的东西。
闻远：“擀面杖好像能烧？”
汪泽洋狠狠地捶了把他的肩膀，“人才！”
凌焕点燃了擀面杖的一头，让闻远拿着，给大家照着路。
擀面杖是实木制，拿起来沉甸甸的，而且耐烧。可惜直径有限，烧起来不够亮，不过聊胜于无。
他们刚进门没多久，房间里就开始有骚动的声音。闻远警惕地看着四周，火把照亮之处，都见不到人影。
不知道变种人的夜视能力如何，但他们能根据气味辨别人的位置。敌人在明我在暗，四人不由得提高了警戒，草木皆兵。
闻远正贴墙走着，视线里陡然冒出一个放大的人脸。那人脸上布满血污，脸皮被掀开了半面，与其余皮肤藕断丝连。
他吓得直接跪了，后面的汪泽洋差点踩到他。
跃动的火光中，凌焕和李曼柔也看到了扑过来的变种人。而他的后面，又冒出了更多的人脸，都摆着饥渴万分的表情——如果他们懂得表情管理的话。
闻远还没扶墙站起来，就被一个变种人按倒了。他顾不上形象，大喊了起来。
这个变种人是个老年人，喘得比闻远还厉害。他凑到他的脖子边，张嘴就咬。
闻远确定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不仅如此，他马上也要和这位变种人一样，对咬人充满了兴趣。
太恐怖了，简直没法想。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致命一击。
就在变种人合上牙齿的前一秒，凌焕抢下闻远手里燃烧的擀面杖，戳到了这个变种人的脸上。
火苗蹭上了变种人的头发，他立即就成了个人形火把。被火一燎，变种人痛苦地“嗷”了一嗓子，脱力般地放开了闻远。
做好赴死准备的闻远此刻脱了险，后怕地瑟瑟发抖。他摸着被牙齿咬到的脖子，手心都是黏糊糊的口水。
凌焕举着擀面杖，将其他三人拉到身后，自己面朝一票对着他们垂涎欲滴的变种人。惧怕火是所有哺乳动物的本能，即便是变种人也不能幸免。
他们围过来，却不敢靠近火把。
汪泽洋数了下对面的人头，少说二十来个，“不是还没开学吗？哪来这么多人？”
李曼柔：“我们学校的校医院也是社区医院。”
闻远：“社区里的人只要不是大病都来这儿看。”
汪泽洋一拍脑袋，“卧槽，我都忘了这事了。”
被火烧到的那个变种人在地上打滚，又点着了后面几个人的裤脚。
凌焕受到启发，说：“干脆把这些人都烧了吧。”
李曼柔：“我觉得可以。”
凌焕：“药房在哪里？”
汪泽洋答道：“就在前面拐角处。”
凌焕把火把塞给他，说：“你带路。记得顺便把所有变种人都给点着了。”
汪泽洋一直在抱大腿滥竽充数，突然天降大任，感到受宠若惊，也感到不能胜任。他试图推脱，但看到另外三人都等着他当第一位，英雄主义又开始作祟。
他接过火把，说：“我只能试试，不一定中。”
凌焕：“重在参与。”
汪泽洋：“……”
于是四个人排好队起跑，汪泽洋第一，凌焕最后。
汪泽洋体育一般，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他又肩负大佬赋予的重任，硬是把潜能都给逼出来了。他左右挥舞着擀面杖，把两边的变种人都给点了。
而凌焕手持平底锅跑在队尾，对着那些因为被火烧而尖叫挣扎的变种人一通猛击。平底锅的锅底虽薄，却很坚硬。凌焕不留情面地依次拍过变种人的头，金属和头骨碰撞的哐哐声响彻一楼。
他们跑完了一整条走廊，在药房门前堪堪刹住车。
回头看去，变种人全都倒在地上扭成了麻花。他们本来就着了火，碰到一起之后火苗窜得更厉害，十几个人融成了一大团火，照亮了二分之一个走廊。
汪泽洋：“说实话我以前不知道平底锅这么好用。”
凌焕甩了甩平底锅，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