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走出星澜殿,冬青并没有御器飞行回自己的小院,而是风风火火地向着逍遥山内院落而去,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她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刹那间脑袋被按进了滚烫的怀抱中,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抿了抿嘴,伸手环住他的腰。
慕归秋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她,仿佛希望平息她内心可能的气愤。
冬青悄悄抬起眼看他,却只能看见他锋锐的下巴,以及那突出的喉结。
“我只是有点丧。”她小声回答,“明明我想凭自己的力量说服他们,让你不必担心这些事。”
慕归秋眼神微闪:“你已经做到了,如果不是你先前做的那些事,现在的魔界和修仙界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
“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是依靠着你,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我喜欢做米虫,但是我希望能够在你身边独当一面。”
慕归秋无言,他理解冬青的想法。他甚至能感受到这次的她在修为上也是下了功夫的,但是要做到她理想的状态也不会是一步登天。
“你其实可以完全依靠我。”
冬青抬起头注视着慕归秋,目光是无比的坚定:“不,那样只会让我堕落。我希望我能帮你分担,而不是总是加重你的负担。”
慕归秋心尖一颤,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好,那你可别说苦。”
“我才不会。”冬青把脸贴在他胸膛前蹭了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慕归秋在发顶揉了揉:“走吧,现在你要去哪?”
“去找秦草。”
“去找她做什么?”慕归秋不解。
冬青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类的目标会转向她。”接着他又忧心地道,“不全是因为那个,我总觉得如果你确定类的踪迹最近是在逍遥门,那么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他估计最后也会知道这个消息。总之,为了安全起见,最近还是多往她那边关注一下比较好。”
慕归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倒是很会为她打算。”
冬青皱皱鼻子,不满道:“我这是为了大局为重,你别又开始吃飞醋了。”
“那我们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嗯?”慕归秋低着头看她。
“打算就是……”冬青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下,“懂了吧。”
“不懂。”
冬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忽然扑进他怀里,垂下手,隔着衣服捏了他下,又问道:“现在懂了么?”
慕归秋只觉神魂都差点飞出了天外,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坏了……他低声抽了口气,把冬青紧箍在怀内。
“你这是希望我们公开发生些什么?”他嗓音幽暗沉哑,像是被炭熏了一般,又像是被陈年老酒泡过。
冬青笑出声,拍拍他的胳膊:“行了,别做美梦了。你现在还是先到我师傅那边去报告一下吧,我看他老人家这几天脸色如同锅底。今天这事情再传入他耳朵里,我恐怕明天看到的会是他面部扭曲的样子了。你去和他谈谈,而我呢,我先去找秦草。”
慕归秋对她挑起火又不负责浇灭这种举动气得咬牙,却到底还是选择纵容她。
目视着他表情中宠溺的无奈,美好的侧脸映在阳光下,甚至可以看到睫毛的阴影。那双黑得毫无杂质的双眼,不再是那种深不见底的隐藏。
他真的变了,依旧那么强大,依旧那么令人心跳…但却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真情实感了,多了些彼此距离的安全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双原本映不出任何事物的黑色双眸中,出现了她的倒影。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敲了敲冬青的脑门叮嘱道,“我先去了,你早些回去。”
冬青内心猛然嚎叫道:完了,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冬青也转身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然而走着走着她就想到了一个窒息的问题。秦草现在对自己印象可以说是很差,尤其是她还是一个暴脾气,自己这么贸然过去,届时别直接把她当成魔界派来的奸细了……
想了想,还是不能太过刻意,自己需要表现的像是无意间经过才行。
冬青原本是想先去找来富贵师兄,拉上他去找女主,这样就不会显得很奇怪。 可自己这人还没进师兄的院门时,老远就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得!自己还计划啥偶遇,这不刚好就偶遇了吗?
没错,眼前出现的正是某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秦草。冬青愣神地看着她如同风流恶少一般将宛如白兔一样慌乱的王富贵拦在了门口。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这般,傍若无人的……强抢民男。
果然很有她的风格……
她还没走上前,就能听见她一连串的问题,可以算是修仙界的惊世骇俗了。
“呆头鹅,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
“你干嘛躲着我?”
“……”
“我喜欢你,我一直以为这不是什么秘密,你究竟在躲什么啊?”
“对不起,秦师妹我……”
“你不要说拒绝我的话,你说我也不听,在我这儿只接受肯定的答案。我喜欢你,所以我们俩成婚,这就很完美。”
“……”
冬青对她这一番操作目瞪口呆,再看富贵师兄脸色的苍白得像个鬼,之后皮肤红到像个煮的虾。
这个法术横行的时代其实还是很保守的,人们的恋爱观更是传统甚至有些迂腐,夫妻之间接吻也要躲在家里关好门窗,放下蚊帐,蜷在被子里……看看她和慕归秋之间,就时常有人说他们是伤风败俗之类的叫骂声。
不过慕归秋对别人怎么评价他不慎在乎,反正千古以来自己背的骂名也不少了,也不在乎再背一个。而冬青来自现代,自然也接受过开放观念的洗礼,自然不在意,也对敢于追求爱的人表示欣赏。但是,这样的举动放在一个从有意识以来就接受着保守氛围的秦草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惊世骇俗的?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葩……
冬青感觉她这个羞涩的师兄从来没这么机灵过,不过片刻他就匆忙抱了一下拳,之后立马家也不回了,干脆直接开始掉头逃跑。那度也不比平日御剑飞行慢多少,不过他慌不择路刚好撞上了在不远处看戏的冬青。
“师兄?”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周围寂静一片,王富贵显然被冬青的突如其来吓到了一跳。随后又想到她可能目睹了全过程,更加羞恼了,招呼都来不得己打,直接低下头,脚下踏上飞剑闪离现场。
“哎!呆头鹅,你去哪?”
秦草见状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刚堵截的人就这么跑了,当即也是打算追上去。而一直旁观的冬青自是不能放任她追上去,于是故意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方向。
“妖女!不想死快给我让开!”秦草其实早就注意到冬青了,只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无关的人,她现在更重要的问清楚那个呆头鹅。
六百年前她第一次见自己就是叫自己妖女,如今自己还是妖女。不得不说,妖女这名讳她还真是坐稳了呢。冬青轻笑出声, 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秦草师侄,我固然佩服你勇气,但你这样霸王硬上弓,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秦草怒目圆瞪:“哼,你自己的事情还乱七八糟者,装什么很懂的样子?”
冬青:……这小屁孩,六百年了,说话依旧欠抽……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一句话就能被激怒,也不是总是一味求软的性子了,她不怒反笑,“所以说,嘴巴毒的女人才更会不招心上人喜欢。”
“你……”秦草一手指着冬青,一时气结。最后干脆不继续口舌之争了,直接上手,拿出了那熟悉的青藤鞭,“我今天就替师傅清理了你这个背叛师门的妖女!”
冬青镇静地依旧保持着嘴角的弧度,也不挪动,就任她的鞭子向着她打过来。而在鞭子落在冬青身上的前一秒,自她手腕处开始发出奇异的金光,逐渐扩散成一个光罩,将她周身环绕,隔绝了外界的攻击。
“这……这……”秦草见到这熟悉的光芒,瞪大了双眼,向冬青手腕处看去,质问道,“你这镯子从何处得到的?”
咦?看来她并没有认出自己?冬青还以为就凭自己每次一眼就被人识破的特殊体质,她应该也认出自己了。结果……没想到啊,这个秦草泼辣是真过于单纯也是真。
见她的神色有点古怪,秦草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直接上前拉上她的手腕,打算拿下她手腕上的缘觉镯,“是魔尊给你的吧。你根本不配带这个!”
冬青挑了挑眉毛,用力甩开她在自己腕上动作的手,故意挑衅道:“这可轮不到你来决定,这既然是魔尊给我的,那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她点住秦草的眉心,她瞬间不得动弹,急得她眼眶微红:“这是我姐姐的,你这个妖女带着只会玷污它。”
冬青现在是木系灵根,对植物有着很强的控制力,原身为凝魂草的秦草其本质上也是一株植物,自然很容易被她操纵。不过冬青的修为并没有超过秦草,因此其实也只能控制一段时间。
可她对秦草这话是真的有一瞬间的触动,没想到这小屁孩之前对自己都是“妖女”、“妖女”的叫唤,原身不在了反而称自己是“姐姐”,还真是死鸭子嘴硬的傲娇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