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归秋略有所思地看了慈重一眼，但他丝毫不介意，反而大方地承认道：“那个孩子就是我，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人还记得这件事了。但我原本是魔，所谓木系天才不过是后来意外所致。”
慕归秋心下有所震惊，但面上依旧平静。
慈重转头眺望着旁边的稚语花，叹息道：“因为是天魔，我的修炼是寻常魔修的十倍甚至几十倍。但也有是由于这个缘故，我的外表年龄成长缓慢，当我成功当上魔尊之时，也不过十多岁的面貌，但实际上我已经是上千岁。那时的我年轻气盛，认为自己天生为魔是注定我有所作为的缘故。于是，我打算开统一人、魔、仙、妖于我的控制之下。而统一的第一步自是剿灭作为修仙界魁首的逍遥门。”
“但没想到所谓仙魔平衡其关键就是因为双方都有压制住对方的能力，虽说魔修修行不讲求克制，所以自是比修仙者更为狠戾。但遇上能化解魔气的修仙者，那就任你如何强势，也只能被压制住。那次当时的凌波真人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傅新得了无双杖，用来虽然生涩，但无双杖的佛性，恰与他的功法相辅相成，使得他功力爆涨，一下就打伤了我。他想活捉我，将我封印。我只得慌乱逃跑，结果误入桃花林。”
说到这儿，慈重忽然停住了话头，眼睛望向远处的登山崖，眼神被阳光映得清柔极了，似乎要滴出水来。
“那时候还不是桃花林，下面是荒地，上空有天然罡气，不能御器而飞，唯独有一棵桃花树灵气四溢。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用尽最后的气力，借助桃花树的灵力布了结界，让我师父追不进来。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她。”
慕归秋的心里一揪，见慈重就这样凝望了登山崖好一会儿，神色又是温柔又是哀伤，半天才说出话，似乎那些尘封往事全哽在喉咙，要费尽力气才能从心中吐出来，“当时我失血过多，布置完结界我就已经没了力气，直接晕倒了，她就从树上下来，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我醒来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即使后来知道她是凌波真人的亲传弟子，但是我还是被她的善良深深吸引着。我在桃花林的日子里虽是养伤，也是有意将她困在这里，无法离开我。起初她也是有些恼的，但最后我们还是相爱了。”
慕归秋恍惚些有些明白，为什么对他这个魔尊并没有修仙者会有的芥蒂，也为什么当时他会如此顺利地答应自己那些“动机不纯”的请求。也许，只是因为他这些行为勾起了这位长者的回忆。
慈重露出了这些天的第一次微笑：“那天你的那些举动，让我想起了我当年那些无赖的举动，我突然有些好奇你和这小丫头的未来。”
他顿了顿，表情又变得沉重：“但我没想到，重蹈覆辙般的，你们俩小辈真的在一起了。我不是反对你们，甚至我希望你们有个好的结局。”
“你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慕归秋直接问到痛处。
“你可知仙魔恋究竟为什么至今未曾有过成功的？并不是因为仙魔之间的对立和偏见，而是因为仙魔恋没有好下场。那不是凡力可以扭转的，是天劫。当年我总算历经千辛万苦，将和她在天煞城大婚，可就是在这大喜的日子，我突然修为尽失。我企图压盖，但是强者想要隐藏自己的气息很容易，但弱者想要隐藏气息却犹如登天。她很快就发现我失去修为的事实，没有抛弃，也没有伤心，她很平静。我们就这样成了婚。我以为就算此生是个凡人，至少我还是最幸运的人，至少天劫只是夺走了我的修为。”
“可万万没想到……仅仅一晚上，喜事变成丧事。她知道我素日仇家甚多，此时修为全失，变成凡人，等着我的也不过是仇家上门的死路一条。于是，她做了最傻的选择，将自己的灵根植入我的体内，帮我重塑了经脉。而她……也精力枯竭致死。”说到此处，这个经历了无数的前辈已经无奈地闭上了眼，掩饰着目中的无限悲伤。
慕归秋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面上表情没有多少起伏，但他心里的火却烧得他连呼吸也痛。
“所以……这就是前辈阻止我们的理由？”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是阻止，我只想让你们想清楚。因为即使我知道结局会是这样，我从不后悔和歆素在一起。即使虽然短暂，但这份感情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