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之前普贤大师明明说过最多不只是修为倒退,最严重也只是不能化形,怎么会现在连气息都微弱了呢?”冬青讶异,不禁问道。
慈重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不清楚,但从刚才的探查看来,她应该是修为有损后过于着急化形了,至少有几次强行突破化成人形才导致了更严重的反噬。”
冬青皱了皱眉呢喃道:“可她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化形……”说着说着瞟向了一旁心急如焚却又有些苍白无力的王富贵,顿时心下了然。
王富贵见冬青瞥向了自己一眼后,迅速收回目光,也明白其中深意,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秦草的未来。于是,沉默了一瞬后开口问道:“那她现在会怎样?”
慈重的神色很是肃穆,明显对秦草的状况表示出了不容乐观的态度:“我暂且先用灵犀稳固住了她残存的气息,但这也只是一时,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她便只能是死亡。”
王富贵的面色骤然发白,本就苍白的脸上现在连最后一丝血色都仿佛消失了一般,他兀自愣了一会儿,然后清醒过来。听闻慈重的话,秦草的状况竟是如此严重,他又反应追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他有些急切,甚至在说这话的同时还走上前了两步。
慈重道:“基本上没有办法,她肉身损毁的趋势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了,魂魄也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就算能找到聚魄盒也于事无补。除非世上有第二株凝魂草能够既滋养她的灵魂又给他的魂魄提供融合的肉身。可这世上唯一一株凝魂草便是她,哪里还能找出第二株凝魂草呢?”他声音有点藏不住的颓然。
场面默了许久。
冬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绪。再抬眼就看到她的小师兄面色苍白,眼白都充斥这血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泣出血泪来,不禁想起了她和慕归秋的过往。他当时也是这般吧?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即将在自己身边逝去,却又无能而立,那种无助又悲伤的感觉。
忽然,她有振作起来了,问道:“师兄,不管有没有办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秦草的最后的气息稳住。师傅,您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延长她的枯萎。师兄,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天书》中还有没有记载其他的办法吧,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能找到方法呢?”
王富贵看着灵犀中蔫了的凝魂草静默了半晌,然后目光沉沉地看向冬青道:“走吧。”
实话说,这是冬青第二次在他这个小师兄身上感到了如此压抑的感觉。第一次是他被类的魂魄附身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压抑可以理解为是因为邪魂的控制。现在……只能说明他对秦草动心了。
只可惜,这份动心怎么总是对不上时候。难道真的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最不珍惜,当岌岌可危时才认识到可贵吗?还真正应了那句歌词:白月光在照耀,才想起她的好,朱砂痣久难消,是否知道。
思索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天门。冬青再次踏入天门,才发现这原先凄清冷寂看来像个古老的西式神庙空无一物的大殿,现在居然又换了副模样。
准确来说,宫殿内的摆设装饰仍是那样,但只是地面上铺着一叠叠乱糟糟的纸,上面布满了写写画画的东西。冬青随意捡起翻阅了一眼,登时震惊得傻了眼。
因为这纸张上写写画画的符号竟然是现代的井字游戏,难道这里还有谁是穿越的吗?可不对啊,这里常年来住着的不就只有纱凋真人吗?他虽然奇奇怪怪,脾气也不太好的样子,但并不像一个现代人啊?
“臭丫头,突然来这干嘛?还随意翻我的东西?”正疑惑间,那道熟悉的年迈的厉呵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了起来。
还没等冬青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纸便被纱凋真人飞速掠过的身影卷走了,随之而去的是地面上所有涂涂画画的纸也被清扫一空,恢复到了先前冬青第一次来时的模样。
“前辈,我和师妹今日前来是想翻阅《天书》的。”一旁的王富贵率先上前恭敬地请示道。
纱凋真人抖了抖胡子,挑眉道:“你们看《天书》干嘛?据我夜观天象所知,此界灾厄已经消除了啊?”
“师祖啊!虽然类是除去了,但是我一个朋友现在危在旦夕,我们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救她,所以想看看《天书》有没有办法。”冬青扶了扶额解释道。
纱凋一手抚了抚胡须,点头道:“但《天书》里也不会记载救人的法子啊?再者说,救人这种事慈重那老狐狸可比书好用多了。”
“师傅说,除非世间有第二住凝魂草,否则秦师妹不仅会肉身枯萎,还会魂飞魄散,所以我们希望通过《天书》找寻这世间是否有第二株凝魂草,或者有其他方法能帮助秦师妹。”王富贵此时心急如焚,解释的速度也似乎随着自己的心情开始变得飞速起来,脸也因此有些涨红。
纱凋真人眼中兴味更甚,颇为好奇地八卦道:“你这么紧张,左一个秦师妹,右一个秦师妹。怎么她是你小情人?”
王富贵直面了纱凋真人如此直白的追问,登时原本就有些涨红的脸此刻就差没熟成一个虾子了。
冬青有些无奈,还是拉回正题:“师祖啊!您先别管这些了!人命关天啊!”
“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天书》,怎么不问问我呢?”纱凋真人抿了抿嘴,吹胡子瞪眼地不屑道。
“您知道?!”冬青和王富贵几乎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诧异道。
“你们什么态度?”纱凋真人怒了,小眼睛瞪得像缩小版的铜铃,就差没冲上来对着他俩的脑门一通狠敲,“老朽当年绰号‘事事通’好吧?就连你们师傅在某些事上都没我知道的多。”
他骄傲地昂起脖子,继续侃侃而谈道:“这凝魂草嘛,我自是知道的。后来那些知识浅薄的世人都以为凝魂草只有一株,但其实凝魂草在此界创世之初根本就是如同野草一般的存在,遍地都是,只是几万年前由于修仙界灵气削弱了许多,凝魂草的生长便不再如从前。但尽管如此,当年我还在世的时候,凝魂草也还是存在几株的。”
“存在几株?”冬青讶然,她听慈重的描述一直都以为凝魂草只存在一株,没想到在纱凋真人的口中,这凝魂草不仅是一株,甚至是几株,若是他们找到其中一株,那秦草不就有救了?
“其实那个时候这凝魂草已经很宝贵了,只不过都是在几个木系灵根的大能手中,当时你们师傅还没成为木系灵根的修行者自然不知道。让我想想哈,当时的木系大能,最顶尖的应该就是逍遥门门主的妻子南瑶了,虽然没见过面,但她可是绝顶美人儿啊,可惜老朽到死都没看上一眼。都怪那个荣落护娇妻护得实在太紧了,可惜,可惜……”说着还惋惜地摇头叹息着,真的就像是错过了什么人身最大的遗憾一般。
冬青惊叫出声:“您说什么?您是说南瑶?”
纱凋真人以看聋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对啊,就是逍遥门的南瑶。”
王富贵看出冬青的不对劲,转头询问:“冬青师妹是有什么发现吗?”
冬青心底由惊转喜,但还是有些不确定,因此也不敢肯定只是简单的解释道:“我进过南瑶和荣落的陵墓,当时进入了南瑶的药园。”
“师妹可是在那里见过凝魂草?”王富贵也不禁惊喜地追问道。
冬青咬着唇摇了摇头:“我印象中好像没有一株灵草和凝魂草的外表相似。”眼见着刚刚有了些神采的王富贵,眼中的小火花又黯淡了下去,她又继续道,“但是我当时带回了一颗种子,当时陵墓内遍地都是花草,唯独只有那是一颗种子。”
说完,她转身来到纱凋真人的身边:“师祖,我想借《天书》看看当年南瑶的凝魂草是不是就是我想的那个。”
纱凋真人虽然平日里确实有些不着调但此刻当然也不再打岔,将《天书》从灵池中召唤出,递到了冬青手中,指着地面的凹槽:“去吧,还是那个启动装置。”
再一次打开《天书》倒是没了之前好似老化般让冬青等了许久的事情出现,她按捺着内心的兴奋,意念凝聚着自己的问题,翻动着页面。
而在这一瞬间,她又被吸入了《天书》的世界,在这里她看到了南瑶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南瑶亲自将一颗板栗般大小的褐色种子珍藏在了一个宝盒中。
冬青心下了然,正如自己所想,先前被自己嫌弃平平无奇的种子,真的就是世间至宝凝魂草的种子。想来也是啊,当时清风塔中的界点就在这种子之上,若真是一颗普通的种子怎么可能作为界点的存在,那肯定是个宝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