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从去年说起。那时,正是七月,池里菏花开得正好。大公子因为双腿残疾,久久不能恢复,心情时常感烦闷,便说要去池边走走。他独自滑着轮椅前去,嘱咐不要我作陪。我担心大公子想不开,天气暑热难耐,便端了碗绿豆汤用冰镇着给他解解暑。哪知到了池边,发现二公子也在那儿。兄弟两人聊了许久,一直相安无事,突然二公子把手伸到轮椅后面,一掌将大公子震飞,跌入池潭。”
“人人都以为大公子是自己不小心跌入潭中,溺毙而亡,无人知道,他是被二公子蓄意谋害!我若不是因为想着要给大公子送绿豆汤,也撞不见这一幕。也正是因为撞见了,这才有了后面的许多迫不得已。本身二公子也是要杀我的,因为我心里防着,他便一直不得手,最后杀我不成,变成威逼利诱,说要抬我做妾,入公子府。”
“你胡说,梨香,子虚乌有的事,谁教你说的?是不是老三,是不是他?”
梨香话音刚刚落下,就被老二厉声质问。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声喝止,如此惊慌,分明是心虚。谁人都看出来了,特别是一直以他为马首是瞻的老四老五,眼角跳个不停。二哥如此不镇定,今日之局前功尽弃不说,自己性命也是难保,心下不由替他捏了把汗。
“二公子,你若不在银雀楼对我痛下杀手,这件事,我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可是你不该心狠手辣,对一个一直替你保守秘密,誓死追随的人赶尽杀绝。就算你不娶我,我也是打算一辈子跟着你的。”梨香满目哀怨,但说完后,眼睛里只剩下仇恨和决绝了。
老二心慌不已,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越是乱,越是要镇定。虽然明白得可能有些晚了,但做补救比不做好。他哼笑了声,说道:“我为何要杀大哥,我跟他无冤无仇,我没有理由杀他!人人都知,我与大哥感情交好,大哥腿伤时,也一直是我在跑前跑后,我若想他死,便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替他找大夫治腿。”
“那也是一场阴谋。你会替大公子四处寻医,高价买药,那是因为你心虚。”梨香冷冷说道,“至于是什么阴谋,又心虚什么?城主,这得传另一个“证人”。”
“什么证人?”城主眼睛一眯,直觉梨香还有个大秘密瞒着他,心头没来由得涌起一股不安。在这煎熬中,莫仇的储物戒里飞出一道蓝光。
那蓝光只是乍现,下一瞬便化作一只蓝羽红眼的鹦鹉,落在莫仇的肩膀上。不需人吩咐,便粗着嗓门叫唤:“三娘,这毒酒,你不喝,我便给三弟喝,你可想好了,到底谁喝下这杯毒酒,谁死谁活?”
“你为什么非要我们母子死一个?”
“三娘的幻术,枫城无人出其您之右,三弟有您护航,少城主之位便多个强敌。我总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三娘可千万别怪我心狠!”
“就算我家仇儿不与你争,还有你大哥,他是嫡出,又是长子,少城主人选非他莫属,你与他争,也是争不过的。即是如此,为何不放过我和仇儿?”
“三娘尽管去,大哥那儿,我自有办法应付。”
“那我怎么相信你,我死以后,你能善待我的仇儿?”
“三娘没有选择,你只有生与死,这两条路。”
……
蓝鹦学完这段话,便停了下来。在莫仇的肩头飞至另一肩膀,又开始重复这段话。在场的人不是傻子,莫仇在一众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三,能叫他一声三弟的,除了大哥,便是老二。而当时,大哥是以第三人的身份出现在这段谈话中的,很明显,叫他三弟的是二哥。
所谓的三娘,便是莫仇的生母,城主的第二位侧室康怡。
康怡死于五年前,那时莫仇刚满二十,在外办事。母亲突然逝世,他对详情懵懂未知,父亲对外宣称是服毒自杀。自杀的原由是因为那天父亲因府上一些锁事责备了她两句,她受不住斥责,一时想不开服毒自戕。
入敛那天,莫仇无意看到白布下母亲未闭的双眼以及鼻孔眼角干涸的血迹,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母亲的死另有冤屈,否则怎会不瞑目?
他暗查暗访,一无所获。母亲的宅院被封,只留下那只她养的鹦鹉被送到他房中,当是给他留个念想,其余全部烧毁。只因自戕的人不详,若留她遗物,会给府上带来晦气。
所以,母亲的东西,他一样也没来得及留下,那只鹦鹉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许是因为主人的离开,鹦鹉神伤,一直喜喜欢学舌的它,沉默了许久,不曾开口。莫仇经常喂食,逗趣。三年后,那鹦鹉终于重新开口了,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刚才它所讲的那些。
莫仇这才知道,母亲是老二害死的。
为了权位,老二以他作威胁,逼迫母亲喝下毒酒。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样没了。莫仇又气又怒又伤心,他要为母亲报仇,他想过直接冲过去,一剑杀了这个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可是他没有。
他觉得一剑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他要慢慢的折磨,报复他,让他过得生不如死。
所以他开始计划争夺权位,当少城主……
莫仇走到老二面前,一双黑眸,赤火交织:“二哥,其实我对少城主之位真没什么兴趣,但为什么我这么拼命努力的争,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如愿,不想让我母亲在九泉之下看到你得意的嘴脸。”
“你,你要干什么,人不是我杀的……”老二被他凛冽的气势吓得身子往后退,每退一步,莫仇就上前一步,“谁不是你杀的?我母亲?还是大哥?你想否认谁?”
“都不是我杀的,都跟我无关。对,他们是你克死的,你天煞孤星,谁跟你亲近,谁倒霉。你娘生你养你,视你如命。大哥一向性子清傲,眼高于人,却独独对你另眼相看。他对你有偏袒之心,所以他们都没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