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默认？”莫仇苦笑，就算他永远不得父亲的欢心，但每每这样偏袒，他的心依然能感觉到疼痛，“父亲，你可知这四个字说出来，是何意义？”
中年男子不语，神色不悦的看着他。
他根本没想这四个字是何意义，他只觉得这个老三在耗他的耐心。他是城主。这城里的人，谁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唯唯喏喏，有问必答。这个老三倒好，问他的，不说，却反过来一再质问他这个父亲。
“这重要吗？”他问。
“这不重要吗？父亲这四个字一说出来，便是把这件事坐实了，认定我在撒谎，我在污蔑，我在逃避责任，是变相的给我定罪。”
“若这事不是你做的，那我问你话，为何不答？”
“我说不是，父亲信吗？”
“但是你没有说。”
“五弟这番控诉太过突然，实在令我有些反应不及，所以暂时的选择了保持沉默。难道这也有错？这就是父亲给我定罪的理由？”
“你可以直接否认，当众与他对质。”
“父亲真是在说笑，我一个人，说得过他们三张嘴？”莫仇自嘲，“更何况父亲已经先入为主选择了相信他们，只怕我说再多，在父亲眼里也是诡辩。”
“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
“父亲一向独裁，莫仇不敢。”
“放肆！”
中年男子又一掌拍在桌上。他实在忍无可忍莫仇对他说话的对度。说是不敢辩驳，却也一句没落，且字字针锋相对。他是一城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仇如此做，将他城主之威置于何处！
“你五弟说得没错，你就是太过嚣张，目中无人。你的眼里连我都没有。”
面对父亲的恼怒，莫仇那张脸冷得不能再冷：“只敢问父亲一句，若是梨香真是我杀的，父亲预备如何处置？”
中年男子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地就道：“杀人偿命，即便你是少城主，也不能例外！”
这话落下的时候，莫仇分明听到老二几个从心底发出来的嘲笑和幸灾乐祸的声音。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自私冷漠的父亲，心中无限悲凉：“父亲是想要我的命？”
“你若想惜命，就该知检点，知分寸。有今日下场，怨不得别人。”男子脸上，依旧没有半点疼惜和不舍，好像他杀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般。
莫仇的心，彻底死了：“好。”
他这声好，以为是对这件事最后的了结，但不是，老二几个等着他被父亲叫来侍卫拖下去，看他凄惨的下场时，莫仇的储物戒突然虚光一闪，一道人影落地，是个女子，她衣衫整洁，却纱巾蒙面，完全看不到脸，额角还有块块青紫。有一只眼睛是肿的，总之，看不清楚她的样貌。
但即便如此，场中还是有人一眼把她认出来了。
老二心下一惊，这，不是日前死在银雀楼的梨香么？怎么会……
“梨香，你没死？”
“二公子，我没死，你一定很失望吧！”梨香看着他，眸子里像簇了两团火焰，烧得老二面红耳赤， 心慌意乱，“梨香，你没死是好事，我怎会失望，你毕竟是大哥身边的人……”
“二公子原来还知道我是大公子身边的人，那二公子还敢许诺抬我入府，做二公子的侧室？”梨香又恼又怒，最后只剩下嘲讽，“想是二公子也觉得我这个身份做您的侧夫人着实不妥，所以就改变主意了，将我从银雀楼推了下去。二公子，你若是嫌弃梨香，当初不许下这样的承诺，梨香也是不会怪你的。毕竟梨香是下女，有自知之明。”
“梨香，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推了你，莫不是三弟叫你这样说的？”老二故作镇定，暗地里却频频给老四老五使眼色，叫他们想办法。
可是老四老五也被“死而复生”的梨香吓得不轻，脑子里全是懵的，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可想。是以收到老二的暗示，也只是搓着手干着急。
谁也没接上话。
倒是中年男子这时候最为镇定，他看着梨香，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女子，就是他大儿子院里的贴身婢女梨香，那个聪慧伶俐的丫头。
他压着身子，往前倾了倾，似要把人瞧个清楚，良久才道：“你真是梨香？”
“城主。”梨香见着城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哽咽道，“梨香大难不死，怕是老天也看不过去，想要给梨香一个赎罪的机会。”
“赎罪的机会？什么机会？”
梨香先是朝城主俯身贴地，拜了三拜，尔后才道：“那日约我去银雀楼的是二公子，并非是少城主。二公子在银雀楼设了席面，说是要与我商议成亲之事。我便去了，谁料，这是一场鸿门宴。二公子先是穿了件与少城主平日颜色相近的衣裳，在厢房里的等着，然后在酒里下了蒙汗药，他故意与我纠缠，趁我不备，推我下楼，幸好被路过的少城主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命。”
“什么，你是说，推你坠楼的是二公子？梨香，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城主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不是说是老三所杀吗，怎么又变成老二了，这与刚才所听到的反应太大。
梨香哭得梨花带雨，但说话还算清楚，徐徐道，“城主，二公子之所以要杀我，是因为我手里有他的把柄。”
“什么把柄？”城主问。
“梨香，你休得胡言乱语。”
不等梨香继续开口，老二便大声阻止，言语间颇有警告的意味。只有见雪看见，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这要是在以前，梨香必是吓得不敢再说话，可如今不同了。她已是死过一回的人，阎王那边都走过一遭了，还怕什么恐吓。定定的道：“大公子是二公子所杀，并非是少城所害。”
“什么？”
这话如同又一道惊雷，将城主劈得身子僵硬，神情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