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翻着一本极有年代感的《世界吉尼斯纪录》的顾家铭坐在已经被夜幕笼罩的办公室里,窗外是五光十色映亮天空的灯,只是属于他的那盏此刻应该照亮这别人的世界吧。吉尼斯纪录好像都是人类在各种磨练与痛苦中挑战着生理极限,有人说,那是强大的人类在用自己的方式对造物主进行最有力的反驳与抵抗,其实,感情才是造物主为世界设下的最大难题,可是,为什么没有一项吉尼斯纪录是关于感情的?比如世界上最长的恋爱,比如世界上最不离不弃的婚姻?
在顾家铭独自怅惘的同时,柳华山坐在郝帅的黑色厢车里前往米拉的家,后面放着一个可笑的儿童学步车。走到超市的两个人面对各式各样的奶粉完全没了主意,那种诱人的包装里面谁知道放的是不是毒药,现在这个时代,送礼真不该送食物,于是郝帅做了最后决定,“给她买个学步车吧,反正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用得着。”于是此刻一个淡蓝色的学步车就放在车后面。
但是相对于这个学步车带来的喜悦,米拉和崔康夫妇对于柳华山和郝帅终于在一起的消息更加开心,话题终究还是绕到了柳华山早上的决定上。“我说,你真是早该答应他。”米拉挺着肚子拉着柳华山的手说,很有柳妈妈的风范。
“呵呵。”柳华山要是告诉她,其实早上说的是“试恋爱”,她估计得捏着她的手说她不懂珍惜不懂把握。
“那你现在还在那儿上班?”米拉想起一严重问题,万一她又跟前男友旧情复燃怎么办,殊不知,这正是端坐在办公室的顾家铭的具体未来规划。
“是啊。”柳华山倒是不以为意,没什么,没什么,与那三百万相比,一切都是小事。
“那……”米拉迟疑地看了看正在摆弄学步车的郝帅,“他没关系?”
“大神,你看看这儿不会是坏的吧?”郝帅推着学步车一脸气愤地过来,好像人家超市真的骗了他们一样。
“这个带子是从这儿穿过来,系到这儿的。”原来这个经济学硕士是这么高分低能的……
崔康兴奋地拍着哥们儿的背说,“你看看,是吧,我就知道是这儿。”
“那你丫不早点儿说?!”听着郝帅的大嚷,柳华山也觉得崔康是找骂呢,没看见郝帅因为觉得丢面子脸色都变了?!
在饭桌上摆了三杯红酒,米拉碗里盛着崔康亲手煲的安胎养胎的汤,四个人为了一个柳华山觉得格外尴尬的理由——庆祝两个人确定关系——喝了一杯。
当两个人开车返回时,郝帅问了一个让柳华山措手不及的问题,“你,还愿意在那儿工作吗?”
“嗯?”忙着看夜景的柳华山一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支支吾吾没有回答,最后终于吐出一句话,“违约金三百万呢。”
“我可以给他四百万。”郝帅并没有看她,目视前方,柳华山发现他的唇形其实很像顾家铭,轻轻一抿就是坚毅。
“不用了。我还不起的。”柳华山窝在像沙发一样的座椅里,“我困了,到了叫我。”那么明显的逃避,郝帅稍微扭头就看见了她紧闭的双眼,刘海遮住了眉毛,搭在眼睛上,呈现一小片阴影。
“到了。”郝帅稳稳地停下车,却没得到反应,扭头一看,人家大神果然睡着了,拦腰抱回卧室,八月的夜,起了微微凉风,钻过窗户,吹起怀中人衬衫一角,白皙的皮肤正好被看见,脸色一红,但是看见她熟睡的脸庞,那么安静恬淡,赶紧放下她盖上被子。于是郝帅终于知道,有一种单纯是“防狼利器”,当然这匹狼必须是善良的狼。
阳光就像她柳华山定下的闹钟一样准时来到她的卧室,稳定驻扎的周公终于被一阵饭香驱逐,她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却发现门口的人正微笑着看她刚刚睡醒的模样,“醒啦?”
“嗯。”柳华山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短发,于是本就凌乱的头发更加凌乱,尽管凌乱的像鸟窝,但在郝帅眼里,这种凌乱也成了一种可爱。
“你知道我昨晚干什么了吗?”郝帅坏笑着站在门口。
“你?”柳华山佯装惶恐地拉住自己的睡衣,“你干什么啦?”
“哈哈。”郝帅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当然也有故作神秘的成分。
“貌似你看了一夜球赛,各种球赛。”柳华山翻着白眼,半夜醒来自己换睡衣的时候还听见客厅传来的球迷的口哨声等等之类的各种声音。
“你知道啊!”刚刚还格外精神的郝帅神情顿时垮下来。
“哼。”柳华山把他推出门,“我换衣服。”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她靠着门,兀自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