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玉门,叶萍望着广阔无垠的戈壁风光,对王之涣的《凉州词》中悲壮苍凉的情绪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蓝湛湛的天上飘着几丝淡淡的白云,金黄色的沙漠里隆起了一个个的沙丘、沙包和类似被烧焦的黑色山岳,交织在一起,连接到天际,形成了一幅独特的美丽风光。沙棘、沙松、胡杨、白杨、甘草、沙葱、沙芥、苦菜等沙生植物,以顽强的生命,点缀在沙漠里,让人感到在这辽阔寂寞的大漠里,还存在着盎然的生机。
叶萍望着眼前的景色,情不自禁地放声吼了起来:“啊呃呃——”他那高亢的吼声在空旷的大漠里传出了很远,很远。
林梦蝉见叶萍如此忘形,不禁笑道:“你看你简直就是个孩子。”
叶萍看了看身边马上的林梦蝉,微微一笑,扬起马鞭,在林梦蝉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林梦蝉乘坐那匹桃花马,立即就奋起四蹄,向前冲去。林梦蝉不防备叶萍会突然抽打她的马,马儿这一狂奔,吓得她连忙紧紧抱住了马鞍,连连叫道:“你这个死叶萍,你这个死叶萍!”
叶萍望着林梦蝉的背影,则是哈哈大笑。笑声未了,回头冲小三子和月娥高喊一声:“走喽!”说着双腿一夹马腹,打马如飞向林梦蝉追了过去。马蹄敲打在沙地上腾起了一朵朵沙浪,扬起了一片尘土。
小三子和月娥策马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叶萍一边策马奔驰,一边高声吟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看你疯的!”林梦蝉终于将马控得缓了下来,对追上来的叶萍说道。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就听人说过,大漠神奇无比,我今天终于走进大漠了。”
“大漠是进了,可是前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林梦蝉幽幽地说道。
叶萍说:“管它呢。”
“对,有我大哥在,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怕什么?”此时小三子恰好从后面赶到,就插言说。
“不好,”叶萍突然叫了一声,“前面有人动手交锋,我先赶过去看看。”说罢就连连在马臀上抽了几鞭,马立即就箭一般地冲向远方。
“等等我。”小三子扬鞭策马紧紧追赶过去。
转过一个沙包,叶萍就看到前面是一个相当规模的厮杀场面,听到的是一片混乱的声音。
厮杀声、怒骂声、呼喝声、马蹄敲打地面声、兵器的撞击声和马的嘶鸣声混成了一团。马匹奔驰荡起的沙尘,犹如一片黄色的大雾,将混战的双方包裹在一起。血腥气味和沙尘气味也混在一起,在空中弥漫。
离得近了,叶萍才看出战场上大致的情形:一大群悍匪将一支商队包围起来,从四面八方发动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商队的核心是十几辆满载的大马车,四周聚拢着驮着货物的几十只骆驼,商队的人们则散布在外围,和冲上来的悍匪进行搏斗,保护着那些骆驼和马车。
悍匪不仅在人数上处于优势,而且个个能征惯战、凶悍无比,相比之下,商队这边的实力就弱了很多,被打落下马的多是商队的人,失去控制而远远逃走的马匹,也多是商队的马匹。
商队的人们虽然处于劣势,但是依然斗志昂扬,英勇顽强,浴血奋战。一个人倒下去,马上就有另一个人站出来。有的人被击落马下,但马上就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继续战斗。有的人失去了马匹,他就徙步和马上的悍匪周旋。一时间刀光剑影上下翻飞,昏天黑地杀声不断。
叶萍看到,有两处地方战斗得最为激烈。一处是在东南角上,那里有七八个悍匪围住了一个大汉。那大汉骑着一匹枣红马,手持一把宽背鬼头刀,刀把上缚着一条长长的红绸,虽是被悍匪团团围住,却也昂然不惧,奋力厮杀。随着他手中鬼头刀的上下翻飞,那条鲜艳的红绸也上下飞舞,划出了一道道美丽耀眼的弧线。显然那些悍匪一时之间还奈何不了这个大汉。
另一处战斗激烈的地方,是在正南。那里也有几个悍匪团团围住了一个身穿杏黄衫,骑白马的女子。那女子的处境,和那个大汉相比,可要险多了。她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顾得了左面,顾不了右面。当真是险象环生,生死系于一线。她的头巾已被打落,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的白马也有几处地方被鲜血染红来了。
当那女子面向叶萍时,叶萍发现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如烟,不用说这支遭遇悍匪的商队,也正是前几天曾经遇到过的那支商队。叶萍来不及思索,立即打马冲了过去。
正当如烟捉襟见肘,无力为继之时,突然感到自己身边的压力骤然之间减轻了,眼前四周的悍匪除了一人策马外逃之外,其他人都摔下马来。接着,如烟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冲了过来,举目一看来人正是叶萍。她兴奋地喊了一声:“大哥哥!”之后,一下子就感到身体里面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了一样,再也无力控制住她的白马,一头就从马上栽倒下来。
叶萍用手中的铜钱,一举将围困如烟的悍匪打发之后,见如烟从马上摔下来,立即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跃起,向如烟飞去。叶萍赶到之时,恰好如烟将要落地,叶萍手一抄,就轻轻揽住了如烟的腰肢。
如烟的杏黄衫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了,软软的身子靠在叶萍的怀里,只说了一句:“快救我爹!”就虚脱过去。
叶萍将如烟安置好以后,就朝那个战团奔去。这时林梦蝉、小三子和月娥也先后赶到,投入到战斗之中。
叶萍等人到来,战场上的情势立即扭转。尽管那帮悍匪十分凶悍,但是他们遇到叶萍这样的高手,还不是以卵击石?更别说还有林梦蝉、小三子和月娥的助战。叶萍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所向披靡,林梦蝉、小三子和月娥也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悍匪们看到大势已去,呼啸一声四处逃散。
战争刚刚结束,商队的人们就从四面八方向叶萍等四人涌过来。纷纷表示对四个人的千恩万谢,干脆有人就跪倒尘埃,向叶萍等人叩首行礼。叶萍等人忙了个手忙脚乱,也没有阻挡住众人的盛情。
后来,人们一拥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抱腿的抱腿,将叶萍和小三子二人分别抬起来,向天上抛去,降下来接住,再抛,一次又一次。
由于林梦蝉和月娥还是少女,商队的人们不好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她们,就将林梦蝉主仆高高地举了起来。尽管如此,林梦蝉和月娥还是免不了尖声怪叫。这怪叫声里有欣喜、有惊奇,也有害怕。
挤不到跟前去的人和离得稍远些的人,就挥舞着双手高声欢呼着:“恩人,恩人!英雄,英雄!”一遍又一遍。
战场经过清点,商队这边死了十一人,重伤三十人,其余众人也均受轻伤。悍匪那里,留下了六具尸体,还有十三个负了重伤的伤员。
料理完后事,叶萍等四人和商队一起,向沙漠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