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济河焚舟(叁)
冰本来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不是白雪,它比雪还清透。也不是水,它比水硬不知多少倍。但冰比水和雪都神秘,因为它总是有各种各面的折射面和白裂纹,它就像一块哈哈镜,有时候会把一些东西放大,有时候会把一些东西隐藏。
最奇妙的是你只有把冰没入水中,任那块冰的折射面和白裂纹有多奇形怪状,都会立即隐形。完完全全让你看透一切,同时,你也完完全全看不透它的一切。因为,它消失了。
消失,就像冰女璇的思维,同样消失了,让你摸不着边地消失。她笑道:“黑漆漆不是更好?我们的信号就更清晰了,何况,有了超大的沙窝盖,就等于筑起一睹城墙。”
石铁侯似乎有点动心了,问:“我们去哪找这么大个沙窝盖?”
冰女璇俨然道:“我们有这么多丹咒师,炼一个出来不成?据我估计,全民合力,只需半小时不到便能完成。”
起初大家以为这异想天开的小孩子玩意只是说笑,听她两越说越合理,不禁都认真起来。真真正正去想这方法是否可行。海凌思首先摇头道:“实物化的天幕就是防空洞,敌人若一味在上面轰炸,防空洞迟早会塌。跟普通天幕有什么区别?”
冰女璇欲从火寻风脚跺抽出断剑,谁知断剑“啪”一下发出电流,砸往冰女璇。火寻风低头咒骂道:“畜牲!好坏不分!”随手拔出,谁知断剑半点面子也不给他,一团紫色电流往火寻风面门扑去。
“嘭!”
火寻风一手仍开断剑,扭腰往后跌开,烟雾弥漫,那电流在火寻风裤裆前砸了个大洞。
叶四眉毛猛跳:“哇!这东西还会厮主!”
海凌思兮兮笑捡起断剑道:“大家别慌,只是闹着玩,不是真的厮主。”
火寻风喃喃道:“什么闹着玩,老子的祠堂都差点没了。”
海凌思拍拍剑柄,低声对断剑蚊蚋几句,交给冰女璇。冰女璇摆摆手,到:“这剑只听你的话。还是你拿着安全。”
火寻风猛地点头:“没错没错,这东西以后还是放你那里安全点,免得它一时不高兴,把老子电成烧猪。”
海凌思颦眉:“这怎行?你还需要它防身。”把断剑递回火寻风。
只见断剑剑尖紫白两色闪电交错,火寻风见状,还不吃不完兜着走才怪。猴子般跨步跳上船杆上,道:“他老人家不整死我就好了,小弟怎敢用他老人家来防身?”
冰女璇向众人解释道:“这把断剑,内里渗入了玥石和一个强大的雷击后便变成这样,似乎有着自己的意愿,据我所知只有凌思拿着它的时候才变得听话点。”
火寻风指着断剑插口:“那是因为它老人家是老色鬼!”
“嘭!”
又是一轮电光追击,断剑似乎知道火寻风在说他坏话般。众人心想:“那是物似主人型!”
冰女璇扬手让火寻风离断剑远点,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颦眉道:“只要我们把断剑安置在沙窝盖的顶端。我便可以方便地引雷包围沙窝盖,同时整个沙窝盖就通电了,量子族的破坏力再强大,也不可能与大自然作对。有了天雷的保护,天幕就基本成型了。当然,这需要断剑的帮忙。否则都是空谈。”说道最后一句时她目光转向断剑,语气变得温柔婉顺,居然是在咨询一柄死物的意见。
海凌思拍拍剑身,也问道:“你应该不会不愿意吧?”
断剑忽然往沙窝盖射出一道不太刺眼的电光,电源包围着整个沙窝盖久久不退。冰女璇趁机对着沙窝盖射出一枪,“嘟,嘟嘟嘟。”子弹在撞击沙窝之前,已被电流扯开。铁弹头中腹爆裂跌在沙窝盖外。
步炽京又吹口哨又大跟斗,高声道:“璇姐万岁!断剑万岁!”众人纷纷鼓掌附和。
冰女璇不好意思的道:“切勿夸坏了人家,璇儿只是说过大概,其中还有许些漏洞需要各位参长指点,例如应该根据综合能力编制队伍,还是依照族群编制,若依照族群编制,应该多少人为一个分队,这些璇儿全无经验。另外是否需要传统的旗手、灯号手、声号手、鼓手。在诺亚方舟顶端是由我全责只会,还是由另外的人负责?”
海凌思说:“信号指挥当然全权由统帅负责,别无他选,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我看是整座庞大的诺亚方舟,我们应该选择分多少兵驻守?”
冰女璇从容道:“把营地放在诺亚方舟之内不就可以了?方舟内四通八达,加上毕文早前开垦的地下隧道,可进可退,比驻守山间有利得多。”
海凌思拍了拍额头:“没错,我一味想着全军进驻诺亚方舟会造成被围的心理压力,却没想到诺亚方舟内灌连的秘密通道。”
叶四也说:“我们还可以根据密道,在自己的地盘选择性进行即时埋伏。加上直通南北,可补救量子族速度优势。”
马队长续道:“根据本人经验,我们已没时间重新编排队伍,按照原先势力队伍合作默契会更好一点。以万人队作单位比较妥当,若小姐可细*至五千人小队会更加好。一切全系最终瞭望台上的指挥。”
徐徐引导下,冰女璇渐入佳境,说道:“五千人一对,整个盟军就有六十队左右,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小妇还有小小建议,根据内防设施,我们应该设置环形防御。第一道防线在天幕内两百步距离,第二道防线应在灵幻河谷入口外五百米,最后防线当然是诺亚方舟。大家认为如何?”
众人各自点头,认为此法可行。云姬跟步炽京说道:“看来我们需要顺便的东西不少,派人通知下面,先聚集所有丹咒师候命。”
冰女璇以刚才沙窝盖的模型做示范,道:“除了防守,我们当然要准备攻击,否则那就是挨打,而不是战争。首先我要征询叶先生同意,若我们要‘焚林而猎’先生会否介意?”
叶四一愕,奇道:“为什么要介意??”旋又明白过来:“没问题,我们是树人,而不是树木。小节依依不决,怎还能做大事?”
冰女璇点头:“那好,既然能引雷,当然能引火,这些经验小妇可不少。这次还有亚拉腊山这座活火山助阵,小妇可列火于林,把亚拉腊山造成坚壁清野之势,让量子人来个冰火两重天!”
“什么意思?”
“我把火源引至南方量子人必经之路,他们经过的时候机甲会发热发胀,到冰山作战时又会遇冷。只需重复几次,再坚硬的合金也会开裂。这便是第一道攻击线。第二路线当然是早前大家看到的激光定位追击。这需要大家临阵应变,我会在*作台配合大家。”
石铁侯道:“如此一来,我们岂非变了守城突击战??”
云姬晒到:“守城战有什么不好?总比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好!别忘了我们除了量子军,还有个叶镰在北方。”
冰女璇道:“正因如此,我们突击的机会或者只有一两次,所以,大家一旦看到突击讯号,必须全力进攻。如果失败,让南北两路军马合起来,后果不堪成想。另一件事就是羽月老先生曾提过的撤退计划,虽说我们已无路可退,但撤退也是一种作战不得缺少的策略。不知大家能否接受存在这样一个计划?”
若冰女璇在第一时间提出撤退的建议,定必找到众势力的不屑,甚至排斥她后来的话。但经过刚才妙想天开的奇谋布置,众人对她已心悦诚服,没人表示反对。何况冰女璇半点没说错,守城战中撤退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环节。死守固然光荣,但不切合现在形势。
叶四道:“撤退的路线须出人意表,否则便是投落网。”
羽月精神大振道:“南北两路都不行,东方小河激战中当然会驻守海军,若撤退,除了西面,还有什么好选择的?!”
海凌思摇头:“大家想到的,叶镰和摩亚恐怕也可能想得到。”冰女璇神秘地笑了笑,让众人已定逃走路线,她却不再发表意见。
狂风乍起,萨克斯坦指挥战船顺流往东南疾驶,他们试过抢险登陆,但发现两岸怪石参差,稍有怠慢后方的战船便要压过来。
明日香站在萨克斯坦后方,双手紧握,亦显得有些不安。
萨克斯坦目光不住扫视两岸,沉声问道:“明日香,告诉我,为什么黑海贼会变成海军的部署?你看,他们就像晓得我们想靠岸登录一般,在两岸堆起的那些乱石怪木,大部分都没青苔,显然是有人最近摆上去的。”
明日香道:“自从清理了内奸,我能保证游击队内所有人的忠诚。而且我们一路东走,行踪十分隐匿,除了遇到那只巡逻艇外,并没任何异常。”
萨克斯坦闭目呢喃:“我仔细查过,探测器中并没发现异样。或者是事有凑巧不定。”他耳朵忽然跳了下,身体微震道:“机车声?”
明日香双耳竖起,静心聆听,果然隐隐听到轰隆的机械声从两岸的石岩林森传来,大吃一惊道:“不会是量子军来了吧?!”
也不用他们命令,全员已拼死加速。明日香脸上忽然现出惊惶的剩下,往前方瞧去,领先的战船正驶往一个急速弯口。再仔细倾听渐远的轰隆机械声,似明白了什么,浑身一震,娇吒道:“是诡计!前方有敌人,准备作战!”
“呜呜呜呜……”
船手闻言,急速拉响警号,但已迟了,敌船出现河道处,数以百计的光束炮溅雨般往游击队战船射来。
萨克斯坦色变道:“他们果然是埋伏定的!安卡拉西兰!你这杂种!故意布置*我们打水战。”
他发牢骚时,明日香倏地往侧闪开,左手顺带把萨克斯坦一推,一把比蓝的匕首在萨克斯坦颈边查过,若不是明日香及时推开,肯定脑袋已分家了。
萨克斯坦处于本能地反拳一扫。
偷袭者一刺落空,立即撤刀滚开,本应横腰扫过去的一臂,只轻轻碰到对方衣衫。偷袭者直退至望台边,左右战士齐声叱喝,往偷袭者扑过去。偷袭者一个倒翻,没进河水内去。
守在攻击台上的战士齐往水里射击,也不知有否命中。
萨克斯坦无暇和那人计较,方才的刹那间,游击队前队的战场已有一首被击沉,战士跳入河内还受到两岸埋伏枪手追击,能爬上岸的也跑不到二十米便伏枪倒下。黑海贼们居然要赶尽杀绝。
萨克斯坦生出一股前所没有的恐惧感,
七怜和黑崎香立在黑海以东的码头,他们欲要撤回亚拉腊山,但黑海贼军团已在南岸登录,连他们连也没信心能绕过所有关卡,只能暂时逗留,等待时机。他们发现拦江陷阱横河而设,把黑海分岔河道的船只完全隔离外河道以外。
她们在离开前,已得知游击队会掉头参战的消息,估计船队会借此机会偷袭黑海,谁知黑海早有防御。七怜道:“想必游击队一定在西来途中,有什么办法把钢索扯下来?”
黑崎香道:“用刀子把它锯断。”
七怜眼眸子灯笼般盯着黑崎香,手指往铁索指道:“链子比我的腰还粗!怎么锯?”
拦江铁索横河而过,把颖水的交通截断,前两天他还是对此象征令土耳其失去自由的铁索切齿痛恨,此刻却在庆幸铁索的存在。
黑崎香无奈笑了笑:“锯不成就不锯就是。”
七怜不悦道:“这怎成?他们击败黑海贼后,来到入口才发现满布陷阱,船只无法通行,岂非白打了?”
黑崎香淡然道:“若黑海贼把游击队搞定了,我们在这里的功夫全就等于白费。”
七怜跺腿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因为我保证游击队过不了黑海贼这关。”
七怜奇道:“游击队也不是窝囊废,加上古人类和那个式流那么犀利,三扒两下就清理了所有叛徒。我说黑海贼不是游击队对手才是。”
黑崎香道:“这条是黑海的河道。河道上的黑海贼其实就是黑社会海军!”
“没错。”
“黑海贼既然隶属政府海军,当然有最专业的训练和武器。”
“也没错。”
“游击队习惯陆战,而且是平民军。”
“没错。”
“黑海贼已经在河道布设了重重海战河战的关卡。”
“理应如此。”
“现在,有准备的黑海贼打不知情的游击队。谁赢?”
现在已不需七怜回答,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游击队怎么可能是黑海贼的对手?他们对黑海贼的了解虽不算太多,但紧紧知道黑海贼除了是贼还是军,背后拥有着用之不尽的军粮和武器,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