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话画脂镂冰
火寻风隐约觉得心狐心里的悲剧性贪婪,那跟自己父亲甚至自己奢望着母亲复活一样。而心狐似乎只是想去“天国”看一看她心内的那人生活的怎样而已。他们都不禁默然无声地低下头冥思。
火寻风想:“如果真的有‘天国’,去看看也不错,最起码能知道火寻梦那丫头的死活。不用苦苦恳求‘盗尸人’组织。哼,海凌思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肯定只是不说罢了。”想着想着,他又突然想到以后迟早有一天自己会不再想作“盗尸人”的傀儡或者“盗尸人”不再需要她跟苗占月。那一幕“执法者”叁拾柒以迅雷之势血杀三人的惊煞来回盘旋在脑海之中。
对方现在有求于己,定必有问必答,火寻风趁机问:“赤洪那王八有没有去过白银市?”
火寻风没有没脑地问出这句话,心狐起初觉得奇怪,盯着火寻风一会儿,似用读心术探究对方思想。半晌后,她说:“赤洪做过乞丐,也试过杀人放火,但没去过白银市,更没杀死你母亲。我计量你记忆中的凶手影像,觉得相貌跟你应该颇为相似。会不会是你们自家亲戚所为?”
火寻风一阵失落,想:“找一个几乎永远找不到的仇人,跟心狐找‘天国’有什么分别呢?”他摇摇头,丧气道:“不可能,我们没几个亲戚……”
心狐鼓励道:“也用不着这么失落,试想一下,一个眼睛会发红光,满手刀疤的年轻乞丐,走出来肯定会惹人注目,而且他还能随意使用丹咒术。你要知道,丹咒术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用的!这样的人,其实不难找啊!”
火寻风觉得没错,单单是乞丐或者流浪汉的话或许很难,但那个人这么多奇怪的特征,只要不遗余力地找,绝对有机会找到的!
心狐一言惊醒梦中人,相对微笑,。
远处圀云那酷冰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安详:“哼,走得这么快,原来来会情郎。”
心狐不禁退后几步撞在垂柳身前,她的影背边平添了阵阵斑斓的黄叶。火寻风虽然也有点惊讶,可看到心狐这种怕的不靠谱的反应也觉得十分奇怪,想:“明明跟圀云斗生斗死了,看到对方却怕的半句话不敢说。这女人真的怪得离谱。”
看着面目茭青的心狐,若说她是冢中寒魂害怕烈日暴照似的闭起了双眼,倒不如说她在暗巷里被魍魉狠狠地捉住了咽喉无声等死。只有那百毒不侵的烂漫小丫头海儿说:“圀云哥早。”
圀云又哼了一声,对海儿说:“潘金莲找情郎,你就是王婆。”气的小丫头一蹬腿就像破口骂人。
火寻风竟哈哈笑说:“那你一定是短腿虎武大郎了。”
这次轮到圀云气得半死,举起那生物武器拳刃就往火寻风面门发射出几道毒火。
早有准备的火寻风侧头避开,苗占月目露凶光地盯着圀云随时发难。圀云看着对方人多,怕打起来自己吃亏,就以为往心狐哪里下功夫,他说:“你的诡计全完蛋了,夙夜社内任何人都不会愿意把砭石卖给裁月云楼。而且这生物武器,已经分配给在城内战斗着的每一个人。想用什么伦理道德舆论来抹黑我们,也绝对没用了。你要记住,他们之所以是夙夜社的成员,是因为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包括舍弃生物伦常。”
心狐一直闭着眼听圀云的废话,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一句话听不到。圀云依然对她下功夫说:“我保证除了我之外,一定还有人看到了你那情郎在机甲里偷砭石。除非你现在无条件归还并把这小子杀了。否则我不担保夙夜社的人会把你们所有人撕开几千块。”
心狐手紧紧挤着血染的砭石,伸出手递给圀云终于细声地说:“他不是那个人……云,谢谢你从战俘中买了我,我要走了。”
海儿突然问:“姐,这臭小子不是吗?太好了,我一看他就没那资格,他要真是莫巫,以后说非要被他气的尿崩不可。”圀云听完似乎也惊讶地松了一口气。
火寻风听得出他们说的那莫巫一定就是心狐的情郎,但看圀云和这小丫头知道自己不是。又耐不住了,他想:“呸,你们那什么眼神,老子很差吗?老子可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知道情敌不是火寻风,圀云面色立即转变,十分有绅士风度地向火寻风赔礼。心狐把砭石递给圀云,圀云却握着心狐的手往自己怀内轻轻拉靠。
心狐说:“你……尊重点。”心狐凝神望着圀云的眼,望的他心也不禁慌起来,圀云怕被心狐又看出了什么心底话。他在战俘堆里面买了心狐回来,本以为能相安无事地过一把艳福,谁知才过不久这丫头似乎什么心事都能被她看头,最后心狐毫无芥蒂地告诉他这恩人自己会读心术之后,圀云逐渐越来越怕心狐,不由自主地疏远避开她。直至发现心狐一直想念一个叫莫巫的神秘人,他的怕立即转变成狠。而心狐也对圀云开始生出悔疚之意,她越想,圀云越狠,她就越内疚。终于直到其中一方忍受不了默默地揭开暗战。
然而心狐的悔疚其实是多余的,圀云之所以从战俘堆里面把她买回来,全是因为好色而已。圀云对她的背叛之恨,绝大多数是建立在买了个亏本货的思想上。这时圀云耐不住心狐那晶莹得能看得透一切心事的眼,退后几步说:“别斗气好不好,回想一下是谁在战俘堆里面救了你,回想下我们的和睦,回想下那些可爱的日子,所有事我都原谅你了,你也原谅我,别斗气好吗……”他越说越细声。慢慢地黏过去心狐身边,心狐浑身无力地退回。最后退到柳下根枝终于无可再退,心狐也渐是软柔。
突然火寻风一手擒过去圀云左臂,顺势把完后一扯,下腿一扫,圀云完全不及闪避居被打得腾飞而起。没等圀云说谎,火寻风立马当前指着圀云骂:“男人不是你这样做的!”一手把一根小针仍在圀云面旁。
原来圀云打算用麻针麻醉了心狐之后连人带石带走,享一下美人福之后就把心狐处理掉,免得她继续留在夙夜社碍手碍脚。他知道火寻风众人明知被心狐利用过,猜想他们绝不会站在心狐那边。
看着小针在草坪里掩埋不见了,心狐被这突如雷霆警觉吓醒。可最怪异的是她的眼神仿佛不带半点的怒愤。被扫跌的圀云全心引开心狐注意却被这意外的无情力打破了整个计划,怒不可发地一拳打在地上腾起对火寻风喝道:“我艹你个王八蛋。”
说完这句话,只看到圀云已经一拳打了出去定住不动,而火寻风却毫无踪影完全消失了似的。圀云这一拳没有风,连空气的微动也感受不到。而没有风的原因却不是他这一拳太柔,是因为他一击出去比风更加快。这充满野兽气息的一拳才是他那灌注了生命的生物武器拳刃最大化力量攻击。
被击中的火寻风也不是消失了,只是当风还没到之前已经被一拳击飞几十米外。可惜苗占月却完全破坏了这杀人的一击,她竟然能神降般地张开手掌挡在火寻风胸口,这种力度就像一台开着千百公里的赛车迎面把一个人撞开去一样。而现在那台撞人的车微化成尖尖拳刃,破风击出。无论是谁,身体不被打个大洞才怪。
圀云给火寻风一击的那一刹那,苗占月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狂张到极处,电光火石间完全发自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在圀云一拳击破火寻风身体的那瞬间一掌接住了圀云一击。但冲力终还是把她与火寻风飞开。那碎空破风的一拳别说旁周的人完全看不清,即使连当事人圀云也只是眼前一片空白,而手的感觉就只有急撞到一个东西而已,根本无任何人知道苗占月那比破空还快地接上了这一拳。
圀云看着远外的两具尸体淹没在密草之内,不禁露出胜利的微笑,他以为生物武器到了极致,冲击力竟然还能影响到附近的人。心狐看了看远处已经消失的尸体,望了望圀云说:“即使把不顺眼的人杀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如果要让丑事完全被磨灭,只有让看到过你那污点的人也全部磨走。要不然,污点依然会倚附在所有人心内。”
心狐已经看得出圀云的心意,他是真的要杀人了,而且是全部。心狐自问没力量让她与自己的救命恩人正面厮杀,唯有说话提醒乐海儿和申屠兄妹让他们四散逃走。申屠雪莹何等机巧,见乐海儿也没阻挠,牵着弟弟的手往东面狂奔而逃。乐海儿却笑眯眯地绕着心狐的手臂说:“姐,他们溜得真快,不亏是裁月云楼的跑腿。”
“丫头不溜走吗?”心狐问。
“短腿虎武大郎要杀人了,这好戏怎么能不看?”
圀云冷冰冰地站在原地不作一声,他不知多么想立即杀死心狐。可惜刚才手臂冲力过大,酸麻的感觉从骨髓里面往外一直蔓延。别说要杀人,他的手现在连震抖的力都没有。心狐抱着乐海儿的头掩过另一边,自己也闭上眼睛等死。圀云看着大好机会却无能为力,就这样三个人怪异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阵嘈杂声惊醒了已经失去时间概念在闭眼等死的心狐,东方的天幕下黑灰曼妙,灰暮彷如天神般的威震一样倒照在她这异教徒的眼庭,万马般的声威辉映衬托着背后那大殿般的汹汹尘土,夙夜社的全军正在一直往西方步进。
以前夙夜社一直与正规军玩游击战,故此到处都是几十人至多几百人的小队。现在成千上万的大军一次过撤离城镇,心狐猜:“应该是火寻傲然终于下狠心歼灭所有夙夜社的人了,谁叫圀云大喇叭。”
因为以前火寻傲然之所以只是缓慢地*退夙夜社,大多数原因还是心狐自己透露自己与灵魂疯子“阿尔修斯”有关。从而让火寻傲然起了调查验证之心。心狐知道火寻傲然为了让他妻子复活,几乎能忍耐任何东西。即使叫他变成军方的傀儡或者甚至在他的仇人面前下跪。
可火寻傲然现在从夙夜社的内部斗争中知道心狐或者圀云都与阿尔修斯毫无关系后,自然要大举歼灭眼中钉。这一切的剧变全赖圀云那把喇叭嘴,心狐相信很快所有人都会怨恨她这红颜祸水,因为把失败推倒女人身上几乎成了战争的定律。
在另一边的草坪上,苗占月忍着手掌的疼痛,用草汁挤成水灌在火寻风干枯的嘴唇上。地上千军万马的震荡也让火寻风从昏迷中缓缓张开了眼。而眼前除了看到苗占月那温柔的眼神外,眨眼还看到一个铜黑色身影,眼睛鼻子都被铁盖盖住,,面色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人拿着刀站在苗占月的背后。
他浑身一震,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正是“执法者”叁拾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