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各怀鬼胎
看到叁拾柒出现并不吃惊,恐惧的是叁拾柒已经拿着血刃慢慢降伏在苗占月颈前,而以苗占月那近乎通灵的敏锐竟还半分不警觉。火寻风不由怦然一震,他肺部与肋骨接二连三还没痊愈就在此受伤,看到叁拾柒如此而来,脏腑猛缩突出一潭鲜血。
他被圀云正好打中气门,说也说不出声,身体也痛的动不了,唯有这口直喷叁拾柒的鲜血能让他向苗占月发出最后的警啸。叁拾柒微微一笑侧头避开,半点血也没沾污到他。
苗占月也仅凭这微乎其微的空气流动感到不妥,猛然回头见到叁拾柒。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毫不犹豫地扣着火寻风腋下拖开几米。苗占月现在的感觉就像火寻风第一次碰到申屠雪莹的感觉一样。一种全是*,所有空洞要害完全被暴露无畏,随时能被杀死的感觉。那是即将被刺客割喉的恐惧。
苗占月心内焦急,她与火寻风其实都在一直盘算他们与“盗尸人”的敌友关系,除了海凌思的任务他们几乎完全不知道“盗尸人”利用他们的期限究竟是多久,甚至不知道“盗尸人”究竟有多大规模。
叁拾柒见苗占月抓紧拳头焦急异常,随时准备动手拼命的样子。他立即说:“放心,我只是凑着玩,你们可真本事,三两天就把银川搞得天下大乱。但之前的任务有线索了吗?”
苗占月默然不语,虽然记得叁拾柒分派过任务给他们,但经过几天混乱确实已经几乎忘记了这件事。叁拾柒哈哈大笑问:“不会是忘记了吧?年轻人也太健忘了吧?”
他们依然默然,叁拾柒见苗占月又紧张起来,连忙继续说:“其实没关系,之前让你们调查人灵族究竟在落凤城挖走了什么而已,我已经知道了,就是你们拼命抢夺的砭石。”
虽然松了一口气,可他们还一声不响,生怕这面目狰狞的执法者突然反面不认人。于是形成一个只有叁拾柒一个人说话的怪扭场面。叁拾柒凝重地继续说:“砭石本来属于我们,无论如何你们要想办法从夙夜社手中抢回来交给我。”
“但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哪来本事去抢?”苗占月扁着嘴,揉着自己耳朵。看得叁拾柒也忍不住走过去伸出五指去捎了几下她的秀发,说:“我见你们本来就与那心狐很熟的,她要去雾雨城看看,你们都可以答应她。甚至告诉她‘通天之匙’要用砭石开启之类的。”
“她会读心术,骗不到她的。”
叁拾柒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说:“你可以自白告诉她,只要她把砭石归还给我,骷人族会用尽办法帮她寻找‘通天之匙’。切记,用尽方法也要取回砭石。至少要拖延他们与量子族交易时间。倘若失败,你们小命难保。对了,城内已经完全戒严,要重新混进去就别想了。”说完之后也不见他转身,身体就一直往远方飞去,变成点影。
火寻风从头到尾没作过半句声响,他听完叁拾柒最后一番话觉得十分怪异,甚至他的行为也颇为怪诞,同时觉得那砭石确实非同小可。他想:“那叁拾柒出现的时候就想老子碰到申屠雪莹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但凡跟刺客有关的家伙都喜欢这样吓人的。而且这没眼没鼻的怪物好像越来越对小月起心了,真是大事不好。最怪的是怎么让我们去给心狐姐承诺骷人族会帮她呢,这不明摆着说我们是骷人族那边的吗?”
火寻风虽然诸多疑惑,但怎么样也没怀疑过这个“叁拾柒”,并非他们所认识的叁拾柒,而是另有其人。只是这个“叁拾柒”完全知道他们第一次与真正的执法者叁拾柒碰头时的所有,甚至火寻风他们几乎忘记的任务也完全知晓,才让他们毫不生疑。
百思不得其解之制,远处的两声熟悉而惨烈的嚎叫让火寻风不由动容,这两声惨叫分明就是赤洪和宋彩臣的。火寻风跟大多数人一样,让他记住什么工作任务,转个头就忘记了,但是仇人的耳目声线却化了灰也难磨灭。
火寻风躺了一会,虽肋骨还痛得不得了,现在气门已经理顺能说话了,他说:“去看看。”
苗占月还是担心他伤势,不愿这么快又回到虎窝。而火寻风烂漫地笑道:“有危险了你可以抱着我逃跑嘛,又不是没试过。难道你不相信你能保护我吗?”
苗占月想了下,觉得也是,大不了又撑破衣服变成骨兽模样逃跑就好了。他们从茂密的草堆里面一拐一拐地往回走,只见营萤大军遍布眼前,这样一支游击隐匿式的社团军竟然一次过被逐出城市,想必整个银川一定已经完全戒严。像火寻风他们这样身份不明朗的人要重新混入城内定然不可能。
赤洪跟宋彩臣的惨叫依然连绵不断的传来。火寻风在远处看到两人跪在成千上万的人群前不断叩头,两个人的一只腿都血流满地。
心狐依然呆呆的站在那柳树之下,小丫头海儿蹲在心狐身旁,时不时捡起碎石仍赤洪和宋彩臣,她东张西望地看到苗占月扶着火寻风竟然一拐一拐地从草堆里面出来,惊讶地对着他们两说:“心狐姐,你看那两个死鬼,是涅槃还是尸变?”
心狐不可相信地看着两人,还真不知道这两人是涅槃还是尸变。刚才整个夙夜社被*往西退出银川,圀云既没力量,也不敢当众把心狐杀死,以免心狐的支持者起乱。唯有将所有过错推倒宋彩臣和赤洪身上,还让石铁侯和马队长敲断两人的一条腿。圀云边推卸责任,一边大说生物武器的厉害和砭石即将带来的财富来重整士气。
心狐急切地跑过去帮忙扶火寻风问:“你们没死?”
“大概没有,那两只龟蛋怎么被敲断狗腿了?”
小丫头突然插嘴说:“你这猪脑是不是有点问题,两只龟蛋怎么可能会有狗腿?最多就跟武大郎一样有根短腿而已。”
留意着他们说话的圀云立即突然面色一沉,苗占月忍不住也笑了。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虽然圀云身形跟武大郎毫无联系,但他们口中的武大郎就是在取笑他,火寻风本来想笑,可肺部一抽就痛,她又恨着丫头惹疼了他,不凑和反而说:“你这猪脑好使得不得了。”
海儿本意只是要奚落圀云,因为圀云面对整个夙夜社就只会装模作样,扮得大义凛然一样。本来想跟他辩驳,心狐却阻止了她,心里本来就不太爽。好不容易能插口取笑一下圀云,却又被这气得她尿崩的混蛋火寻风破坏了。更是要杀人似的指着火寻风娇吒:“你,你你。看你衰样,扔去油镬也费油,你妈看到了也吐的软腿王八混合物给我闭嘴。”
“海儿妈,你在骂我?”火寻风立即回应,他说的“妈”字十分快,小丫头自然也回神不过来就继续骂:“当然是骂你这没用的小畜……哼。”说道畜字就立即闭嘴了。她终于知道又吃亏了。
但心中焦热,那容得每次吵不到两句总是自己吃亏。举起小拳头一拳打在火寻风胸口说:“王八蛋,我乐海儿发誓要跟你势不两立。”她生气过头,没想到火寻风满身是伤。火寻风又被打倒胸口,立即吐血。
乐海儿吓了一跳,退后两步两手按着嘴巴说不出话。她想:“糟糕,本小姐什么时候练了力大无穷神功自己也不知道?不会一拳就死了吧?”
果然火寻风身体一软坐在地上,眼瞪瞪地望着她,乐海儿看着也心慌:“望望望,望什么望。不关我事的,本姐姐可不会什么神功鬼功啊,谁教你这么弱。”
苗占月见火寻风无力地坐到地上,着急地蹲下扶他。谁知火寻风装出一副鬼脸,眼睛一动不动地对乐海儿说:“喂,你这辈子别想坐下来了,站着一辈子吧。”
乐海儿听得糊涂,问:“为啥?”
“‘势不两立’嘛,我没站的时候你就一直站着把。睡觉的时候就学那个关飞还是张羽,站着撑大眼睛睡吧。”
乐海儿知道又被火寻风耍了,真要气得火冒三丈。可还算她内心还有一点清明,立即也学火寻风一样坐下来说:“‘势不两立’只是说不能两人一起站着,没说两人不能一起蹲着……”
火寻风还没等她说完,立即忍痛站起来说:“没错!是没有说不能两个人一起蹲,只是说只有一个人能站,小姑娘如此聪慧,智商至少有三斤半了。小丫头你就慢慢躺着,我不坐下来你千万不能站起来啊,不然就是‘势已两立’。那就跟‘势不两立’有点那个了,你知道的啊,发誓这东西很可怕的,会被雷劈。”他还做了个鬼脸,气的乐海儿眼都瞪直了。
乐海儿无可奈何绕着手岔着嘴摆出一副蔑视的模样,却不敢站起来。连后面其他用夙夜社的众人看得也不禁笑了起来。圀云一直绷着面看他们的闹剧,等所有人平静下来才说:“这次我们暂时全体撤离银川,其实并非坏事,可以顺势以万钧之势到南方的烟月谷完成与量子族的砭石交易。其时大家都发财了。不过心狐与海儿要寻找她们自己的梦想,就不在跟我们一起去了。”
机械小队和部分刚才还在西郊与正规军战斗的丹咒师立即起哄,他们对圀云等人的信心早已荡然无存,虽然也耳闻心狐打算勾结裁月云楼,但毕竟只是耳闻,他们眼见的却是赤洪等人合谋打算私吞砭石。于是大举反对心狐离开,其余不明白原因的成员听了机械小队的加油添醋后更是搞得一发不可收拾。
火寻风也趁机对旁边扶着他的心狐说:“心狐姐,看我心想什么。”这里太多人,他不敢公开说。他对心狐想:“如果你完全看透了我们底细,请你告诉我我们是什么人。这点对于你那‘通天之匙’的梦想十分重要。”
心狐细声说:“‘盗尸人’的傀儡嘛。”
火寻风又想:“果然厉害,心底里面最深层的都能看出来。”
“像圀云那些,我就真看不透了。”心狐自言自语地说。
火寻风一直与心狐“窃窃私语”地谈着,把叁拾柒的承诺全告诉心狐,他现在也不怕被心狐知道秘密了,心无城府地完全让心狐知道一切。心狐也毫不怀疑地欣然答应,因为心狐从读心之于也完全了解了对方心内的真伪。
可惜无论心狐如何厉害,也无法辨别他们心内是真,而其实是假的信息。例如给他们承诺的“执法者”叁拾柒究竟是真是假。
夙夜社的人见心狐跟火寻风卿卿我我,自然纷纷评点这个心狐的新情人。乐海儿又想闹事对火寻风说:“喂,大家以为你是我姐的新情人,还不滚出去还我姐清白,你这乞丐头怎么可能配的起我姐?”
火寻风听乐海儿故意大声说自己“乞丐头”自然也故意大声地说:“臭丫头,对长辈不恭敬会被雷劈。”言下之意就明摆着自居海儿的姐夫了。当下又惹起了一番热闹,圀云看心狐似乎没有澄清的意思,立即气的瞪眼捞腮。心狐这样做分明就是说他圀云还比不上这个被打得剩下半条命的火寻风。
心狐大声宣告:“除非有人排挤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夙夜社的,也会全力帮大家监督这次砭石交易,不会让任何人从中抽取私利。”她说的字正腔圆,夙夜社的人一起应和狂呼。这时候又有谁知道,圀云之所以然宋彩臣等人秘密提前运走砭石,主要还是怕心狐私通火寻傲然从中打其注意。谁私谁公,到现在完全变成了本末倒置。
然而这时候,圀云也不在乎那丁点名声,故此根本不与心狐他们作对。因为他的目的也终算即将达成了。就这样夙夜社全军往南方的烟月谷进军,一边走一边各怀鬼胎地分配编排队伍起来。
几个人安安稳稳地坐在四轮氢驱动车上,乍眼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原来逃跑的申屠兄妹两逃跑时刚好碰上撤退的夙夜社大军,毕竟还是沦落为战俘。苗占月心肠好,立即请求心狐善待他们两。心狐对他们两也有点歉意,欣然出去车厢吩咐众人。
火寻风趁机问乐海儿:“喂,那个莫巫究竟是谁?”
“哼,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做梦没这么早。”
苗占月也觉得好奇,夙夜社的人都说心狐有了新情人故此抛弃了圀云,但究竟新情人究竟何方神圣却没人知道,她也连连催问乐海儿。
“小丫头,是不是你也看上了那个莫巫,于是,于是……那个,所有不肯说?嗯?看,面红了吧,我去告诉大伙儿,真是羡慕死人了呢……”火寻风故作神秘地邪笑着。
乐海儿一腿踢在火寻风脚棍上说:“你说话就像放屁,鬼才信。”
“你放屁就像说话,鬼也不信你。”
真闹的不可开交时心狐回来了,她一见三个家伙一看到自己就眼睛乱转不再说话,心里明白他们有在谈自己的事了,幽幽地盯了乐海儿一眼说:“大嘴巴。”
乐海儿冤枉道:“我没说呢!”
“迟早忍不住。”心狐说完,懒理不理地躺在座上拿着一根草绳折起草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