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沼泽地狱（下）
苗占月说：“我早就试过了！这样根本行不通。”
冰女璇问：“为什么行不通？”
苗占月说：“人灵族内政混乱得很，据我估计，至少有十分之一的高官不是好东西。我们试过捉住一名高官，而且列明各种证据。送到人灵族的正规部门之后，居然带了两天就出来了！后来他们找了另一个愿意替死的人顶罪。我们也试过捉一些罪不至死，跟刚才那小牧童差不多的人去正规部门，但有时候，‘盗尸人’的内鬼会给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添罪，把重要任务犯下的祸给那些人背。”
冰女璇依然半信半疑，苗占月继续说：“我们选择做恶人，也不单执法不公。还因为我们既然做了恶人，那些人就能肆无忌惮地找我们麻烦。即使公然与我们为敌，也没人怀疑他们暗地里做过什么。反之，我们变成得人心的正义之士，只能跟那些恶人暗斗，稍一不慎，被人在背心插一刀也不知道。怎有现在，他们自动找上门好？”
她说的极有道理，倘若连法度都已不公，做一个浪得声名的正义君子，绝没做一名肆无忌惮的枭者行事方便。做君子，若碰到一些虚伪的让人咂舌的敌人，你还不知道他会在背后捅你一刀。怎有做恶人方便？那些虚伪的人也不会在你面前装亲热，看到你就立即动手。因为杀死苗占月，那些表面正义的伪人只会得到更大名声。而且他们绝对不会让苗占月多说半句，泄露他们的秘密出来。
冰女璇苦笑：“可惜现在找上门的人，你根本对付不了！”
苗占月也只能摆出个无奈的表情。问：“你相信我是正常人了吧？”
冰女璇也摆出个无奈的表情，说：“之前的事真对不起，眼见未为真，看来是我看错人了！难怪你那天要整简垢！”
苗占月以为冰女璇是简垢妻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哦，那个……”
冰女璇眼睛一亮，说：“那时候，你真应该把那毒药灌进他喉咙！对了！那天为什么你没整简夷？”
“简夷？简垢的弟弟？”
“对！就是刚才领军那个家伙。”
“刚才那人是女孩啊！”
“哎！他是个伪娘！”
苗占月目瞪口呆，刚才小夷子的女子模样无法跟脑海中的资料照片混为一谈。
这时天空的乌云已经逐渐散去，苗占月急不及待问：“那现在可以告诉我火寻风究竟怎么样了吧？”
冰女璇说：“跟一个大魔头在一起！”
“大魔头？”
“海凌思！”
苗占月听到海凌思的名字笑了一笑，仿佛有点开心，也仿佛有点失落。究竟她是开心还是失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说：“这就好了！记得那小子第一眼见海凌思就说要娶她做老婆，现在看来梦想成真了。”
冰女璇不屑：“好什么好！你知不知道海凌思就是‘盗尸人’的新主人？这些事都是她整出来的！这两万军马也是她安排来杀你们的。我也是因为知道她秘密才被他们追杀的”
苗占月内心一震，说：“不！‘盗尸人’的新主人不是海凌思！”
冰女璇问：“为什么？”
苗占月说：“我见过那个人的背影！是个男人！绝不可能是海凌思！海凌思是我们在‘盗尸人’时候的导师，我跟她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也不会短！她的背影我不可能记错。”
冰女璇奇怪：“什么？男人？那海凌思是什么？”
苗占月皱眉道：“我不知道。”
冰女璇问：“会不会是海凌思故意用衣垫，把体型弄大，让你以为她是个男人？”
苗占月还是说：“我不知道。”
忽然，背后人声大作。原来刚才来了一阵风，把天空的云朵都吹散了。杀手们毫无顾忌地追杀而至，冰女璇见叶明轩早就跑得老远，她喊：“分开走没用的！他们一万多人，分三路也有几千！根本不可能对付得来。”
苗占月推了冰女璇一下：“你快走！我至少能顶住他们十五分钟。”
冰女璇既然知道苗占月不是嗜血狂魔，更加不能看着她被小夷子等人得逞。宿清心情，张天望地地似乎要早些什么。她又闭上眼睛，用嗅觉感受，企图得到什么逃生灵感。可惜这里依然是一个极普通的树林。叹气道：“如果有什么硫磺味之类的东西，或者我还能引地火。救我们出生天”
苗占月问：“你还能引火山爆发？”
冰女璇苦笑：“既然能引天雷，自然能引地火。但地火未必是火山爆发，也可能是柴油，焦炭，甚至沼气。”
苗占月也闭上眼睛用力索了一下，眨眨眼道：“东北方两公里有一个沼泽。能用吗？”
冰女璇惊讶地望着苗占月：“两公里外的味道都能闻到？真的假的？”
苗占月害羞地抓头道：“大概不会假吧，我也不敢保证。”
冰女璇早已跑起来：“快！”
“沼泽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要烧沼泽？还是引他们踩入沼泽？他们估计不会这么笨吧。”
“笨不笨，要看你够不够力气跑了！”
“我？”
冰女璇边跑，边脱下苗占月的外袍，说：“能变成怪兽模样？”
“能。”
“用最快的速度，往正东方的大山处跑一公里左右。”
“正东方？不是东北方的沼泽？”
冰女璇爬上苗占月背脊，以极速飞奔。把背后的杀手抛开一段很大的距离。片刻，苗占月说：“到了！但我在跑就会失去意识！”
冰女璇见她逐渐变回人形，把衣服盖在他深深，说：“放心，你休息下，很快就好了！”
苗占月见冰女璇用小刀在树木上乱刮，似乎在做什么工具。缓缓闭上眼睛，希望用最快速度回复体力。过了片刻，她觉得四周十分暖和，逐渐，绰绰火光闪起。苗占月还没来得及问，冰女璇已经背起她往东北方跑去。
苗占月摆一摆手，示意可以自己走。两人缓慢地前行，苗占月问：“究竟在整什么？”
冰女璇说：“现在虽然是春天，但这里还是吹着西北风。我们在这里点火，东北风的空间很快就会热起来。”
苗占月果然觉得背脊出吹来真正暖风，望着背后燃烧的树林。不明白冰女璇在做什么。他们两人找到沼泽的时候，背后已经响起杀手军团的叫声。冰女璇很快地在沼泽附近点燃了树木，又从沼泽取了些湿泥在某些方位把点燃的树木整熄。
跑在最前面的杀手已经和苗占月短兵相接，但毫无力气的苗占月连一个杀手也顶不住。冰女璇把一手泥浆泼到杀手面门，抱起苗占月往沼泽飞奔。
苗占月喊：“别！会沉进去！咦……沼泽呢？”
沼泽居然无缘无故消失，眼前的竟然都是翠木长草。背后的杀手纷纷*近，苗占月催促道：“放我下来！我带你逃。”
冰女璇又走了两步，说：“放你下去淹死？”
苗占月奇怪：“什么淹死？”
冰女璇瞄了瞄脚底，苗占月也顺着她眼神往下望。自己苗占月踩着两块很大很粗糙的木板，木板下面居然还是那个沼泽。苗占月又抬起头，发现沼泽又变成了树林。
好奇地问：“究竟什么回事？”
冰女璇调皮地笑了笑：“我已经算好人了，在沼泽旁边放了几条树藤，估计他们也不会全部沉进去。”
苗占月问：“是不是三维立体投射？孽镜幻境？”
冰女璇笑道：“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制造出孽镜幻境？”
苗占月也觉得没可能，但眼前的怪异不是更加没可能吗？冰女璇板着脸，说：“去过沙漠吗？”
“去过！”
“见过海市蜃楼？”
苗占月醒悟过来，激动地往冰女璇胳膊拍了一掌：“哦！这是海市蜃楼啊？你怎么做出来的？”
冰女璇痛的尖声大叫起来，苗占月连声道歉。背后同时响起杀手们的大叫大喊：“被东西黏住了！草地的泥很湿，大家小心。”
“不怕！那两个丫头也一样走的很慢！大家走快点！”
“对！春天的湿草地都这样！没问题的！”
“开枪打她们！”
“对！快开枪！”
冰女璇往后面喊：“这里沼气味这么浓！想一起死的就开枪！大家来个万人红烧派对！”
后面的杀手个个经验丰富，也闻到空气中散发着浓烈沼气，忙乱开枪很可能会触发大爆炸，到时候千万人一起被炸死，那就冤枉之极。
两女小心翼翼地往前滑走，不禁忍声笑了起来。这沼泽起初时并不太深，走上去就像走泥地一样。冰女璇凭印象，计算着自己走至沼泽的方位。他觉得越往前走，泥就越稀，木板也沉得越快。
再走几步，她干脆停下来。站着等木板一直下沉。苗占月紧张道：“璇小姐！沉下去了！”
冰女璇说：“泥土越来越稀，再用木板划走，我们会沉得更快！”
苗占月问：“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怕！沼泽是一直往北流的，按我计算，沉到胸部的时候，就会流到对岸。”
苗占月半信半疑：“真的？”
冰女璇苦笑：“大概吧！我只是目测距离，可能有偏差。你现在骑到我颈上，或者到时候你猛力一条，那就绝对安全了！”
苗占月马上拒绝：“不！我相信你。而且我用力跳，你下沉速度就越快，根本行不通！”
尽管她骑上冰女璇颈，下沉的速度也不会改变。但她宁愿与对方同生共死，也绝不愿意骑在人头上独自偷生，何况现在能逃生，还赖冰女璇的巧计。
冰女璇下意识把苗占月抱得更高，说：“如果淹到我胸部还不到岸，你必须上爬，知道吗？我可不想死在一堆，没人帮我报仇！”
“到时候再说吧！”
后面响起杀手军团的喊声：“妈呀！沉下去了！怎么沉到地下了？”
“停，大家快停下来！这里有古怪！”
“沼泽！是沼泽！大家回去！绳子！快拿绳子救人！”
“别放了那两个女人！快用绳子把他们绑回来！”
本来用绳子救人的人听到要用绳子把苗占月两人绑回来，立即学着西部牛仔，一堆堆绳圈往两女扔去，大部分人不会仍绳圈，离她们十多米就跌在泥巴上。也有些在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飞掠，苗占月腾出手捉住绳子，冰女璇喊：“别扯！否则下沉速度会加快。”
苗占月一听，用指甲把绳子一捏，麻绳立即断层两节。
幸好，麻绳被绑住她们，沼泽也没吞噬她们，在沉到胳膊的时候，苗占月捉住了一块大麻石，把冰女璇拉扯上去。还往前奋力一跳，跳出足足百多米距离，跌在烂草泥巴上。
冰女璇倒抽一口凉气：“我以为烂草上已经是干地，没想到还是沼泽的一部分！刚才如果不是你捉住麻石，恐怕没飘到这里我们就沉了。”
天空烟雾弥漫，但林内的空气依然还是纳闷闷热，烈火烧林也没风把沼泽上的沼气吹走。她们身上的泥巴逐渐黏干，焦在皮肤上难受之极。
冰女璇说：“走！那群混蛋会绕路追来。”
苗占月点了点头，说：“首先要找些清水洗一下，难受死了！其次就是去找明轩。”
冰女璇颦眉道：“那雕满臭花的空心花屏，不着就算了。”
苗占月说：“不！只有依靠他们树人族的网络，才能找出盗尸人的间谍。”
“树人族的网络？”
“对，树人族互通信息全靠地底通讯，他们以固体为传播途径，一棵树传一棵树，据说树人王叶镰试过树人传播消息的最高速度，几秒就能环绕全球一圈。跟远古和平时代的电话通讯差不多了。”
两人还在密谈，背后忽然想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的就是推他们飞起来的热冲击波。两人往前飞了七八米才扑下，冲击波过后，她们往后面望去。海市蜃楼效果早就消失，千百个火人在乱走乱跳，有的人扑入沼泽里面企图把火焰弄熄，但扑进沼泽之后便再没站起来，那些人没被爆炸炸死，也没被火烧死，而是自投罗网，被沼泽吞噬。
许多站在岸上的人也被爆炸波及，很多人被大火烧了半分钟不到就跌倒。沼泽的边缘也随之燃烧起来，碧绿的魔火就像地狱舞台，在舞台上跳舞的都是烈火焚身杀手。
冰女璇双手掩着嘴巴往后踉跄退却：“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过会这样啊。他们怎么会被炸死？”
苗占月也觉得可怕，成千上万的人突然间被沼气爆炸烧伤炸死。脚底的沼泽居然还被烈火燃点起来，仿佛天地都变成了修罗炼狱。她问：“会不会沼气天然爆炸？”
冰女璇摇一摇头，说：“不！刚才那种浓度，不能引发沼气自爆。”
苗占月说：“但我们没听到枪声，也没炸弹爆炸声。”
冰女璇说：“或者炸弹声跟大爆炸同时爆发，我们听不清。”
“恩，也有可能。”
两女皱眉苦脸地望着对方，都知道杀手们绝对不会这么笨，扔炸弹自取灭亡。这样说只不过是找个理由，让内心感动安稳一些，把责任推卸开去。
两人都不愿多看这炼狱般的沼泽。头也不转地往前跑，也不理接下来会跑到什么地方，她们只想尽快忘记眼前的地狱。
此时，地狱的彼岸，正有两双眼睛望着她们远去，竟然是小夷子和海凌思。
小夷子叹息道：“可惜啊！这么多精锐一下子被烧死，居然还是我亲自下手的！”说道最后，她居然笑得跟花般鲜艳甜美，仿佛杀死区区万人，丝毫不放在心上。
海凌思背着手，说：“这些酒囊饭袋怎么能称是精锐？如果是精锐，早就应该发现冰女璇搞诡计了。”
小夷子附和道：“是！这群家伙都是废材！”
海凌思剑眉一轩：“你跟他们也没区别！否则你怎么也没发现？”
小夷子板着脸赔笑：“是的，我是废材。但……其实……”
海凌思问：“但我为什么要炸死他们，其实他们也不至于死。是吧？”
小夷子又笑了笑，不敢多问。海凌思说：“这些死人，以后自有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