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话其心叵测
叶四默思不语，坐在他身边的是个叫“丧祝”文一笑，是叶四的属下。所谓“丧主三拜叩首，劝尸饮醴酒。”这个“丧祝”从来便不善和人饮酒，但偏偏他总喜欢拿着一个小酒瓶，一旦他对着某个人拿起酒瓶，那个人就等于是一条不会说话的尸体。他问道：“老大为何心事重重？？”
叶四轻叹一口气，收拾情怀，道：“云姬那边有甚么消息？”
文一笑道：“云姬希望火寻风等撤离的消息外漏。盟军上下人心惶惶，无心恋栈。”
叶四点头道：“这很合理。只不过……”他双目囧囧生辉，沉声道：“不合理的是毕文，他若不是低估了叶镰和摩亚，便是过度自信。因他似乎并不把量子族的部队放在心上，反把注意力全集中在盟军处。我故意提出由我们刺杀火寻风，他不但不提醒我，反与我变得很投机，如此是否很不合情理呢？”
文一笑胡涂起来，道：“这个不很正常？不论毕文最终目的是什么，火寻风无异是大家的绊脚石，要得到盟军控制权，首先要铲除的定必是火寻风无疑。”
叶四摇头道：“连他也不敢动火寻风毫毛，为何会相信我们能铲除火寻风？这岂非想等我们自己找死？毕文能成为欧姆雷家族的领袖，定必是个知兵深沉之人，鲁弄斧要铲除他们，他们何尝不要称雄量子族？克云•欧姆雷一条命算什么东西，他只是毕文手下一只最差劲的棋子。”
文一笑苦笑道：“我仍不明白，火寻风不是万能，只要我们手脚够快，时机把握够准，千军万马下，他还不成肉酱不成？他死后，其它势力只会袖手旁观，不会插手。”
叶四悠然道：“杀火寻风？迟了！杀了他，树立威信，夺取盟军绝对控制权的时间也欠奉，假若叶镰和摩亚这两天就到，杀火寻风等于盟军自杀。毕文难不成是傻子？”
文一笑为之哑口无言，毕文的行径确实有点问题，他身在亚拉腊山，在亚拉腊山制造混乱，岂非等于自杀？鲁弄斧驻守在南方的军队绝不会放过趁机铲除欧姆雷家族的机会。亚拉腊山内乱，他究竟凭什么应付前后夹击？
叶四沉声道：“在如此情况下，盟军除非立即解散，否则所有领袖只会全力求胜，而非报个人痛快，除非，他根本不怕叶镰伤害他分毫。”
文一笑剧震道：“你是指他是叶镰的走狗。那不太可能吧？克云•欧姆雷再没用，他始终是为欧姆雷家族而死，毕文不为自己家族争口气，反而做了叶镰走狗？”
叶四叹道：“我不敢肯定。”
文一笑沉吟思索片刻，问：“那我们要不要知会小夷子？”
叶四道：“不行，别说现在没时间，即使有，这样互通消息会害死她。我们必须于最短时间内作出决定，而这决定将直接影响此行成败，且败者不但一无所有，还要赔上性命。在到土耳其前，我们没想到量子族的军队居然不是毕文一伙，实大出我们意料之外。”
文一笑道：“有个叫红天鸣的南极流氓来找过火寻风，足足谈了大半小时。距我们线眼的消息，很可能南极的势力会支持火寻风。南极那群亡命之徒，比任何人想象还可怕。据说隐剑仙宁愿带着南宫世家的死剩种漂流各地，也不敢到南极避难。”
叶四问：“隐剑仙的实力也不能再南极立足？那怎么可能？”
文一笑道：“据闻有个叫柏安妮的人，用二万吨真黄金包起南极一个月，不准任何人买食物给隐剑仙。隐剑仙自己可以不吃，南宫世家的那些小混球可挨不了饿。只有灰溜溜地走了。”
叶四摇头苦笑：“隐剑仙买不到，难道不会抢？他也算是个绝世高手了，在南极，根本没法律，谁手硬，地盘就是谁的。”
文一笑没直接回答，叶四叹口气道：“南极真是个鬼地方！”他完全不用人回答，在南极，任何东西都可能会缺，偏偏只有绝世高手，绝对不会没有，除非南极再没有人。
文一笑话归正题，问：“我们应如何对待毕文？若我们误将他当作叶镰的人，不但会失去一个有力的盟友，还自找麻烦。”
叶四双目现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欧姆雷家族和叶镰的矛盾，是否十分巧合？他本来跟叶镰就有合作计划，叶镰还没得到便宜，怎么可能蠢得让叶明轩做替死鬼？更何况，白星皎去哪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消失呢？”
文一笑晓得他心中犹豫难决，与其说他在和自己分析形势，不如说他是借和自己商议，整理好思路，好作出关乎到生死存亡的决定。
叶四拍桌道：“若你是叶镰，要挑选走狗，在鲁弄斧和毕文间，你会挑选那一个呢？”
文一笑道：“当然是一个到狡兔死走狗烹之时，还能打快人心的蠢材。”
“那谁是这种人？”
“鲁弄斧以智谋建设响名量子族，量子族大多数建设项目都与鲁弄斧有关。可算是一个人才。欧姆雷家族除了是一群有势力的权富，铲除了他们的垄断，经济有可能需要重组，但物价自然会回落，量子族反而会更好。”
文一笑皱眉道：“毕文难道不晓得叶镰在利用他吗？”
叶四像想通所有事情般挨往椅背，伸个懒腰道：“当然晓得，且比任何人更清楚。不过却是别无选择。柏安妮撤离量子族后，欧姆雷家族在量子族已经够庞大，但除了经济之外，他们处处受制，所谓人心不足，要满足家族成员的需求，毕文只有让家族利益更加庞大。金钱到达极点之后，人就会想要权力，他们要得到全个量子族。”
“这样说，叶镰非但想铲除云姬，还要量子族闹个翻天覆地？”
“没错！铲除盟军顺便重创量子军后，毕文和叶镰就是人灵族和量子族的新主，双方合作关系立即完结，从此便是敌人。”
“叶镰控制人灵族已经驾轻就熟，毕文在短时间内定难绝对掌握量子族，这场仗，毕文吃亏得很。”
叶四冷冷望着窗外，轻蔑地说：“无论如何，我们不会看到那场仗的结果。因为我们根本不会给这机会出现，若真有这机会，我们也早死了。”旋又叹道：“可惜游击队突然被内奸搞垮，土耳其恐怕没有人会信任我们。”
文一笑倒抽一口凉气道：“若老大没有看错，我们岂非已陷于困境，随时全军覆没？”
叶四仰望天花板，徐徐道：“一子错满盘落索！我们以前认为游击队是火寻风的人，只要我们联合他们，便有机会推翻叶镰。谁会想到本土游击队也会临阵变卦。毕文再捣乱一番，盟军想不败也不成。”
文一笑道：“毕文的族人最多只有数百，加上随从也不过五千。盟军联合起来，应该对付的来。”
“非也，毕文岂是如此鲁莽之人，他的目的是取量子族政权，怎么可能只带几千人？你别忘记，克云以前的名字叫圀云，是潜伏在夙夜社的间谍。他们只要仗着以前的力量，潜入大批军马也不会太难。只有够二万兵，配合叶镰，足够有控制土耳其西部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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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笑道：“土耳其所有势力联结起来的力量，恐怕也有百万数，区区二三万兵，能做什么？”
叶四沉声道：“有时候制造混乱，一个人足够有余。更何况是万人制造混乱？”
文一笑道：“我们是否该考虑立即远离此地？”
叶四目光往他投来，射出锋锐无比的神光，一字一字的狠狠道：“少主之仇岂可忘记，我怎能不战而退。何况现在才说逃，恐怕太迟了，南北两路军马截击，照样全军覆没。我们现在唯一求存之法，只有豁了出去”
文一笑苦笑道：“我们还可以干什么？”
叶四沉着的道：“小夷子说过，形势不妙时，又靠一个人，定有生存希望。那人就是火寻风！”
文一笑一呆道：“火寻风？老大以前跟他不有过节？他肯吗？”
叶四道：“至少现在，我们之间还是客客气气的，我想办法以诚意打动他。但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反毕文，最好他是来寻我晦气的模样，便可以瞒过毕文的耳目。”
文一笑起立道：“明白！我立即去办。”
黑海以东五十里外，在过一段路程，就能完全脱离土耳其战场。
式流*纵着风帆，心中一片茫然，回望沉没在云海中的亚拉腊山，他们古人类的命运为何总那么坎坷。这世界怎会变成这样子。他们在无可选择下与游击队逃亡，更把他的情绪推向谷底。
在以前他也想过，蓝天地下的路必定满途荆棘，可是总比地下城市那环境好。至少，好一点。谁知是这么差劲的一个地方。
明日香把白布盖在一个人面上，平静道：“少将，你死而有知，我们定必为你讨个公道！”死的是第七个人，他们游击队虽已撤离亚拉腊山，前方是分叉的河道，理应已安全。但高级将领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死掉。
究竟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对于叶镰来说，游击队离开游戏，理应礼遇才是。把离去的人赶尽杀绝，对叶镰的声誉只会有损无益。明日香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麻生吕低声在明日香耳边说：“根据伤痕，我们肯定是极亲密的人下手的。因为外来刺客，绝不会毫无打斗便能用刀正面捅入心脏。”
明日香问：“是副将？”
麻生吕道：“没错，是所有副将！”
“所有？什么意思？”
“所有，就是全部副将的意思。你没发现吗，顶替被杀占领的那些人，都没出事。”
明日香心头一震，问：“这是为什么？”
麻生吕道：“我们对你们的世界见识不多。但式流说，我们未必能逃过这次战祸。我也有这种直觉。”
的确，暗杀事件接连发生，麻生吕的结论竟是全部副手造反。收买他们的人当然是叶镰，叶镰根本没打算放过游击队。因为放过游击队，等于给自己留下一个祸害。谁也不知道游击队什么时候又搞分裂。
式流忽然从外船走入，说：“风老大来了！”
“火寻风？”
明日香急急脚走出去，只见苗占月扶着火寻风在喘大气，火寻风抱怨道：“小月，下次你不慢一点，我可真受不了。”
苗占月抱怨道：“已经很慢了，只是你老人家沉迷酒色，身体越来越差劲罢了。”
原来苗占月以骷兽形态，用极速带着火寻风来找游击队战船。明日香问：“亚拉腊山发生什么事了吗？”
火寻风审视着明日香，说：“我们要带式流他们走。”
“为什么呢？”
苗占月道：“很简单，因为游击队太危险，”
明日香默然，游击队确实从没脱离过死亡恐惧。火寻风不等明日香说话，解释到：“这样做，双方都有好处，首先，我敢肯定，游击队有人投靠了叶镰。他们若成功把游击队瓦解，这群古人类就落入叶镰手中。假使盟军胜利，叶镰还能做一回曹*，挟天子以令诸侯，把古人类摆上台面。假若叶镰胜利，叶镰当然会乘胜追击，游击队除非彻底解散，否则难逃一劫。”
明日香点了点头，承认这可能性很大。顺便简述一遍麻生吕对于游击队内奸的推论，认为游击队很难真正逃过这次战争。
苗占月说：“不若大家立即解散军队，散入山林。”
火寻风道：“游击队可以散，但古人类不行，谁看到他们那摸样，都知道他们是古人类。所以古人类必须跟大队。”
式流不服气道：“哼！为什么我们永远只能听天由命，不能自个儿决定命运？”
火寻风笑了：“那你想怎么样？”
式流抓紧拳头，对着空荡荡上大喝长哮一声，才说：“既然我们知道内奸是那些人，为什么不反客为主？以我们的武技，杀个把副将算什么？他们黑，我可以比他们更黑！黑吃黑，天公地道。我们不但要清除那些内奸，还有把那个什么叶镰打回去，看以后还有谁能看轻我们！”
火寻风问：“你懂杀人？”
式流道：“这不是地下城市，这是你们的世界，你们的世界只有战争！在你们这个世界，迟早要学会杀人！否则只有被人杀。”
这是结论，式流和其他古人类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