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诧异地看向吴心平,问:“你真是司徒远?”
难道这个翩翩美少年,就是手持洋火枪,救了王爷和皇上小命的人?
吴心平点头:“在下——司徒远,如假包换!”
唉!一步错,步步错,这冒名顶替的司徒远三个字,没想到却用的声名远播,威名赫赫,真正的彭心平三个字,却默默无闻,被世人所遗忘了。
邵文:“你的洋火枪呢?为什么不一枪一个,全部就地解决?”
吴心平忍不住笑出声:“飞龙,你够狠,果然名不虚传!”
邵文:“难道,你是有意放虎归山?徒留后患?”
吴心平:“此言差矣,我只是适逢其巧,没带洋火枪而已。”
邵文:“鬼话连篇,谁信?练武之人,离了刀枪棍棒,那还叫武者吗?”
吴心平轻叹:“心血来潮,去忠义王府喝寿酒,你说,那么喜庆吉祥的地方,我带把枪做什么?”
姚远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样?锦程王爷的侍妾,漂亮吗?”
吴心平不以为然:“当然,美若天仙,艳冠群芳!”
姚远:“可惜,他人床上的女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焉!”
吴心平:“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看着赏心悦目就好,何必摘在手中把玩?看女人就像赏花,花有花姿,人有人品,才能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姚远:“想不到,司徒兄不但武功高强,鲜有敌手,就是那张花言巧语的嘴,也是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吴心平:“姚庄主过奖了,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邵文冷哼一声,迈步向前走去。他耿直率真,最讨厌人与人之间的虚情假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他这一生,只有孕荣,姚远和小松三个可以为其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朋友。
当然,小安算是他唯一的红颜知己,一个只能倾其所有,默默付出,却永远也不会有回报的红颜知己。
姚远急忙跟在邵文身后:“走,跟我去天威医馆,你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邵文:“没空,我得赶回王府,看看王妃她们,回去了没有。”
姚远:“那一起走啊,我也想去锐王府看看。”
他心爱的女人,还不知被那匹疾驰如飞的大白马,驮到哪里去了呢?他的心,能不七上八下,悬在半空吗?
吴心平:“哎,你们两个一路走,那我呢?”
姚远:“你当然是哪里来,就哪里去;哪里凉快,就哪里呆着。”
吴心平:“别说的这么薄情寡义啊,咱们好歹,也算患难与共吧?你们俩结伴而行,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多没意思?”
姚远:“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和我们,不是一伙的,所以,靠不着边,也搭不着沿,只好各行其道了。”
吴心平汗颜,觉得自己有些死乞白赖:“但是,你们就是想卸磨杀驴,也得把欠我的东西,先还给我吧?”
姚远问邵文:“你欠他东西吗?”
邵文冷哼:“我和他素未谋面,怎会欠他东西?”
姚远自言自语地:“我好像也不欠啊?喂,明人不说暗话,你少了什么东西?”
明知他们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吴心平仍是不想放弃这可以接近他们的大好机会:“我的宝马良驹,被你的女人骑跑了。”
先套住姚远吧,那个飞龙将军,冷若冰霜,不近人情,还是当他是隐形人吧!
姚远恍然大悟:“那匹马,是你的?”
难怪,以他的功力,只是一个前脚走,后脚撵的瞬间,怎么就会被吴心平甩了呢?
那匹马,毛色光亮,洁白如雪,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绝对是一匹世上罕见的宝马良驹,难怪这小子会耿耿于怀呢?倒不如将计就计,将孕荣的计划,提早实施吧?
更何况,锐王妃今晚受惊吓的程度,身为孝子的孕荣,哪有不去安抚的道理?就他那浑身没有四两力的身子骨,走三步,晃两步,恐怕还得借这位仁兄的一颗仙丹妙药用用呢?
吴心平哪知姚远的这番鬼心思,据实回答:“正是在下的。”
姚远:“果然是匹好马,人见人爱!”
吴心平:“当然。否则,在下也不会这么难以释怀了。”
姚远:“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去取吧。”
邵文大吃一惊,行事一向小心谨慎的姚远,怎会把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陌生人,带回王府?更何况,孕荣小王爷此时还深受重伤?
“姚远,你不可以……”
“行了,飞龙,我做事,不用你来提醒。”
邵文无奈地翻翻眼。换言之,就是他姚远心中有数,你邵文无须多言。
吴心平含笑不语,跟在他们身后。狗咬狗也罢,人打人也行,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乐得作壁上观,看敲锣打鼓的人,撵猴上树啊!
这诡计多端也罢,智勇双全也罢,算计人的人,也正在被他人算计着,究竟是谁算计了谁,只有天知道了。总之,目前最大的利益,最大的实惠,就是各取所需……
吴三桂叛乱,挥军南下,势如破竹,战线绵延数千里。骁勇善战,智勇双全的锐王爷,因深得康熙信任,被封为兵马大元帅,率十万八旗劲旅,固守湖北荆州和江西,遏制叛军主力过江北上。
锐王府中,只有锐王妃坐阵府中,打理一切。孕荣,更是不离康熙左右,忙得屁颠屁颠的,多少天也不见个人影。但是,今晚生死攸关之际,锐王妃想得最多的,最牵挂不舍的,一是心爱的丈夫,二是宝贝儿子。
丈夫远在千里之外,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是,宝贝儿子,可是近在眼前啊,今晚,就是一夜无眠,睁着眼睛守到天亮,她也要见一见心爱的宝贝儿子。
大白马驮着三个女人,不知曲折迂回了多少弯路,终于回到了锐王府。锐王妃和姚絮,显然还惊魂未定,小脸煞白,惊恐的双眸,不安地四处巡视,仿佛歹徒还近在咫尺一般。
小安扶着锐王妃:“王妃,没事了,我们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府了,府中戒备森严,很安全的。”
锐王妃苦笑:“呵,小安,今晚,真是吓死人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呢!”
小安:“王妃,近日京城危机四伏,没事的话,我们还是少出门为好。”
锐王妃点头:“哦,小安,你怎么会武功?”
小安:“我养父,以前是一个武林高手,后来被敌人偷袭,残废了,我所有的武功,都是养父教的。”
锐王妃:“原来如此啊,看来,你的养父,是一位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
小安感动:“王妃,您何以这么说?”
锐王妃:“凭你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轻功,别说千两白银,就是万两黄金,也难不住你。而你,却不惜屈尊降贵,宁肯千两白银卖身为奴,也不肯去做那梁上君子的屑小勾当,由此可见,你的养父,定是位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之人。”
寥寥数语,说得小安泪眼朦胧:“多谢王妃美言,养父泉下有知,定会欣然而笑。”
锐王妃惊诧:“怎么?你的养父死了吗?”
小安:“是,养父他身受重伤,已经油尽灯枯,仙逝多日了。”
锐王妃怜惜地看着小安:“你倒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事,也没听荣儿向我提起过,否则,王府可以拨一些丧葬费给你的。”
小安无言,她连养父的尸体,都不知道搁置在哪里了,更别说什么入土为安了。悦来客栈的大掌柜孟伯风,虽说是爹爹手下,当年孔武有力的爱将之人,但是,她不信他,不信他,自然就不禁不屑去和他接近,理由很简单,他若和高成叔叔一般,是个善良正义的侠义之士,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昔日同生共死,浴血奋战的战友,死在自己眼皮底下?
多一个心眼,多一条活路,她可不想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当儿戏!
锐王妃:“小安,荣儿每天几时回府?”
小安头大,美丽的谎言,很难自圆其说哎,自己,似乎成了撒谎专家了。
“王爷——王爷他没准,有时早些,有时,又晚些,有时,还会三五天的,夜不归宿,说是留在皇上身边值班。”
锐王妃倒是理解万岁:“这孩子,也真难为他了,年纪轻轻的,身负重任,深得皇上的宠信呢!”
小安:“王爷他,足智多谋,文武双全,自是朝廷不可或缺的栋梁之才,皇上宠信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锐王妃期待地问:“今晚,他会回府吗?我已经好多天没见着他了!”
小安惴惴不安变得:“奴婢也不知道。不如,奴婢先扶您回瑶华轩歇着,我回枫叶轩看看。若王爷已经回来了,请他立即过来看您;若他还没回来,奴婢就候着,只要他一回府,奴婢就告诉他,王妃您想他了,可好?”
锐王妃点头:“也好,我确实也累了,你送我回瑶华轩吧,絮儿,你也随我去瑶华轩歇着吧。”
一直惨白着一张小脸,默默无语的姚絮,终于开口说话了:“伯母,絮儿见远弟也来了,估计他会去枫叶轩,所以,絮儿想和小安,一起去枫叶轩看看远弟。”
呵,言多必失,对着锐王妃撒孕荣的谎,她可没小安那般流畅自如呢!
锐王妃自然知道姚远和姚絮的那段扯不清,理还乱的孽情,也不好深说什么,只好顺水推舟,一笑了之。
“也好,那你去枫叶轩吧,我要回瑶华轩休息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心中,皆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
母子情深,母子连心,这个善意的谎言,究竟还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