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众人等到了崆峒山下慕家镇慕影家中。慕影之父慕先贤是镇上士绅,素来豁达,自女儿拜了步剑尘为师,武艺日近,在远近之地,行侠仗义,驱除邪盗,倒也保得一方平安,是以对步剑尘好生相敬,多年来时常照顾有加。此次慕影三人外出,便也是慕先贤遣人照顾步剑尘起居诸事。只是步剑尘不愿下山,正在山中闲居,慕先贤便隔几日为步剑尘送衣送食。
今日见女儿回来,还有一大群朋友相随,看这些人,尽是侠义之辈,便不肯轻慢了,当下在家中大摆筵席,招待诸人。席间说起步剑尘,慕先贤便道:“前天我还派了人送了酒肉给步大侠,步大侠身子康健,只是担心你们几个,怕在江湖上惹出什么事来呢!”
当下,众人在慕家歇息了一日,第二天早,便一起上山。
崆峒山地外陇右,历来为西出关中之要塞,既富北方山势之雄伟,又兼江南景色之秀丽,相传轩辕黄帝曾亲自登临崆峒山,向智者广成子请教治国之道和养生之术。此时正是四月时节?涫窍某酰惫兀词谴阂庹ǎ交ɡ寐魉铄睿啦皇な铡I仙绞嗬铮慵坏郎搅汉嶝ㄗ璧溃韭碓ū阒缸拍巧搅旱溃?“翻过那道山梁,便是家师隐居之地”。
慕影更是高兴,也不同众人同行,一溜烟向山梁上奔去。众人随后紧紧赶上。
周元钊知道真相即将大白,不由得偷偷看看杨思雨,恰好杨思雨也转头来年他,只是脸上略带忧色,便伸出手,将杨思雨小手紧紧握住。杨思雨轻轻一笑,相偕上山。
只见慕影转眼见已经掠过山梁,便此时,却忽听慕影“啊”的一声尖叫,叫声惊恐异常,似乎看到了极可怕的事情。众人一惊,急向那山梁奔去。
待众人奔上山梁,向山中望去,不由得大惊打色。
那山下本是一道深谷,只是此时一片焦黑,显然是着过了一场大火。步剑尘原来是在山洞中居住,后来,三弟子见这谷中景色宜人,便在谷中搭建几座小屋,恭请师父出洞,在这谷中居住,但此时谷中一片焦土,却哪还有步剑尘的影子。
司马渊和卓谨相顾大惊,只见慕影在山间疾走高呼,便急忙奔下山梁来,向师父曾住的山洞中寻去,只见三道身影如电,在山谷间来回穿梭,不住的高叫“师父”,却哪里能够找得到。
周元钊见此情形,第一反应便是:“杨诚章,一定是杨诚章得知了步剑尘还活着的消息,抢先一步派人来杀了步剑尘,自然是不想让思雨知道身世。”可心中虽这样想,转头看杨思雨一脸惊鄂之色,却没有说出来。
只见司马渊三人片刻之间,已经在山谷中来回搜了数遍,却依然不见步剑尘的影子,便同卓谨失望而归,只有慕影还不住的四处寻找,口中带着哭声,“师父,师父”地高声喊个不停。
司马渊走到周元钊身前,摇了摇头,道:“没有发现师父的影子,也不见有搏斗的痕迹,更没有尸体,想来师父定然是被什么人劫走了。”周元钊听并未发现步剑尘的遗体,心中略安,暗想若是杨诚章所为,想掳走步剑尘并非难事,只是为何掳而不杀,其中或许另有缘由,一时陷入了沉思。
忽见慕影一阵风般的扑到了众人身前,大叫道:“一定是杨诚章,除了杨诚章,再没有人知道跟师父有仇,一定是杨诚章这个狗贼抓走了师父,二师哥,咱们一定要去救师父。”其实司马渊心中也认定是杨诚章所为,但碍于杨思雨,不便直说,哪料道慕影情急之不,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杨思雨本是惊疑不定,忽然听到慕影提及父亲的名字,更将父亲骂为狗贼,虽然她心中疑惑,却也不禁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你竟然敢骂我爹爹。”说着刷地一声,拨出刀来。
慕影哪管这些,冷声道:“谁是你爹爹人,你认贼作父,竟不知觉,哼哼,可笑啊,可笑。”周元钊听慕影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本要去拦她,但想此时终究要说出真相,便不再说什么。
杨思雨大怒,骂道:“你找死。”说着,一刀砍向慕影,慕影早有准备,急向后飘开数尺。杨思雨还待追击,忽见周元钊拦在前面,急道:“元钊哥哥,你干什么,让开,她辱骂我爹爹,我决不能罢休。”
周元钊缓声道:“思雨,你先别着急,慕姑娘说的是实情。”杨思雨惊道:“你说什么?”周元钊急将步剑尘之事向她说了,这才道:“我带你来崆峒山,就是想寻找到步前辈,揭开你真正的身世,哪知道你爹抢先了一步,将步前辈劫走了。其实,我们都有些怀疑,杨诚章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步前辈才是你亲爹爹”
他此话一出,向明远和岳钰不由得一呆,他两人并不知其中内情,此时听周元钊说来,不由得大是惊讶,不由得向杨思雨看去。
杨思雨乍听周元钊所说,脑中好似炸雷一般,嗡嗡用响,爹爹养了自己十八年,对自己溺爱极甚,怎么会不是亲生父亲,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步剑尘才是自己的亲爹,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可是,怎么连元钊哥哥也会这么说?
杨思雨虽然心中纷乱复杂,但要她承认抚养自己二十年的父亲竟然不是生父,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的,便是半分怀疑之意也没有,眼前这些人众口一词,自然是别有阴谋,当即柳叶刀一横,大声道:“你们骗我,你们编这些假话骗我,倒底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周元钊知道此时要她相信此事,绝无可能,只能慢慢劝她,当下便道:“思雨,你先别着急,兹事体大,我们也不能十分肯定此事,咱们慢慢再查,一定能够查出真相的。”说着,上前想拉住杨思雨。
杨思雨柳叶刀呼的横切,直取周元钊挺胸。周元钊急忙缩手,叫道:“思雨,你……”
杨思雨哭叫着道:“骗子,你也是个骗子,你骗了我到这里来,你比他们还可恶,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想骗我倒几时?”周元钊忙道:“思雨,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杨思雨怒叫道:“我不想听你解释,不想听。”冷眼看着周元钊,本以为周元钊携她一道闯荡江湖,自然是对她情深义重,却原来竟然是被他骗了,心中这份凄苦之意,当真难以言表,只怨毒的看了周元钊一眼,向后退开数步,绝望道:“你,你骗我。”突觉眼前一黑,向后欲倒。
周元钊急忙上前要扶,那知杨思雨定了定神站定了身子,一股极冷的恨意向周元钊射来。周元钊心中一寒,不由得止步。
杨思雨再不答话,缓缓后退几步,转身奔向山梁。
周元钊知道此时杨思雨恨自己已经到了极点,但仍然怕她有事,紧紧地跟在了她身后。
杨思雨奔出几步,回头却见周元钊跟在自己身后,便停了住的脚,怒喝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滚,你给我滚远点。”
周元钊道:“思雨,你别激动,你仔细想……”他话还未说玩,杨思雨突然回身一刀,疾向周元钊砍来。周元钊一愣,伸出双提,夹住了杨思雨刀尖,刚要说话,哪知道杨思雨见周元钊轻轻一夹,便将自己刀尖夹住,显是想仗着武力功高强,想对自己用强,当下手腕一抖,向后猛拉。周元钊不敢,只得放开了刀。
却听杨思雨道:“好,既然你不肯放过我,我们就拼个你死我活。”也不等周元钊开口,柳叶刀呼啸着,暴风骤雨一般向周元钊砍来。
周元钊不敢出手跟她对攻,只得东躲西藏,一面道:“思雨,你想想,当年杨诚章率荆楚武林群豪追杀步前辈,若步前辈当真是大奸大恶之人,那杨诚章此举,定然是极得意的一件事,但他这么多年来,却从不在你成前提及。”
杨思雨一边挥刀来砍,一边怒道:“这些武林旧事,我爹爹从来就不喜欢在我面前提及,那有什么稀奇。”
周元钊闪过杨思雨的攻势,道:“好,便算你爹爹不想跟女儿讲这些杀戮之事,但令师当年伤在步前辈手下,却仍对步辈佩服异常,难道不能说明步前辈的为人吗,杨诚章当年率众追杀步前辈,后来司马兄他们前往荆州查找步前辈的遗女,杨诚章却诬指他们为崆峒三盗,你看看司马兄他们的为人,可像是盗贼。”
杨思雨听周元钊说来说去,还是说自己父亲为人不端,怒气更盛,出刀便愈来愈快,愈来愈狠。
周元钊不断的闪避杨思雨的出招,继续道:“若说步前辈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可能会有跟你娘一模一样的玉佩,杨诚章又怎么会使诈,将你所带的玉佩骗去,不让司马兄他们查到?”
杨诚章将杨思雨的玉佩要走,是要替她重新修补,周元钊居然说是骗走,杨思雨刀势不缓,怒意不减,骂道:“你花言巧语,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
周元钊道:“我不是骗你,那晚我躲在你床下,亲眼看见杨诚章暗使指力,将那蝴蝶玉佩的蝶翅抠去了小小一声,然后假装吃惊,说你玉佩划伤,要替你重新修补,此事是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你想想,这玉佩你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划伤过?”
杨思雨一愣,手中的刀似首微微一慢。那蝴蝶玉佩是她娘的遗物,自己自然是贴身佩带,珍视异常,那日居然看到玉佩上有划伤,心中也很是纳闷,因为这玉佩她一直佩带,每晚睡觉前,总将玉佩摘下,擦拭干净,却从未曾发现过蝶翅上有破损划伤,可父亲听随便看一看,便发现了上面的划痕,岂不是有些奇怪?
她这样一想,心中微一起疑,那刀势便有些微微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