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伯仁见周元钊脸上有怀疑之色,知道他已经有些相信,忽然想起一事,道:“敢问小兄弟,今年贵庚?”周元钊见他问的奇怪,随口道:“晚辈今年刚满二十。”展伯仁脸现喜色,望望妻子。
洛江发见丈夫看着自己,略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不错,不错,当年总寨主失踪时,他的儿子也正好是四岁。那时我还常常带他到处去玩呢。”但事已过十六年,周元钊容貌大变,自也无法断定他便是总寨主的儿子。
只听洛江雪兴奋道:“对了,当年我还记得清楚,有一次带总寨主的儿子去爬树,不小心被树枝刮伤,脸上曾留下了一道伤痕。”
她此话一出,众人都向周元钊脸上看去,但见他面如冠玉,却无一丝伤痕。洛江雪笑道:“当时,少寨主刮伤的是右耳后面,寻常自是难以看得到。:说着,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周元钊。
周元钊也是心中怀疑,他是男儿身,自然不去关注自己身上是否有伤痕,再说了,伤在耳后,自己自是也无从发现,听到洛江雪说及,周元钊稍迟疑了一下,转头去看杨思雨。
杨思雨心中明白,便上前道:“元钊哥哥,我帮你看看?”周元钊点了点头。杨思雨便凑了过来。洛江雪见状,忙道:“伤痕应当是在左边。”杨思雨便向周元钊左耳后面细细看去。果见他左耳根下,隐约一道极淡的红印,细如了丝,长约寸许,自然是刮伤后所遗,不由得脸色一变,轻轻咦了一下。
众人本是极关切的看着杨思雨,生怕周元钊耳后什么都没有,此时见杨思雨脸色一变,又轻轻咦了一声,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群豪顿时松下一口气来,脸露狂喜之色,只是谁也不作声,只看着周元钊。
此时,周元钊心中自己便也确定,自己确实是太行十八寨总寨主的儿子了,他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此时结果一出,心中还是大震:“爹爹若当真是太行山的总寨主,却为什么隐居小村,不理江湖之事,莫非当真和娘的死有关,但若当真是这样,可这十几年来,却总不见爹爹提及起娘来,也不见爹爹带自己去祭拜扫墓?”一时间,疑云如团,纷至沓来,周元钊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杨思雨见状,怜惜道:“元钊哥哥,你怎么了?”周元钊站起身来,向江海天待人道:“诸位前辈,此事到底真相如何,晚辈此时也难以断定,请容我静静想一想再说。“说着,转身出了堂来。
群豪知他此时得知真相,似有些不敢相信,不便去劝说他,当下无人开口。杨思雨犹豫了一阵,跟着出来。只见周元钊坐在院中一根大石条上,低头沉思,便走了过去,在周元钊身边静静的坐下来,也不说话。
良久,周元钊方才转过头来,向杨思雨道:“思雨,你说我爹爹真是他们总寨主吗,哪为什么爹爹从来不说,也不告诉我的身世呢?”杨思雨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你心中有疑问,怎么不去找爹爹,问个明白。”周元钊猛地站起身来,道:“对,便是这样,我这便去找我爹,将事情问个清清楚楚。”说着,拉了杨思雨,向聚义堂中过来。
却见蒋紫英和向明远一起走了出来,周元钊问道:“怎么了?”蒋紫英迟疑了一下,道:“元钊哥,我想,江寨主他们所言,只怕是真的。”周元钊急问道:“你怎么知道。”
蒋紫英道:“大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起我被掳的时候,那些掳劫我的人曾说过的一句话吗?”周元钊一愣,突然想了起来。蒋紫英向他细说被掳的经过的时候,曾今提及过父亲的名字,显然那次掳劫蒋紫英,是由于对方知道自己同蒋紫英的关系,并非是随意抓个人去诬陷法正大师。如此说来,那些劫匪自然是知道父亲的底细,才这么做。
想到了里,周元钊突然又想起来,当日吴琮向他说及,蒋紫英被掳的第二天,少林寺法静便来到了家中,向爹爹说明绕过。爹爹在少室山下隐居,所认识的少林寺僧众,只有法正大师一人,法静又怎么会知道爹爹。由此再联想到,昨天自己亲眼所见,南九寨连城杰同少林寺的和尚暗中有勾结,那么连城杰自然也猜到了爹爹的身份,说不定便是他设下此计,想要*爹爹出来,不然的话,怎么会在蒋紫英被掳的当天,向明远会在少林寺外见到尚三刀等太行强盗?那自然是故意诱向明远前去报仇,好给嫁祸诬陷寻找可乘之机。
那么法静诬陷向明远,那就绝不仅仅是想要乘机同法正大师争夺少林掌门也么简单,自是想*迫爹爹现身,去找法正大师为难,然后坐收渔利。不然怎么会突然有许多少林僧出现在村子附近,打探爹爹消息。蒋紫英既然是爹爹的儿媳,他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如今爹爹突然搬家,不知去向何处,唯一能够知道爹爹的,就只有法正大师了,如今之计,只有去少林寺找法正大师或许可以问个明白。
想到此处,周元钊便急将自己的想法向杨思雨三人说了。大家来就是想回寺中,揭露法静阴谋,正好同回少林。
当下,四人便回到堂上来,只见江海天众人正在堂上等候。周元钊便道:“诸位前辈,家父是否当真便是贵寨总寨主,晚辈一时也难以断定,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家父,才能问个明白,晚辈这就告辞,下山寻访。”
江海天等人也知道,若想知道真相,必然非要见到周天扬,才能清楚,当即便道:“这样也好,江某等人便随同小兄弟一道,去找总寨主。”周元钊忙道:“这倒不必了,家父现在何处,晚辈也不知晓。晚辈若寻到家父,不论真相如何,定来相告。”
江海天见周元钊拒绝,不禁一愣,随即想到周元钊的心思,周天扬既然隐居不出,自然是不愿再见到自已等,若是随同下山,周天扬避而不见,只怕更难寻找,当即便道:“好,既然这样,江某也不再强求,不过,小兄弟如果见到总寨主,相烦转告,太行山群兄弟思念之情,若总寨主心中还有这一班兄弟的话,务必上山相见。”周元钊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当下与群雄作别,展伯仁突道:“小兄弟要从何处下山。”周元钊一愣,知道他的意思,此是自己在北,若是南下,南九寨连城杰等人自然会派人来劫,们若是猜到爹爹的真实身份,就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想了一阵,道:“展寨主意下如何?”展伯仁道:“不如几位折向西行,从关中南下。连城杰等人必在前面阻拦,想不到小兄弟会绕个大圈子。”周元钊听他说的有理,便即答应。
江海天便派了关沛及展伯仁夫妇,一路护着众人西行,翻过太行山,直到了并州,方始同四人作别。
四人折向西南,刚走出十余里,忽听身后有人大喊道:“周少侠,周少侠。”回头看时,只见一匹快马奔来。奔到近前,马上人翻身下地,道:“周少侠,小的是展寨主属下,奉展寨主之命,将此物交给杨姑娘。”说着,捧过一物。
杨思雨听是给自己的,忙问:“是什么东西?”那人递了过来,却是红布包了一件两尺来长的物什。杨思雨接过那物,刚发打开,却见那人急忙上马,道了声告辞,便即远去。
杨思雨要开看时,只见里面居然是一把柳叶刀,拨刀出鞘,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直掠上来,不由得赞道:“好刀。”
周元钊笑道:“这定是展寨主见妻子砍断了你的刀,便陪你一刀,他还怕你不收,这当儿才送了过来,不等你推辞,人就走了。”杨思雨见洛江雪砍断自己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刀,送来的却是一把宝刀,不由心中暗生感激,向周元钊笑道:“这还是借了你的光呢,若非他们认为你是太行山的少寨主,只怕才不会送我呢。”周元钊亦知道是这个缘故,道:“反正还不回去了,便承他的情便是。”
四人结伴,自并州南来,过了几天,便到了普州一带。打算再转道东都洛阳,便可向东到嵩山。
这日,过了晋州,赶过了饭头,四人便在路边找了一家小店打尖。此时店中客人甚少,四五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上爬着一个瘦削的老头,伏案而睡,想来是吃醉了酒。
四人便围了一张桌子坐下,要了饭菜。晋州一带喜食酸,饭菜的醋味便有些重。其余人尚不觉得,只有蒋紫英,只气了几口,突然觉得胃中一酸,一股呕吐之意直泛了上来,忙丢了碗筷,回身便吐。
向明远忙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蒋紫英脸上一红,道:“没什么,只觉得有些吃一下。”杨思雨便笑道:“就是,这里的人怎么了,居然这么爱吃醋,难吃死了。”
向明远便道:“那我帮你重新要点清淡一些的吧?”蒋紫英忙推他道:“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浪费。”说着,又觉得一股呕吐之意泛了上来。向明远关切的说道:“莫不是病了,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蒋紫英还要再推,却听邻桌上那老者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来。
周元钊戒备的看看那老者,只见依旧是伏案而睡,方才这声冷笑,未必是针对自己这边,戒备之意稍歇。
那知此时那老者又开口道:“嘿嘿嘿,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嫁了个糊涂虫,哎,当真是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还是个笨的要死的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