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皎洁的月光洒在粉红的桃花瓣上,令原本娇嫩的花瓣显得更加的楚楚可怜。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好一幅美丽动人的画。
桃树下,正坐着一对恋人,令这幅画更加的动情。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清澈的眼睛望着天边的圆月,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今生今世你都会保护我吗?”
“会的,只要你愿意,我生生世世都保护你。”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又老又丑呢?”
“不会的,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阳春三月,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一夜春雨,又不知有多少春花化作春泥。春雨洗礼之后的桃花瓣上还带着雨珠,仿佛情人的泪水。
桃树下,一个身着黑色锦服的英俊青年静静的伫立在那,面目清秀,像是雪,又仿佛一瓣刚刚飘落的白梅。他眉目细长,如同卧在雪中的远山,淡淡的眼神中藏着樱花般的绚丽和悲伤。冷竣的脸庞隐隐的透露出一丝稚气。右手持着一把淡青色的剑,剑鞘上刻着一段树枝,绿叶上还挂着一滴露珠,晶莹惕透。
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坟墓,墓碑上雕刻着“戏蝶妃子之墓”几个大字,雕功细致,像是出自名家之手。两旁还附着两行小字:“今生情未了,愿结来生缘。”
锦衣青年眼睛盯着墓碑,眼神中划过一丝哀伤。
花谢了,还会开,人走了,还会再回来么?是春花易逝,红颜薄命?还是事实难料,上苍捉弄?今生未了的情,只有等待来生再续前缘。花瓣的飘落,是风的多情还是树的不挽留?若真有来生,是否还会记得前世的情?墓中的人已含笑而去,只剩下多情的人在独自断肠。花落无声,断肠亦无声,若有声,那花落的声音是否就是断肠的声音呢?
锦衣青年深深的戏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把剑别在腰间,竟动手挖起了坟墓。大约一柱香时间,一口棺材便露了出来,拂去上面的尘土,棺材竟完好如初没有半点腐朽的痕迹。
锦衣青年手掌运气一掌拍向棺材,棺材盖竟飞出了几米远。而棺中竟睡着一个年轻女子。一身雪白的罗裙,肌肤经营、温润,纤细的手洁白如玉。脸色略显苍白,神情间带着一丝幽怨。风吹来,一缕暗香弥漫,犹如置身瑶台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无一丝尘俗之气。
春风拂动桃花,雨珠印照花瓣,娇花美人都显得万分楚楚动人美人与娇花相印生辉,美人艳如桃花,花着人之愁情,到底是花是人?
锦衣青年看着棺中的美人,似是痴了:“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如此花容月貌,恐怕只有仙女下凡吧!
“大胆狂贼,竟然在次盗墓!”
锦衣青年的思绪被这从满愤怒的声音所打断,回过头便看见一个年近三十的男子双目正怒瞪着自己。一身白色长袍,长发披在肩上,一脸的憔悴。但当她看见棺中的女子时,竟诧异得不住的摇头,嘴里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再一次看着锦衣青年,一脸的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死,只是生命被冻结了而已。”锦衣青年看着年轻女子道。
“生命被冻结?”白衣男子更加的不解。
“有没有听说过餐风饮露?”
“传说人在死之前,若服用了此药,生命便可以存活下来,只是人不再有意识,更不能运动,成为假死人。若能找到另外一种相应的药物,人便可以死而复活。但这知识传说。”
锦衣青年嘴角抿过一丝微笑:“传说也并不全是假的,事实不就摆在眼前么?”
“若真有这种药,也只有覆雨老人才有,你又从和得知?”显然,他对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并不相信。
锦衣青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的抱起了棺中的美人,显得极为细心,像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她。
“附近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有,我就住在前面,你跟我来。”只要能另这年轻女子醒过来,什么他都不在乎。
锦衣青年抱着年轻女子跟在白衣人的后面,她的脸正好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竟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女子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虽然他的生命已经被冻结,但自她身上散发出的那淡淡幽香还是令人魂牵梦萦。不禁又使他回想起了十二年前令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那一幕。
那年他才八岁,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根本还不懂得情为何物。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见了那个令他这十二年来都无法忘记的女人。虽然那女人整整比他大十岁,但她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是在他幼小的心里烙上了深深的印记。那一天,她身着彩绣双蝶的罗裙,步态轻盈,罗裙飘飘,双蝶随之翩然起舞。嫣然一笑,勾起无数人的心。她并没有发现人群里的他,但他的目光却随她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
如今,相隔十二年,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依旧如此清晰,他甚至以为她便是十二年前的她。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时不时接触着他的脸颊,手是冰凉的,但他的心却是暖暖的,也是疑惑的。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想不顾一切的来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花朵在必然坠落的过程中,被怜惜的手轻触一下的温情,那花不认识那手,那手也未必认识那花,可这并不妨碍它们诗意的相逢和相逢后诗意的回味。
穿过桃林,便能看见一座木头建成的小屋,周围用竹子围起了一道篱笆。院内长满了花草,姹紫嫣红,甚是好看。附近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时不时飘落几片花瓣,随着流水不知飘向何方?
“到了,我就住在这。”白衣人停下了脚步指着小屋说道。
锦衣青年“蒽”了一声,没有说话,朝着屋子走了过去,其实他多么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但天底下没有走不完的路,只有忘不了的情。
屋内的布局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木桌和一张椅子,桌上放着一副茶具。整个房间非常的整洁,不见一丝的灰尘,显然,主人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
锦衣青年轻轻的将怀里的女子放在床上,然后走向木桌,从怀里取出一个药包和一个药瓶,把药全都倒进了杯子。两种药物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杯深红色的药水。锦衣青年的眼睛盯着杯子,药在发生变化,红色的药水逐渐变成了透明色,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锦衣青年端着杯子走向床前坐了下来,用勺子一点一点的给她喂着药,他皱着眉头,一边小心翼翼的喂着药,一边用毛巾替她擦拭着嘴角,非常的认真细致。杯子里的药并不多,但他却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才令她服下。
“她能醒过来吗?”白衣人在一旁着急的看着,显然他对这女子也非常的关心。
锦衣青年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走向窗台,叹了口气道:“再过十二个时辰,或许她便能醒过来。”
白衣人看着床上的女子,一脸的忧虑。他明白锦衣青年的意思,她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她的造化。
“这地方就你一个人住?”锦衣青年望着窗外问道。
“这地方与世隔绝,十年了,你还是第一个来这的人。”白衣人坐了下来,眼睛却始终不离床上的女子。
“你在这住了十年?”锦衣青年回过头看着他。
白衣人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在这为她守了十年的墓。”
锦衣青年不解的看着他,问道:“她是你朋友?”
白衣人摇了摇头:“我和她只有过一面之缘。”
锦衣青年看着白衣人,他明白了,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能让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甘愿为她苦苦的守墓十年,甚至可能还会是一辈子。
一个人,一座墓,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一段未了的情!
“值得吗?”锦衣青年轻声的问道。
白衣人笑了笑,带着一丝伤感:“你没爱过,是会懂得的。”说完又走向了窗台,望着窗外。窗外的桃花正艳,但却更加衬托出了他的憔悴。
“那一天正好是十年一届的江湖论剑,去的都是江湖上极具盛名的人物。我有幸跟随家父也去了,能和如此多的前辈一起煮酒论剑,也是此生一大幸事,更重要的是想一睹江湖第一美人的风采。”
“我无法忘记那一幕,当她一身白衣罗裙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原本喧闹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大家都一样,多么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但她只是含着笑,缓缓的走过人群,直至不见她的身影时,所有的人才回过神来,不禁感叹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
白衣人说到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或许在他的一生中,那一刻,便是最美的。
“红颜薄命,后来西方魔教入侵中原,不知为何,她竟成了出卖中原武林的间谍。再后来,便得到了她遇害的消息。我得是覆雨前辈葬了她,便历经千幸万苦找到了覆雨前辈,终于用真情打动了他,来到此地,做了一个守墓人。”
白衣人说完便又静静的看着窗外,良久才又说道:“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不后悔这个选择,在我心里,她依然活着,只是睡着罢了。”
锦衣青年低着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对了,我叫上官玉。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白衣人对眼前这个锦衣青年充满了疑问。
“叫我小楼吧,覆雨老人正是家师。”锦衣青年淡淡的答道。
白衣人不禁一怔,恍然大悟:“其实我早该想到了。“
锦衣青年笑了笑:“只是你心里只想着她罢了。”然后又接着问道:“你是上官堡的人?”
白衣人点了点头,凄凉的一笑:“想不到吧,上官堡的长公子竟然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在此守墓。”
锦衣青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
白衣人轻轻一笑,转过身子看着床上的女子不再说话。
良久,锦衣青年才问道:“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白衣人扭过头看着他:“什么?”
锦衣青年递过一张银票和一张纸,纸上写着各种药材的名称和数量。
“她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此地山清水秀,极具灵气,有利于她的恢复,可能会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你能否出去帮我准备点东西回来。”
白衣人一听,大喜道:“真的么?好,我立马去,争取在她醒之前赶回来。”于是接过药材单子又笑道:“钱么,上官堡有。”说完便飞奔了出去。虽然他不能确定她能否醒来,但能为她做点事情,总是好的。
锦衣青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又回到床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女子,不禁又回想起了刚她躺在他怀里的感觉,紧张、兴奋又带着一丝怜惜。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不眠的夜,终究还是来了。晚风渐起,娇艳的桃花轻轻的飘落在寂静的夜里,使得这个夜更加的空寂、断肠。月光透过窗台,照在女子的脸上,带着一丝冷艳。如此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却在墓中躺了十年,繁华往事如香尘般消逝,再怎么光彩照人,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