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老太太高兴地又念了句佛,低声嘀咕着,“都说有钱人不讲情面,要是我家闺女有侍候你这样的主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天寻见她多次提到自己的女儿,就随便问道:“刚才听您说,您的女儿提到过我,不知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认识我,难道是在我手下做丫头?”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她本来是在曾家城曾族长家做丫头,不知犯了谁的名讳,把她赶到虎口寨,在那里伺候什么人。她以前跟我提到过你,她的名字叫曾夏荷,你认识不认识?”
天寻心里一动:今天白天照看叶子,失职被罚的那个丫头不是叫夏荷吗?难道是她?其实,天寻将军府上的侍女上下加起来足有20多个,要记住每个人的名字是不可能的。不过天寻今天刚问过那个丫头的名字,所以印象特别深;听老太太一说,立刻就想起来了。
天寻问道:“是不是这么高矮,短头发、穿绿衣的女孩?”天寻用手比量着。
老太太点点头:“你说的倒是像,就是不能确定是不是。”
“这样吧,如果您有什么信物,我让她认一认;如果我说的那个女孩真是您的女儿,我好好照顾她一下,保准受不了什么气。等她到了婚配年龄,我就在营中物色一位忠厚的小将,把你女儿嫁给他,也算是让老伯母放下心。”
“要是果然这样,那我们全家都感谢您了。先请受老身一拜。”说罢,老太太不顾天寻的阻拦,非要给天寻磕头。
这时,炕上的老头昏睡中翻个身,天寻说:“老伯母,您就先照顾老伯吧。我去陪陪我妹妹,等天明就带上老伯去城里。”老太太点头。
天寻出来,叶子皱着眉头说:“汝身上都有味了!”说罢用手扇着风。
天寻没理她,问道:“小雅醒来没有?”
“还没呢,汝不用担心。咱看得出来,小女孩是走山路走累了。就这样睡上一觉,等明天天亮,她肯定又活蹦乱跳了。”
两人说到这里,就再也没话了;老太太把灯端走了,外间跟西间漆黑一片。天寻迈步走了出来,叶子也跟了出来,乖巧地坐在天寻的肩膀上。
天寻在老太太门口找了棵大树,背靠着树干坐在草地上,看着眼前黑黝黝的大山发愣。
“汝在想什么?”“没想什么。”“骗人!”“我在想,为什么有人享福,有人遭罪;有人富贵,有人贫穷。”“汝是哲学家?还是诗人?”
“天堂上有什么人呢?也有国王吗?”天寻歪着头问道。
“用脚指头也该能想到,那是不可能的。”叶子白了他一眼。
“为什么?”
“因为天堂上没有领土的概念,大家可以随心所欲地住在随便一个地方。只有太安土重迁的神,才会住在一个地方不动,无聊都得无聊死所以没有国王!”
“所以呢?”“所以什么?”“为什么你也会希望住在这座深山里,不会无聊吗?”“只要有汝在,咱就不觉得无聊。”
说到这里,天寻就不言语了,叶子也不说话了。停了很长时间,叶子才张口说:“那虽然是咱的心愿,但咱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得抓紧时间恢复法力,没有法力的话,就什么也做不成。”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到累了,天寻也不愿意回老太太的黑屋子去,就合衣躺在草丛里。叶子则把他的脸当成枕头,睡倒在他胸前。
金鸡破晓,天寻把眼一睁,从地上一轱辘身坐起来,把叶子掀得滚到地下。“汝当心点嘛!”她不满地叫道。
天寻把叶子抱起来,叶子刚睡醒,眼皮都撩不起来。天寻把她放在肩上,又轻轻地走进老太太的家——老太太对天寻比较放心,所以晚上没闭门。
天寻赶紧进了西屋,妹妹小雅已经不是那个睡姿了,昨天擦破的伤口已经收口了。只是头下面浸湿了很大一片,难道在还梦里哭了?
天寻推开屋里的窗户,把清晨新鲜的空气放进来,也把阳光放进来。屋里一下子充满了生机和光明。
小雅慢慢地睁开眼,眼前这是哪里?她先是一愣,这才想起昨天昏倒在山上的事。眼前这是谁?怎么像我哥?“哥!”她叫了一声。
天寻赶紧转回身来,抱住妹妹的两肩:“好妹妹,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雅看了天寻,伸手紧紧地扯住天寻的耳朵。
“疼、疼……”天寻叫道,“妹妹,你怎么变成虐待狂了?”
小雅哼一声:“原来不时作梦啊?连这个家伙都是这么真实!”她扭头指着叶子说,“快告诉我吧,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天寻就把昨天的经历讲给妹妹听,问:“妹妹,昨天为什么要出走?”“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还在生气?”“正是。”“你喜欢拧的话就拧吧,随便你高兴!”
小雅刚要伸手,扭过头问叶子:“你不会插手吧?”“不会的,汝想怎样就怎样。对坏男人惩罚一下是应该的。”“……”天寻这次无语了。
小雅白了天寻一眼:“打你我还嫌累呢,这顿打先记着!告诉你,如果以后你去哪里不带上我,这顿打迟早揍你得你满地找牙!”天寻装出害怕的样子:“不敢!”
他们正在西间谈话,东间的主人醒了。只听见老太太的脚步声,来到中屋里:“公子,你们醒了吗?”
天寻赶紧从西屋里出来:“老伯母,您早啊。给老伯准备好了吗?”老太太点头说:“昨晚就准备好了,我们也没什么带的。一切都靠公子您了。我在这给您再磕头了!”
说着话,老太太又要给天寻磕头,天寻再不敢受,连忙扶起来:“既然老伯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起身出发吧。”
那个老头大概病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冲着天寻点点头,看意思是道谢。天寻也不在意,不管他身上肮脏,直接把白袍托下来,将老头背在背上。老太太把门关好,在前面引路。小雅带着叶子走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