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店男把天寻等人送走,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郑千钧在旁边问道:“老将军,您怎么从北塘关又回来了?又有什么新命令?”
郑店男擦擦头上的冷汗:“我回北塘关时,郑守北将军给我们开了个会,他让我下令给你们:加紧把炸药安装在擂台上,等各家来比武时,就引爆炸药,把各家精英、长老一块儿炸死!这事要严守机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同时,咱们在月潭东收购李家的草药的商人,现在准备的库存已经差不多了。李家下一车药草是由擂台村出面收购的,咱们乘机把李公子扣住,*李家出兵助阵,一定不能有失!”
郑千钧点头称是,郑店男又警告满营众将:“那个叫步雪的姑娘,是咱们手里的一颗棋子;要是哪个人不听话,去碰了她——军法处置!”
最后,郑店男把郑白凤叫过来,给大家做了介绍:“这位英雄名叫郑白凤。他本是郑守北将军的老儿子,艺满出师、新出的英雄,你们还都没见过。他现在官拜少将,跟郑千钧是一个爵位,你们要多多尊敬他。”
大家见过,只有郑同化不服,提出要跟郑白凤比武。郑白凤这个人别看脸黑,心思细腻、很有谋略,当时因为怕伤和气,也没答应郑同化的要求。
郑同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就想暗地里给他使绊子,让他丢人现眼。
郑千钧把人员重新安排,让郑同化跟郑白凤当晚巡夜,给擂台村的军营放哨,把调兵的大令也交给郑白凤。郑同化傍晚就找到郑白凤,跟他套近乎,非要一起喝酒不可。
郑白凤官职虽高,但初来乍到,也不敢太违拗老兵,就劝他说:“郑副将,咱们喝酒可以,但军务在身,不能喝醉了。要是晚上军营出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郑同化把头一晃:“怕什么!出了事有我担着呢!你是新兵,郑少将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说这军营里一没女人,二没赌场,有什么乐子?这里驻兵3千,你们白天又带来1千多人,把这擂台村围得好像铁桶,有什么可担心的。”
后来郑白凤没办法,就跟郑同化推杯换盏地喝起来。
本来,郑同化想几杯酒把这黑小子灌醉了,然后以醉酒耽误军务治他的罪。
没想到这黑小子左一杯、右一杯,不知上来什么脾气,越喝话越多,越说越清醒。把郑同化都给闹愣了——这人才多大?18?这酒量可不一般!
原来,郑白凤的爹爹郑守北平日里最爱喝酒——也没他这么喜欢儿子的,从郑白凤不吃娘奶,就让他喝酒。郑白凤渴了不给水喝,给酒喝;夫人跟他打了多少回仗,他就是不改。
可以说,这个郑白凤是从小在酒缸里泡着酒长大的,一口气喝上5斤酒跟闹着玩似的。郑同化哪能比得了他,最后喝得实在不行了;于是,郑同化没把他灌醉,把自己给喝高了——脖子硬得好像木头,只要一张嘴说话就想吐。
别看他醉了,心里明白:这要是让郑千钧知道了,非得治他的罪不可;在这边受了惩罚,作为公子的贴身副将,回去还得挨公子的惩罚,那谁的脸上能挂得住。
所以,他就一直拉着郑白凤的手不放,即使外面天黑了,也不让他去巡视。明摆着要让他跟自己落个同罪。
再说步雪,中午见了天寻一面,心里有无数的委曲无法诉说,很快又被郑家军押回牢房——关押她的地方是个石洞,洞里漆黑一片;洞口有铁篦子牢门,上扣着大锁,想出都出不去。
自从被关押在郑家这些天,开始郑店男还把她当成丫头,养在身边;后来有一次,步雪触犯了郑千钧;郑千钧一怒之下,不顾郑店男的脸面,直接把步雪关进监牢,命人严加看守,不让她出来。
就这样,步雪过了十几个以泪洗面的日日夜夜。好不容易盼到天寻来了,没想到郑店男故意开出这个条件,天寻付不起钱又走了。
步雪不免心头失望,回到石牢里长吁短叹。
旁边叶子往门口瞅瞅,牢门外有十几个狱卒监视着;洞很浅,两人即使小声说话,也会被外人听到。
叶子眼珠一转,大声问她:“汝就是药铺的掌柜,步雪吧?”
步雪点点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是人类吧?为什么生着翅膀?”
叶子就把自己的身份简要地介绍了一番,这才说道:“步雪姑娘,天寻既然拜托咱来照顾汝,汝就把心安然地放在肚子里。咱在月潭底净是照顾别人了!
“我什么都能会做,比如帮人做饭啦,帮人收拾屋子啦,帮人逃走之类的……”
步雪心里一动,但看了看门口那些大拇指粗细的铁条,那把大锁,外面那连眼都不眨的看守,心里又没底了:“那可不太好办呢!”
叶子一笑:“咱最喜欢做不好办的事!”
正说着,外面有人来送饭了。饭菜倒是很丰盛:四个菜一个汤,烙得油乎乎的大饼在旁边堆了一小盘。
步雪吃不下去,叶子可乐坏了:“早知道郑家伙食这么好,当初为什么不投靠郑家呢?”说完把眼前这些饭菜,一眨眼的工夫吃个精光,撑得叶子直打嗝。
“咱在月潭底宫殿,每天只能吃些莲藕之类的东西,而且没有火,只能生吃。真是悲惨的生活啊!早知道人类的饭菜如此美味,咱就不应该在月潭底呆1千年。”
叶子这人说话很风趣,步雪很久没跟人聊天了,所以巴不得有她这么个开心果,跟她天南地北地乱侃一气。
这个叶子无所不知,天文、地理、人情什么都通晓。准确性虽然不敢恭维,难得的是,她能说这么多词、自圆其说。
外面那些守卫牢狱的狱卒、监视她们活动的探子,看她们说得这么投机,又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也就放松了警惕。
叶子从傍晚说到掌灯,从掌灯又说到半夜,把外面那些人说得都烦了、困了,干脆捂着耳朵把脸别过去,打瞌睡。
叶子看时机差不多了,忽然话题一转:“汝知道咱们今晚怎么逃走吗?”
这句话说出来,声音跟刚才差不多大小;不过外面的人习以为常,竟然没加注意。
把步雪吓得脸白心跳,低声问:“你打算怎么逃走?”叶子一摆手:“不要低声跟咱说话,一来咱的耳朵不好使;二来门外人的耳朵特别好使。汝低声说话反而引人注意,欲盖弥彰!”
步雪从心眼里佩服叶子这份机智跟冷静,也慢慢地把声音提高了:“那你认为怎么能做到呢?”
叶子不假思索地说:“笨蛋!用刀子把门破坏掉呗!”
“门是铁的!刀子能割动吗?”
“刀子也不是铁的,所以能割动!”
“刀子从何而来?”
“就在汝身上。”
“原来如此。”
“不过使用起来需要一些手段。”
“这事你能做到吗?”
“从天上到地下,没有咱天使做不到的。”
“那我就放心了。”
叶子继续跟步雪聊天,暗暗地把手伸到她的面前。
步雪会意,把天寻交给她的那把小钢片放在叶子手上。叶子赶紧藏在身上——小钢片奇钝无比,连刃跟背都分不出来,所以不会伤着皮肤。
叶子大声说:“步雪,跟汝聊了这么半天,汝大概听得困了,就先睡一觉吧。咱再蹓跶两圈也睡了。”
步雪依言,合身睡在地下的软草上。
叶子轻轻地飞到门口,外面那些看守一个都没发觉,还在睡着。叶子满意地点点头,把怀里的钢片取出来,捏在手上。
然后,自打自受伤后,叶子开始第一次吸收暗元素。她屏住呼吸,默念咒语。
空气中,开始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紫色颗粒;而且越是暗的地方,颗粒越多。后来,这些颗粒缓缓运动起来,好像滚雪球一样,融合成体积更大的暗结晶。
暗结晶呈六角形,四面透明,放射着淡淡的紫光。当这些大块的结晶形成之后,就像受到叶子的吸引,慢慢融入进她的身体里。
叶子高昂着头,碧蓝的短发轻轻地垂着,发丝端部也散发着淡淡的紫光。如果在正面看叶子的脸,会发现她的体表血管里,也流动着淡紫色的血液,使皮肤呈现出一种淡紫色。
叶子把收集到的暗元素,全部注入到手中这块钢片上,钢片上的铁锈瞬间褪去,露出紫色的光芒。
这种光芒不是太强,好像夜空中的星光一样,淡淡的若无若无。可是了解兵器的人都知道,这条钢片现在已经变成了锋芒利刃。
叶子稳稳捏着这块钢片,对准铁门上的大锁,猛然向下一切。
“哧!”随着轻微的响声,大锁一分为二,锁鼻子上出现了一道整齐的伤口。
“真是个宝物!”叶子心想,然后满意地把钢片恢复原状,轻轻解锁推开铁门,看了看外面那些打着瞌睡的守卫。
她深思了一会,最后拿定主意:“神啊,请宽恕咱的罪孽吧!”叶子虔诚地祈祷。
最后,死亡镰刀一挥,把十几个守卫斩尽杀绝——瞬间,叶子干净的身体沾满了肮脏的血液,连洁白的翅膀也血迹斑斑。
刚复元的身体,未免有些吃不消;叶子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轻轻向里面唤了一声:“步雪,快走!”
步雪本来是假睡,听了叶子的呼唤赶紧爬起来,等走到门边往外一看,吓得脸都变了色:“你,你……”
只见遍地都是死尸,有的人脑瓜没了,只剩下身子;有的人腿脚四处都是;有的肚子里的零碎都流出来。空气里充斥着强烈的血腥味、地下都是乱七八糟的身体零件。
步雪两腿一软,瘫在地上都站不起来了。
浑身是血的叶子赶紧冲过来:“汝是医生,难道还怕死人吗?快跟咱走!”
说着完使劲拍了拍步雪的脸,步雪这才回过神来。心想:管他的,他们郑家死不死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处处被他们虐待,还这么犯贱可怜他们干吗?
当时步雪把心一横,眼一闭,由叶子领着她的手,穿过监狱的门口,向北面跑去。
“那女人越狱了!”黑暗中不知哪个巡守喊了一嗓子,立刻引起四方响应,“不好了,那女人逃走了!快报告将军!”
叶子对这擂台内部的地理也不熟,等出了监狱,步雪把眼睁开叫道:“往前走,绕开那个箭塔!”
这时,箭塔上的士兵听到下面的喊声,赶紧端起强弓硬弩,对着两人前进的道路,箭如雨发。
叶子用镰刀挡了两下,一看硬冲过不去,赶紧躲在旁边的大树后面。两人刚躲好,就被郑家人发现了:“在树后面呢!去找将军调铁甲兵!”
箭塔上的士兵继续放箭,赶紧有人飞身直奔郑白凤的军营,结果扑了个空。问去哪里,原来郑白凤去喝酒还没回来。“可恶!”那个军官骂了一声,又往郑同化营中赶。
郑白凤真的被郑同化拖住身子,没法动弹。这个郑同化自己喝高了,怕上面的人惩罚,就是不放郑白凤离开;郑白凤好说歹说都没办法。
忽然,外面有人报告:“将军,擂台里面乱起来了!”
郑白凤一愣,心里怕有敌情,赶紧命道:“再探!”然后拼命一甩郑同化的手。郑同化这家伙抓得还挺紧,没甩开。
这时,又有人报告:“将军,步雪跟那个长翅膀的小姑娘越狱逃走了。”
郑白凤更急了,回身大叫:“郑副将,你放手!”郑同化还没撒手:“没事,保着呢……叫小卒去收拾她们!”
正这时,第三个人前来报告,这人是个军官,声如洪钟,进了屋子大叫道:“将军,您还在这儿醉生梦死?箭塔上的弟兄们箭矢射尽,被犯人逃出擂台,奔北面的军营去了!”
郑白凤一声大叫,也顾不了许多了,迈了一步没走动——手还被郑同化攥着呢。他回过头来,张开蒲扇大小的巴掌,对着郑同化的脸:“啪、啪……”左右开攻这顿削,把郑同化打得口鼻出血,疼得都背过气去了。
郑白凤把手抽出来,也不管这个醉鬼,赶紧传下将令:“速去擂台村前军营,调500铁甲步兵、200弓箭手、300骑兵,立刻前往擂台村北追捕犯人,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