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我好好照顾暖暖。”
“觉得不公平?”邱辰说。
“嗯,说实在的,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爸和我妈当初决定生下我就是为了让暖暖有人照顾。”
邱辰看着她,明白现在发表什么都不合适,当个听众最恰当。
“其实以前我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该抱怨,不能有怨恨,毕竟妈妈一个人带着暖暖和我确实很不容易。真的,我们那……和祝海霞那一样的重男轻女,我妈连着生了两个女儿,我爸都没觉得有什么,可镇上的人却明着暗着的嘲讽她,我爸得了重病走后,我妈就更没有倚靠了,一个人带着我和姐姐真的很难。但是我一直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这么多年了,好像已经免疫了,我渐渐发现这个理由已经说服不了自己了。不管生活多难,也没有掩盖她对暖暖的偏心。”苏清寒本还平静,可越说,邱辰越能感觉到苏清寒情绪的起伏。
邱辰想安慰,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对于父母,对于亲情,想想都一塌糊涂的自己,邱辰都觉得自己没有话语权。
“苏清寒,什么时候带我去月光镇看看吧?”邱辰看着苏清寒说道。
苏清寒愣住,不明白邱辰怎么就突然萌生出了要去月光镇的念头。
“忘了,你说过你不回去了。”邱辰淡淡地笑着。
“你想看什么?月光镇会让你失望的。”苏清寒不解。
“也不是想看什么,就像你们一心想走出月光镇一样,我也想走出望城去看一看吧。”
这个时候,邱辰只是想找个话题打断她而已,他不愿意苏清寒再提起那些让她委屈的,因为他怕自己安慰不了她。
“除了月光镇呢?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苏清寒好奇地问,因为她觉得月光镇这个糟糕的小地方,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去看的。
“西藏吧……”邱辰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苏清寒惊讶,曾经这也是她最想去的地方:“我也是,之前我看了一个电影,觉得西藏好美,就特别想去,不过也就想想而已。”
邱辰同样明白为什么只是想想而已,因为生活的现实就像重重的脚镣,扯着你,锁着你,让你哪都去不了。
“等毕业吧,不知道毕业的时候有没有机会去一次。”苏清寒又说道。
邱辰惊讶地抬头看着她,在这一点上,邱辰觉得自己永远不如苏清寒,苏清寒敢想也敢做,而自己常常幻想,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试图迈出脚步。
“远行真的会上瘾,以前我总觉得我连月光镇都走不出去,更别说西藏了,但是现在我居然真的走出了月光镇来到了望城,就忽然觉得好像西藏也不遥远了。”苏清寒的鼻音还是很重,但说的话对邱辰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
“那就毕业的时候吧,我们一起去。”邱辰像是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下了巨大的决心。
“好呀,当个约定吧。还有暖暖,还有楚楚,还有海霞,我们去布达拉宫,我们去喝青稞酒,我们去骑马、看经幡、听那的喇嘛念经……”光是说着,苏清寒脸上就已经满是期待,刚刚的悲伤情绪已然没有了踪迹。
邱辰看着苏清寒,果然人在憧憬的时候最可爱,虽然现实总会使劲浑身解数来阻止理想成真,但邱辰此时突然觉得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从天台回到房间的时候,夜已深,安静的房间让苏清寒的思绪变得无比清晰,回想一整天的经历,苏清寒心情烦乱。
苏清寒能感觉到邱辰对待自己和对待他人是不同的,特别是今天看到那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此刻冷静下来的苏清寒越发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感觉。
原来,邱辰对自己并不是毫无感觉,难怪那天去胖子那烧烤,自己开他喜欢海霞的玩笑时,,邱辰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那样的,可他什么都没说,即便后来自己蠢到极点去问他喜欢的人是谁时,他也没有回答。
苏清寒既疑惑又庆幸,好在邱辰没有回答。
明白邱辰的心意,苏清寒并没有觉得开心,更多的反而是慌乱。
苏清寒担心这件事如果被说破,自己该怎么办呢?
如果回答他自己也喜欢他,那他们又要怎么和暖暖说,又要如何面对楚楚呢?会不会变成众矢之的?苏清寒不确定自己和邱辰能承受得住那一切。
可如果拒绝他,邱辰会不会受伤?以后两个人又要怎么面对彼此呢?
苏清寒考量着,更加慌乱起来,这种既怀着期待又充满抗拒的感觉在苏清寒的心里交错,几乎让苏清寒崩溃。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想……
苏清寒试图将自己从烦乱中抽离出来,可思绪就是不受控制,来到望城遇到邱辰后的点点滴滴不停在脑海中浮现。
苏清寒不知道今天的那个拥抱对邱辰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对苏清寒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有所依靠的感觉。
被邱辰揽入怀中的那一刻,苏清寒卸下了所有坚强伪装,就像一只丢了壳的蜗牛,最柔软也最脆弱,而邱辰的拥抱很温暖,连他的心跳声都让苏清寒觉得安心,甚至让此刻回过神来的苏清寒有些贪恋。
苏清寒,你在想什么?
苏清寒晃了晃脑袋,将被子掩过头,从未如此兵荒马乱。
可苏清寒还是无法入睡,干脆从床上起来坐到了书桌前,拿出画本画了起来,因为画画需要专注,可以让她平静。
苏清寒先画了一个秋千椅,又在秋千椅上画上了一个高瘦的男生,又在他的怀里画了一只蜷成一团的橘猫,觉得还是太过单薄,又补上了星空和天台被藤蔓缠绕着的护栏。
苏清寒觉得满意,她觉得就算这画不小心被别人看到,也只会认为这是一张普通的画而已,一定看不出来这是胖子家的天台,秋千椅上的是邱辰,在邱辰怀里的橘猫是自己。
苏清寒用最隐晦的方式记录下了邱辰的拥抱,画完这些,苏清寒才觉得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苏清寒将画本小心收好,再一次回到了床上。
事实证明,无论你是否期待,生活都会毫不留情地推着你向前走。
时间的脚步从来不会迟疑,一天一天过去,苏清寒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邱辰没有表白,那份喜欢也没有被说破,他们之间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每天一起上学、放学、打工…正常的都让苏清寒开始自我怀疑。
我是不是误会邱辰了?
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喜欢自己?
也许那些只是邱辰安慰人的方式呢?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