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日。
圣女宫。
空气中,弥漫着欢愉过后的独特味道,令人心神摇曳。
硕大软榻上,楚年浑身骨头都酥了,深陷在柔软锦被之中。
他苍老身躯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红痕,微微眯着眼,喉咙里发出满足喟叹,舒畅感从每一寸骨骼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身侧,一道曼妙身影正盘膝而坐。
沈妙音。
一袭薄纱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非但没能遮掩什么,反而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诱惑。
随着呼吸起伏的身躯,窈窕动人,同时,也留着许多属于楚年的气息。
良久。
她吐出一口浊息。
沈妙音霍然睁开双瞳,原本清冷眸子里,闪动着纯粹喜悦。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魔元又精纯浑厚了一大截,修行更进一步。
这一次修行,其效果,足以抵得上她过去孤身一人闭关苦修数年!
楚年倒是变化不大,无他,只是因为,他早已修行到了炼气期的极限,想要更进一步,唯有铸就道基。
他不得不承认,与沈妙音合修的感受,是极致的。
这位曾将他俘虏囚禁,视作炉鼎,肆意掠夺百余年的魔门圣女,如今却在他身下婉转承欢,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征服感,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这是从姜清婉那里,绝对无法得到的体验。
论及身份带来的刺激,也要在这位阴阳魔宗的圣女面前,弱上一头。
当然,楚年心中透亮。
他很清楚,这远非征服。
眼下,他对沈妙音而言,依旧只是一个效果极佳的工具,一个能够让她修为飞速增长的稀有资源。
想要真正让这个女人臣服,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老东西。”
一道清冷中夹杂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
沈妙音侧过头,绝美的脸蛋上,那份源自修为大进的喜悦依旧没有散去,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趁着本圣女如今心情不错,你可以说说,最近有没有什么难处。”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傲慢。
“当然,本圣女也不保证能帮你……”
满打满算,她与楚年真正意义上的合修,也才三四次。
对她而言,这种修为暴涨的过程依旧新鲜,且令人沉醉。
这一次的收获,依旧超出了她的预期。
楚年还仅仅只是炼气期。
她无法想象,等这个老东西突破到筑基,乃至金丹,其诞生的阳气质量与数量,将会达到何等恐怖的境地。
到那时,合修带来的好处,将是无法估量的。
沈妙音心中无比期待。
她甚至已经暗下决心,必要的时候,可以投入一些资源,给这老东西一些好处,让他尽快成长起来。
一个好的工具,也需要精心的保养和维护。
闻言。
楚年那副慵懒的神情瞬间消失。
他浑浊的老眼迸发出惊人的亮光,一个激灵便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
他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老脸上堆满了期待与郑重,对着沈妙音拱手,深深一拜。
“圣女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颤抖。
“老夫所求不多,不过再求一金丹女修元阴罢了。”
话音落下。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前一刻还慵懒旖旎的氛围,荡然无存。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自沈妙音那娇柔的身躯内轰然爆发!
金丹大圆满的恐怖气息,化作实质性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圣女宫。
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所有的喜悦与柔和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煞气与滔天的震怒。
一道淬了冰的利刃般的声音,回荡不休,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机!
“楚年,你把本圣女当成什么了?!”
“老鸨吗!”
声音激烈,充满了被冒犯的极致愤怒。
霎时间,整个阴阳峰,无数属于圣女宫一脉的弟子侍女,全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她们惊恐地望向峰顶的宫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让圣女大人爆发出如此可怕的怒火。
圣女宫内。
楚年面色剧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沈妙音的反应竟然会如此之大,如此之激烈!
在他的预想中,对方或许会不悦,会拒绝,但怎么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他一张老脸瞬间皱起,体内魔气疯狂翻涌,欲要抵抗。
然而,太迟了。
也太弱了。
那股恐怖冲击力,根本不是他这点微末道行能够抵挡的。
一股巨力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楚年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掀飞,毫无反抗之力地横飞出去。
砰!
一声巨响。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墙壁之上。
坚硬墙面,瞬间蛛网般龟裂开来,碎石簌簌落下。
那股巨力撞在背心,楚年只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热逆冲而上。
体内气血彻底乱了套,经脉中奔涌的魔气都被震得几近溃散。
剧痛,炸开。
这魔女,下手还真是没轻没重的!
楚年心头怒骂了一句,却见沈妙音周身气息仍在攀升,薄纱下的曼妙身姿透出强大的压迫感,似乎下一瞬就要将他彻底碾成齑粉。
求生本能让楚年浑身汗毛倒竖。
他顾不得翻涌的气血,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嘶哑着嗓子高喊出声。
“息怒!圣女息怒啊!”
“老夫……老夫此举,实乃有不得已的苦衷!”
声音扭曲,轻颤着。
“苦衷?!”
沈妙音冷笑一声,一步未动,嘲弄盯着楚年一张老脸。
“本圣女看你那张老脸上,已经满是期待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楚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整个圣女宫都嗡嗡作响。
“本圣女准允与其他女子共享,已是破例,已是天大的恩赐!”
“你竟敢得寸进尺,把主意打到本圣女的头上,让我为你去寻觅她人?!”
沈妙音黛眉倒竖,凤眸含煞,绝美的脸蛋上,只剩下暴怒。
她堂堂阴阳峰圣女,竟被一个区区炼气期的玩物,当成了牵线搭桥的老鸨?
这是奇耻大辱!
一股的危机感攥紧了楚年的心脏。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的解释不能让她满意,今天肯定是没自己好果子吃。
“非也,非也!”
楚年念头电转,急声开口,语速极快地解释起来:“圣女明鉴,此非老夫贪恋美色,实乃是为了筑基,为了铸就最完美的道基啊!”
“筑基?”
沈妙音的动作微微一顿,但眼中的杀意并未消减。
楚年抓住了这一瞬间的迟疑,不敢有丝毫停顿,将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全盘托出。
“阴阳魔功,是阴阳魔功啊,其中记载了一门无上筑基秘法!”
“此法‘三阴合道,铸无上基’!”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妙音的神情变化。
“此法要求,需以三尊女修元阴为引,方能筑基。”
“若是只用筑基期修士,虽也能成,但道基必然驳杂不纯,有所缺憾。”
楚年话锋一转,声音里透出一股巨大的诱惑力。
“可……可若是能以三尊金丹大能的元阴来完成此法……”
“那铸就的,便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完美道基’!届时,老夫的根基将远超常人,体内诞生的阳气,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将发生一次蜕变!”
他深深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却带着一丝狂热。
“到了那时,老夫才能更好地为圣女分忧解难,才能……让圣女的修行之路,再无阻碍!”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了沈妙音的心弦上。
阳气质量的蜕变!
这几个字,让沈妙音沸腾的杀意,终于缓缓平息了下来。
她周身狂暴的气息潮水般退去,那股威压也随之消散。
楚年顿感身上一轻,从墙壁上滑落下来,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沈妙音黛眉微锁,凤眸中闪烁着审视与思量的光芒。
她盯着楚年,似乎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片刻的沉默,颇为压抑。
终于,她冷笑一声,声音里的寒意却淡了许多。
“即便真有这筑基的缘故,本圣女看你这老东西,也是色胆包天,贼心不死!”
话虽如此,但她眼中的杀机已经彻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属于上位者的权衡与算计。
楚年的解释,她信了七分。
因为这符合一个修士对力量最根本的渴求。
更重要的是,这背后隐藏的巨大利益,让她无法不动心。
完美道基……阳气蜕变……
若是真能如此,她未来的修行速度,恐怕会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只是,此事的可行性……
沈妙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过了许久。
她终于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与高傲。
“金丹期女修,每一位都是一方强者,宗门砥柱。其行踪诡秘,心性更是难以揣度,太过难寻。”
“此事,本圣女帮不到你。”
这并非推脱,而是事实。
就算她是圣女,想要在偌大的修真界里,找到合适的金丹女修,还要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献出元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此事,以你如今的人脉,是做不到的,依本圣女看,你还是抓紧筑基吧,这修行路,总不能断在这炼气期。”
沈妙音沉声说着。
在她看来,楚年亦是有些心高气傲了。
完美道基?
那近乎是传说中的存在了,恐怕唯有真正的圣体,才能做到。
而楚年,也只是伪圣体罢了,又凭什么铸就完美道基?
七八品道基,已经极为上等,足够他一路突破到金丹,乃至冲击元婴了。
“无妨……”
楚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并没有理会沈妙音的劝告。
身怀仙骨,还不追求完美筑基?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他低着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圣女只需留意一番此事即可,机缘之事,可遇不可求。”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在沈妙音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就够了。
沈妙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旋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俏脸猛地一翻,方才的屈辱感再度涌上心头,低喝一声。
“没事儿就滚吧!”
她心底,对楚年还是恨得牙痒痒。
这个老东西,竟然真的敢让她这尊阴阳峰圣女,去做那等寻花问柳的勾当!
简直罪该万死!
“老夫告退。”
楚年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转身便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步履甚至带着几分仓促。
他快步走出圣女宫,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在身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在下山的小径上,他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阴阳峰顶,心头一阵腹诽。
“这老女人,抠门就算了,气性还这么大,还好老夫跑得快……”
不过,嘴上虽是抱怨,楚年的眼底深处,却划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精光。
他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径直朝着自己住处的方向返回。
算起来,自从上次大战之后,他便一直待在外面,已经有段时日没回万物楼的住处了。
而且,距离下一次给万物楼提供精血的日子,也已经不远。
正好,今日一并处理掉。
没过多久,楚年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自家院落的门前。
夜色渐深。
当楚年踏入自家院落时,脚步不由得放缓。
院落内,一切井井有条,那些他随手种下的琼花异草,此刻正被照料得极好,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花草之间,一道身着素裙的窈窕身影,正拿着水瓢,耐心浇灌着一株夜兰。
月华倾泻,落在她的发梢与肩头,将她身上那股清冷疏离的气质都融化了许多,添了几分柔和的暖意。
似乎是感知到了院门处多出的气息,那道身影浇花的素手微微一顿。
她猛然回首。
当看清月光下站立的楚年时,那张清丽的脸庞上,先是错愕,随即惊喜之色瞬间绽放开来。
她扔下水瓢,快跑两步,直接张开了双臂,扑入楚年的怀中。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我听说你已经胜出,成功当上了总堂主……”
女子的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与激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颤抖。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
泠月紧紧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随即又抬起头,用力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副模样,仿佛是为他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在此刻彻底安然放下。
楚年低头看着她。
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喜悦,看着她眼眸中那满溢而出的崇拜与安心。
他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泠月这番情绪,演得未免太过直接了些。
不过,他并未戳破。
泠月肯为自己花心思,肯费尽心力地扮演好一个忠心奴仆的角色,总归是好的。
他需要的就是这份顺从。
楚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感受着怀中火热又柔软的娇躯。
也就在肌肤相触的刹那。
他清晰地感知到,泠月体内一股新近诞生、并且无比浓郁纯粹的阴气,正如同溪流般缓缓流淌。
这股阴气,对于修行了阳卷的他而言,无异于最致命的毒药,也是最顶级的补品。
轰!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燥热,自楚年丹田深处轰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百骸。
血液的温度在攀升,心跳的频率在加快。
“修炼这魔功,越是深入,这股原始的欲望便越是强烈……”
楚年感知着自己身体的惊人变化,心头微微惊叹。
想他从前,身为一个寿元将近的老头子,那百余年的苦修岁月都生生熬过来了,那时候,心中唯有对大道的渴望,哪里会有这般强烈的男女之欲?
但现在,完全不同了。
每一次功法的精进,都像是在他体内的干柴上,又浇上了一勺滚油。
当然,凭借他远超常人的神魂与意志,这股欲望完全可以被压制。
这一点,与那些会被欲望支配心智的阴卷修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
楚年何必要忍?
他俯瞰着怀中正仰着头、满眼都是他的泠月,那张苍老的面庞上,竟也露出一抹带着侵略性的痴迷。
他拥着泠月香软的娇躯,在她一声满含娇羞的惊呼中,手臂骤然发力,将她整个人拦腰横抱而起。
一步跨出。
卧室的门被他轻易撞开,又重重关上,将一室月光与满院花香,尽数隔绝在外。
一场源于功法本能的合修,就此开始。
……
修行无岁月。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阴阳交融,足足持续了三日夜。
当一切风平浪静。
卧室之内,只余下暧昧的气息与平稳的呼吸声。
泠月俏脸绯红,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与脖颈处,整个人如同被雨水彻底打湿的花朵,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艳色。
她慵懒地趴在楚年坚实的胸膛上,颇为满足,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摆出一副沉浸在温存中的小女人姿态。
只是,在她低垂的眉眼深处,那股源于力量暴涨的野望与欢喜,却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好大的提升……”
泠月心神沉入体内,万分欢喜地感受着经脉中奔腾的法力。
这阵子,她苦苦修行积累下的阴气,本已有些滞涩之感,如今经过这一场合修,竟被尽数消磨、转化。
阴阳交融,水乳相济。
她的根基,在这一次修行中,被再度狠狠夯实了一大截。
原本还有些虚浮的筑基中期根基,已然彻底稳固。
甚至,她已经能隐隐触碰到那道通往筑基后期的门槛。
与楚年合修一次,这收获实在太大了。
简直不亚于吞服一整瓶顶级丹药,或是借助了什么天材地宝。
不过很快,泠月便从这股力量带来的沉醉中回过神。
她将全部的精力,再度放在了身下的这个男人身上,尽心尽力地做好一个奴仆、一个禁脔应有的样子。
她抬起头,满脸都是关切,柔声询问道:
“主人,您如今距离筑基只差最后半步,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寻地闭关,正式冲击境界了?”
闻言。
楚年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缓缓摇了摇头,将自己筑基之法需要三名金丹女修元阴相助的情况,大致说了出来。
泠月听完,洁白的眉毛顿时轻轻皱起。
她那双妩媚的美眸中,闪烁着几分异样的光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楚年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顿时有些诧异,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怎么,难不成你有什么办法?”
“没有……”
泠月立刻摇了摇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抹无奈与歉意。
“属下从前也只是血浮屠的一个俘虏,地位卑微,根本无从认识那等金丹期的大能修士,更别说……还要元阴尚存了。”
听到这话,楚年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果然。
金丹期的女修,本就凤毛麟角,还要是元阴未泄的,更是难如登天,果真不是那般好找的。
“不过……”
泠月的话音却微微一顿。
她迟疑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而后接着继续说道。
“数月之前,属下曾无意间听到过一则消息……”
“什么?”
楚年呼吸一滞,眸光瞬间锐利起来,原本慵懒倚靠的身躯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泠月感受着主人身上骤然升腾的压迫感,唇角勾起一抹清雅而神秘的浅笑,声音轻柔,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将一幅尘封的画卷缓缓展开。
“主人可知扶桑王朝?”
扶桑王朝。
这四个字在楚年脑海中激起一圈涟漪。
百余年的时光,他无法修行,闲暇时看过无数杂文轶事、宗门卷宗的碎片在记忆深处飞速闪过、重组。
那是一个位于葬仙宗疆域东南的古老王朝,与另外三大王朝共同拱卫着宗门,既是屏障,也是宗门收割资源与天才的丰饶土壤。
扶桑王朝,以其遍地的血色樱花和诡谲的秘术闻名于世。
“有所耳闻。”
楚年声音低沉,示意她继续。
“扶桑王朝,百年前曾有霍乱,王室血脉凋零,最终由一位女子登基,平定一切……”
泠月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丝讲述古老传说的韵味。
楚年指节轻轻敲击着床沿,点了点头,这些宗门高层人尽皆知的秘闻,他自然也曾听闻。
“瑶光帝女,一个着实不凡的女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关于那位女帝的零星记载。
“传闻她百年前便已是金丹圆满,手段通天。如今百年过去,又有整个王朝的气运加持,恐怕早已勘破关隘,成就元婴了吧?”
“非也……”
泠月轻轻摇头,打断了楚年的猜测。
她俯下身,吐气如兰,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绝密般的凝重。
“那位瑶光女帝,依旧卡在金丹圆满之境,整整百余年,寸步未进。”
楚年瞳孔微缩。
金丹圆满,距离元婴天堑只有一步之遥,却也是最遥远的一步。困顿百年,这其中的煎熬,足以让任何道心坚定之辈疯狂。
“她乃是万中无一的‘鬼灵体’。”
泠月继续说道,语气中透着惊叹与忌惮。
“此等灵体,天生便能与阴魂鬼物沟通,甚至统御万鬼,为其所用。其功法霸道诡谲,战力远超同阶,乃是天生的鬼道皇者。”
“但,也正因如此,这般灵体为天地所不容,每一步晋升,都要承受比常人多出百倍千倍的劫难。她想要突破元婴,其难度,堪称逆天而行。”
楚年闻言,心中掀起惊涛。
鬼灵体!
这等只存在于古老典籍中的传说体质,竟真实存在。
他眼中的火热几乎要喷薄而出,但随即又被理智压下,他审视着泠月,好奇心压过了心中的震动。
这鬼灵体,乃是得阴气而生,论起合修的效果,恐怕丝毫不比阴灵体逊色。
“这些秘闻,你是如何得知的?”
泠月白皙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有追忆,有嘲弄,也有一丝后怕。
她凑到楚年耳边,声音细若蚊蝇。
“血浮屠……他曾经,想将这位女帝收入麾下,当做他的炉鼎。”
此言一出,楚年心头剧震。
“金丹圆满的修为,还是万载难寻的鬼灵体,其体内积累的元阴,精纯与磅礴程度,堪称一座行走的宝藏。”
泠月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血浮屠的野心极大,他甚至做了一个周详的计划,打算先用种种手段稳住那瑶光女帝,许诺助她突破,待到她突破元婴的最关键时刻,再悍然出手,一举吞噬她的王朝气运,吸干她的全部元阴,借着那股冲天之力,一举证就元婴大道……”
这个计划,歹毒,疯狂,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楚年甚至能想象出血浮屠当时那副志在必得的狂热模样。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
泠月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快意。
“他被……那位女帝亲手打成了重伤,魔功险些被废,狼狈逃回圣魔峰,足足修养了十年,才勉强恢复元气。”
楚年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连血浮屠这等魔道巨擘都看不上,甚至能将其重创,这位女帝,当真是心高气傲到了极点。”
一个能将圣子血浮屠当成蝼蚁般暴揍的女人。
一个统御着整个王朝,手握无边权势与气运的女帝。
这等人物,别说与她合修了,自己恐怕连接近她百里之内,都会被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碾成齑粉。
那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泠月也看出了楚年的心思,她轻轻点头,柔声一叹。
“属下也只是恰好知道这点消息,或许能为主人提供一个方向……”
楚年伸手,轻轻抚摸着泠月柔顺的长发,感受着那丝滑的触感,心中的燥热与失望渐渐平复。
他声音温和。
“无妨,此事本就逆天而行,艰难万分。实在不行,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妥协了。”
完美道基的诱惑虽然巨大,但若代价是去招惹一尊自己完全无法抗衡的恐怖存在,那便是愚蠢。
就在二人相拥,享受着这暴风雨前的宁静缠绵之际。
忽然。
东南方向的天际,毫无征兆地一颤。
一股楚年颇为熟悉的磅礴气息,拔地而起!
那股气息,厚重,威严,却又与寻常的魔功截然不同,其中裹挟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灵香,滚滚而来,仿佛有万千灵药在虚空中同时绽放。
楚年霍然抬头,目光穿透墙壁,望向那片天空。
他的双眸之中,倒映出一副惊世骇俗的景象。
只见,东南方的半空,一颗璀璨夺目的金丹,正在缓缓升腾,于天穹之上飘荡。
金丹周围,滚滚魔气翻涌,凝结成万千魔神的虚影,无声地咆哮着,引动天地间的灵气都开始剧烈震荡,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异样波纹。
然而,诡异的是,在那漆黑如墨的魔气之内,金丹旁边,一朵朵虚幻的琼花异草,却是相继绽放,舒展着枝叶,展现出与魔气截然相反的惊人磅礴生机。
万千魔气汇聚,勾勒出一尊古朴的药鼎;磅礴生机凝聚,幻化出绚烂的丹云;魔气与生机交织,化作一缕跳动的丹火之状。
所有异象,皆与炼丹息息相关,却又与那滔天魔气完美融合,形成一种诡异而又和谐的奇景。
这一刻,整个葬仙宗都被惊动了。
无数闭关的弟子被惊醒,纷纷走出洞府,骇然地望向天空。
“又一尊金丹真人诞生了!”
“这个方向……是药峰!看这丹道异象,难道是药峰圣女突破了?”
“好惊人的气象!魔气与药理交融,这是修成了何等功法?”
无数惊讶、羡慕、嫉妒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宗门各处悄然传荡开来。
楚年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宗门深处,一道道或隐晦、或霸道的强大神念,撕裂虚空,齐齐投向药峰方向,关注着这一场惊人的突破。
连那片天穹,都因为这些恐怖存在的目光,而压抑沉重了几分。
最终。
当那颗金丹的光芒达到极致,所有异象都稳定下来的瞬间。
药峰方向,一道清朗而又充满了张扬与得意的笑声,裹挟着雄浑的法力,传遍九霄!
“流儿师妹,师兄我为庆祝你突破金丹,特送你一株天品异火‘五行灵炎’!”
“待日后你我成亲,师兄定会再备上厚礼!”
那声音,语调,楚年再熟悉不过。
熟悉到,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他的心神深处!
恨意已经铭刻进了骨髓!
正是药峰圣子,墨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