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自大理寺开始判决黎氏莲蓉三日后处斩时就不曾断过,细细密密的雨丝伴随着初冬的寒风贯穿着每一个角落,似乎在诉说着不一样的悲伤一般。嫣雨站立在窗前久久不曾移开过,端木寒轩从一进屋视线便不曾离开过嫣雨,待到嫣雨禁不住寒风,微微颤抖时,端木寒轩上前一把拥住她,低声问道:“雨儿,你怎么了?为何站在这吹风?”
嫣雨低下头,悲伤道:“终究是因为我,黎氏才会落的如此下场。”
端木寒轩吻了吻嫣雨的发,道:“这不是因为你的错,若要真说起来,错在于我,而非是你。你不要多想,知道吗。”
嫣雨抬起头看着端木寒轩却是不语。窗外依旧下着细密的雨,嫣雨的思绪却飘回到了那日她和端木寒轩一起到大理寺听审的过程。
大理寺历来都是审问一些官职较大的人,或者是犯了错的皇室宗亲和后妃们的地方。一经入大理寺若情况属实,那么无论你官职在大,或者无论你曾经是多么受宠的妃子,那么也都难以逃脱制裁。
嫣雨和端木寒轩坐于珠帘之后,因着嫣雨是后宫女眷不易和外臣相见,又因着她想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遂在软磨硬泡之下,端木寒轩终是答应带她来大理寺听审。而让嫣雨感到惊讶的时,主审官既然是易行风。第一次看到易行风身穿朝服,且是大理寺卿,嫣雨曾经记得易行风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他不曾入朝为官,但看着他戴着大理寺卿帽子和朝服时,嫣雨却是一时之间问不出话来。
易行风似是知道了嫣雨的想法,苦着一张脸道:“雨儿你要救救我,我就说错了一句话,皇上就要我来当这个该死的大理寺少卿,你说这多不公平啊。”
端木寒轩一个狠历的眼神扫过去,却是惊得易行风在不敢多言,只能眼神哀求的看着嫣雨。嫣雨心里烦躁也顾不得易行风,易行风顿觉无趣只得恹恹的回了大堂之上。只见大堂上方高挂“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那字迹苍劲有利,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境,就好似这个职位一样。嫣雨想,写这字的人一定也是公正无私,黑白分明的人吧,要不然何以可以写出这般的字。
不过须臾黎莲蓉便被带了上来,只见她一身粉衣,长发披散并无过多的狼狈。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行礼亦不吭声。易行风细看看着黎莲蓉,却是发现这女子有一双倔强的眼,脾性也很是倔强。
易行风好看的眉挑了一挑,不语。倒是一旁的陪审官们厉声喝道:“大胆女犯,见了大人何以不跪。”
黎莲蓉的头倔强的抬着,“我不知自己犯的是何错,大人何以叫我跪下。”
那陪审官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何时见过有别人这样子顶撞他,遂拿起惊堂木一拍,手指着黎莲蓉道:“你还敢狡辩,你胆大妄为,企图毒害皇后娘娘,幸而皇后娘娘因明乃是凤金之躯有诸位神明保佑,否则岂不遭你毒害。”一袭话既道出了黎莲蓉的罪名,又顺带拍了皇后的马屁。果然还是人们说的,姜还是老的辣。
黎莲蓉看着那官员,厉声道:“你胡说,我没有毒害皇后娘娘。”
那官员想在说些什么,却是在听到一声细微的咳嗽声后立马噤声,同时也暗暗的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抬眼看了一眼珠帘之后,发现有一双凌厉的眼看正看着自己,那陪审官立马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黎莲蓉却在听见那声轻微的咳嗽之后,心里开始充满了希望,同时又害怕。她不知道此刻他来这里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对她有一丝情意存在,还是因为其它。在想过无数次答案,却是无后,黎莲蓉终于放弃,想亲自上前问个清楚,但还未靠近珠帘,她便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香味。这股香味她再熟悉不过,是皇后身上那淡淡的杜若花混合着药香味,他竟是陪同她来的。那么必定是来至她于死地的,黎莲蓉不禁后退了几步。但不过片刻又上前,想掀开珠帘。易行风见状,立时吩咐左右两旁道:“压下。”
黎莲蓉被压跪在青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寒冷的冬天里,那大理石并不温暖,反而越显冰凉。黎莲蓉本就穿的有些单薄,此刻这般跪于地上,让她不禁颤抖了下。但她却是不理,只眼神看着珠帘之后,似要越过珠帘,看清珠帘背后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对我?即使我只是她的替身,即使你对我没有情,但我们相处那般久,你为何不相信我的为人。”
端木寒轩不语,只是握着嫣雨的手,蓝眸微微眯着。嫣雨却是有些动容想叫人放开她。却听身侧端木寒轩冷声道:“黎氏休得放肆,这里是大理寺若你真是清白的那么易少卿自会给你个清白。”
原本还有些希翼的询问,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就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把她所有的希望全部都浇熄掉。双腿一软,跪趴在地上。
易行风皱了皱眉,问道:“黎氏你可知罪。”
黎莲蓉却是昂起头道:“敢问大人,民女何罪?”她现在不能自称我,也不能曾自己为臣妾,因为她是被废的妃子,是他不要的女人。她没罪,所有她不会称自己为罪妾。
易行风心里嘀咕着麻烦,但却也不想冤枉了她。隧道:“你指使宫女彩霞在皇后娘娘的汤药里下药,同时又指使小路子每隔几日给彩霞送药,你说这你是做了还是未做。”
“民女从不曾做过,还请大人明察。”
“哦。据本官所知,这彩霞和小路子皆是你宫中的人,你现在说你未曾做过此事,那么他们是你的人,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黎莲蓉跪直了些道:“他们确实是民女宫里的人,但民女却很少和他们接触,是以民女如何指使他们。”
易行风“哦”了一声,对一旁道:“带彩霞、小路上来。”
不过片刻,彩霞和小路子都被带了上来,只是他们两个人都有些狼狈。易行风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道:“说,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既然敢毒害皇后娘娘。”
小路子一抖道:“是……是菀妃。”说罢头在冰冷的地板上磕了起来,“呯呯”的声音,却是有些让人感到揪心。
黎莲蓉大惊,看着面前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内监道:“你胡说。我从来没要你们去毒害皇后。”
彩霞抬起消瘦的脸道:“菀妃娘娘明明是你要我们去毒害皇后娘娘的,怎的你现在却是这般的说。”
菀妃站起身,厉声喝道:“你们胡说,大人我没有,我没有。”
易行风一把拍起案上的惊堂木,怒声道“安静。”两旁官兵很有威严的喊了两声“威——武”黎莲蓉不敢再放肆,只得安静的跪下。
易行风抚一抚额头,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看珠帘背后的一对帝后,遂道:“既然如此,传人证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