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恒是我最信任的贴身暗卫。
可在夺位的关键时刻他却站在了我皇妹身边，出卖了我。
我夺位失败，被赐毒酒。
他亲自卸我下巴，将毒酒灌入我口中。
重来一世，母皇让我挑一名贴身暗卫。
我无视他目光，果断挑了那位满脸凶相的糙汉子。
夜晚，阮恒带着满身鲜血潜入雨汐宫，红着眼问我：“殿下，您这次为什么不选我？”
洗干净的糙汉单手拎起他的后衣领：“因为你不配。滚，别脏了公主的眼。”
1
姜梓雪登基前夜，着一身龙袍来狱中看我。
满身的雍容华贵与腐臭昏暗的牢狱形成鲜明对比。
暗示我和她的结局。
“皇姐若是识趣些，不与我争这个帝位，何须遭此罪呢？”
她居高临下看着我，眼中尽是虚伪的悲悯和得意。
她身后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他的脸藏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不过也不重要，一个背主的暗卫能有什么表情呢？
一名成功的暗卫应当是忠诚智勇、冷酷无情、寡言少语。
而他，属于一个刚好被我挑中的败类。
“姜梓雪，除了用这些不入流的腌臜手段，你还会干什么呢？”
“在朝堂上玩后宫里尔虞我诈的游戏？”
“还是你要以身作则教满朝的文武百官怎样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神情慵懒地说道。
她似是有些语塞，表情像吞了只苍蝇，瞪着我。
直到瞥见身后的人影，她才仿佛又捡起了自信，重新挂起满脸虚伪的笑容，说道：
“皇姐倒也不必逞这嘴皮子的威风，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说罢，她俯下身靠近我，用轻柔的只有我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我的好皇姐啊，你可真是傻得让我喜欢。”
“多亏了你悉心培养的小暗卫，不然我指定没这么快穿上这龙袍呢？”
“啊哈哈哈，对了，宝贝了三年的小暗卫，你应当还没尝过他的味道吧？”
“我今日心情好，要不大发慈悲告诉姐姐？”
“姐姐这三年的珍贵药材可没白喂，他呀，如今生龙活虎得很！”
我没忍住啐了她一口，嫌恶道：
“恶心！”
她猝不及防被吐了一脸，带着阮恒骂骂咧咧离开了。
我至今想不明白，阮恒为什么会因为姜梓雪背叛我。
我待他极好，从未把他当作一个下属。
暗卫营的训练让他落了一身毛病，三年里我一直留意珍贵药材为他精心调养。
我用善意养大了一只会反咬主人的恶犬。
可姜梓雪呢，她到底为他做了什么，让他死心塌地的。
一阵脚步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来人是阮恒。
身后跟着一名端着毒酒的小太监。
那华贵的酒杯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阮恒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地说道：
“殿下，陛下赐您毒酒。”
“您要自己喝，还是我帮您？”
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杯闪花了眼，我的视线有些模糊。
“阮恒，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本宫说吗？”
“本宫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本宫？”
我心里很痛，痛到窒息。
“殿下，对不起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开锁径直走到我跟前。
左手毫不留情地卸了我的下巴，右手轻轻替我擦拭掉落的泪水。
“殿下，您是个天真善良的好女孩。希望您下辈子一直善良下去，不要再遇见我。”
语气依旧冷淡，但神情里满是惋惜。
然后端起小太监手里的毒酒，灌进了我的嘴里。
他吩咐小太监回去复命。
待小太监走远后，他才着急地抱起我，一脸心疼。
剧烈的痛楚散布全身，我痛得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殿下，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您快吃下这颗解药，我一定会救您出去。”
他将解药塞进我嘴里，我立刻吐出一大口黑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明明是解药，怎么会这样？”
“殿下，您等我，我去找真的解药。”
他像疯了一般冲出去，嘴里不断念叨着找解药。
我没力气去想他这惺惺作态的模样是为了给谁看。
我好痛，全身都痛，五脏六腑好像有烈火灼烧。
“母皇，您来接我了吗？”
意识渐渐溃散，我想我应当快死了……
然而再睁眼时，我重生了。
重生到了挑选侍卫的那天。
“小雨，让你选个钟意的，你怎么看着这个暗卫愣神呢？”
“难不成你钟意他？他长相倒是不错，但是眼中的东西太多了，不适合做贴身暗卫。”
母皇拉着我的手，一脸宠溺。
——重回到了我挑选暗卫的那日。
2
一排排身着黑色劲服的少年站在我面前。
历代皇女及笄时都有资格挑选一名贴身暗卫。
今天刚好是我挑选暗卫的日子。
母皇怕我又犯挑人只看长相的臭毛病，特地提醒。
“儿臣晓得了。”
我缓过神来，仔细打量着阮恒。
他身姿挺拔，身材修长匀称，再配上一张白皙清秀的脸。
确实很难不心动。
我上辈子就是被这皮囊蛊惑，选了他。
年少时只觉得这皮囊瞧着甚是舒服，却没料到会在朝夕相处中真的深爱上这个男人。
我待他极好，可惜，他最终还是因为姜梓雪背叛了我。
姜梓雪？
我一愣，敏锐地发现面前的阮恒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向同一个地方。
我寻着望去，看见了躲在李侍君身后的姜梓雪。
难以想象，我上一世居然死在了平时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姜梓雪手中。
啧，感情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有勾结。
我心中冷笑，只觉一阵恶心。
上辈子的眼睛真是瞎了，竟然让这俩玩意儿在我眼前蹦跶了那么久。
“小雨可选好了？选好了便让小雪也选一个，正好你俩的生辰差不了几日。”
母皇又问了我一遍。
“母皇，我瞧着雪妹妹甚是喜欢那个英俊少年，一直看着他呢！我做姐姐的成人之美，替妹妹选了。”
“我要……我要后面那排最丑的那个，就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就行。”
这话一出，姜梓雪和阮恒都青了脸，神色慌张。
母皇却很欣慰，说我选的少年虽然相貌不行，可眼中却无杂念。
我瞥见姜梓雪气恼到绞破了手里的帕子，面上虚假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还得用一堆好听的话恭维我。
见之，我心大悦，前世的阴霾一扫而光。
3
我选的暗卫，小小年纪却满脸大胡子，瞧不清他的真实容貌，眼里却是满满的忠义。
是个让人一眼便能看透的邋遢小少年。
这次，我看姜梓雪怎么对这丑出天际的邋遢少年献身收拢。
我心里暗戳戳想着，笑着朝邋遢少年走去。
“殿下。”
与阮恒擦肩而过时，他抓住了我的衣袖，心痛地低声唤我。
“放肆，谁允许你碰脏本宫的衣服了？来人，给我打！”
“殿下，您……”
他话还没说完，邋遢少年便冲上去狠狠揍了他一顿。
拳拳到肉。
最后还是姜梓雪求情，母皇才让他停手。
看着浑身是血瘫倒在地的阮恒，我不禁咋舌。
没想到这邋遢少年居然这么狠，可堪大用！
我很喜欢。
我满眼愉悦，问他：
“小邋遢，你以后就负责贴身保护本宫安全，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姓小，名邋遢，字脏脏包！”
少年声音清脆，又带着一丝调侃意味儿。
抛开这张脸，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我：“……”
“小邋遢，认真点！”
“属下认真的，谢主子赐名。”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这邋遢少年好像有些傻里傻气？？？
我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你先随本宫回去洗洗吧，沾了晦气可不好！”
“是，主子。”
晦气本晦目光哀怨地瞥了姜梓雪一眼，然后眼睁睁看着我带着小邋遢走了。
满脸的不可置信和不甘心。
真是个奇怪的晦气玩意儿。
4
我带领我的小邋遢回到雨汐宫。
因母皇极度宠爱我，我宫殿里的一应用度都是最好的。
姜梓雪经常来我殿里哭诉，说她又被哪个宫人欺负了，说她宫里缺什么什么……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经常送她一些母皇赏赐我的新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可真可笑。
人家野心那么大，稀罕的哪里是我宫里的好东西。
我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新的黑色劲服和水，让小邋遢好好洗洗，再把脸上的大胡子刮干净。
“不，属下拒绝，刮了怕殿下起歹意，强抢民男、霸王硬上弓……”
他很不情愿地反抗着，虎狼之词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打住，不刮你就滚！”
很好，除了脸，这嘴我也不喜欢。
“殿下如今的脾气可真差。”
他小声嘀咕了句，不情愿地答应刮掉大胡子。
小邋遢去沐浴的时候，我正在回想前世的记忆。
现在细细回想，发现处处透着古怪。
为什么我一出宫门就刚好遇刺，暗卫又刚好出现？
暗卫明明只听母皇的命令。
且我本身是会点拳脚功夫的，当时看见阮恒时会突然腿脚发软。
要不是他挡在我身前，我可能早就遇刺身亡了。
姜梓雪常来我宫中，听后，一个劲说是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
现在细想一下，那种症状好像是短暂性中了软骨散。
可是我又是何时中的？怎么中的？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美男出现在我眼前。
我拍了自己一巴掌，试图唤醒做梦的自己。
“主子这是做甚，这冬天难不成还有蚊子。”
这声音，是小邋遢？？？
天啊天啊，随便捡回来的小邋遢洗洗居然这么清秀帅气。
痛心，我前世居然错过了这么个绝色。
看着我不断变化的神情，小邋遢又唤了我一声。
“主子？！”
“我在～”
我忙不迭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勾引。
小邋遢一脸茫然加震惊。
气氛一时有些奇怪。
“小邋遢，要不你别做暗卫了，暗卫多危险啊，哪天就小命不保了。”
我有所图地循循善诱。
“主子，不做暗卫做什么？”
他有些不明所以，一脸懵地看着我。
“做本公主的面首！”
“……”
小邋遢瞳孔地震，脸上却有着星星点点的喜悦和激动，而且越来越多。
“主子，您刚刚可不是这样子的，您让我滚！”
“那不是刚刚嘛，现在是现在。”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好！”
他低头小声回了句，脸红得就像熟透了的虾，娇羞着跑了出去。
额，他居然羞得遁走了？？？
不过我知道，他只是隐匿在了暗处，他得保护我。
这是作为暗卫的基本职业操守。
“砰——”
兵器相互碰撞的巨响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唤了声“小邋遢？”
“我在！”
是熟悉又冷静的声音，让我莫名心安。
我披上衣服走了出去，便看见浑身是血，拄着剑单膝跪在地上的阮恒。
这伤应当是新添的，且相当严重。
他虚弱得都快蹲不稳了。
可看见我时，眼里却闪着光。
他一脸期许地轻轻唤我：“殿下！”
“唔。”
小邋遢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他痛苦呻吟了一声。
他抬起头，一脸受伤的模样，不可置信地问我：“殿下，您这次为什么不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