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蕙没有接罗氏的话,她自顾自的喝着茶,好似没听见一般。
柳氏有几分急迫,颦眉道:“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就收了朝月进门吧,她绝不会同您争王爷宠爱的,否则日后流言蜚语四起,朝月只能去投江了。”
夏朝月没出声,可她惨白的脸庞却缓缓垂了下去。
她在薛蕙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真是人活久了,什么稀奇事都能见着。”薛蕙哂笑一声,“从来只有男人主动要纳妾的,倒没见过哪家清白姑娘上赶着要来给人做妾的。”
此话一出,她们祖孙三人立刻脸上发烫,臊得不行。
尤其是罗氏,她尊贵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老了,脸面还要被人扯下来扔在地上踩。
可再是丢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老身知道王妃心里有气,可事已至此,纳了朝月进门,也算是全了王爷的脸面。”
薛蕙一时没忍住笑出声:“王爷是什么性子的人,老夫人难道还不知道?”
萧纪若真是那等容易被规矩脸面所拿捏的,也走不到如今这一步了。
罗氏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若不是萧纪还有所顾忌,只怕那日在于家就会要了夏朝月的命。
可就这么将人领回去,她又不甘心。
想到这儿,罗氏眼神一狠,咬牙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薛蕙,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横竖今日我已经将人领过来了,她生是王爷的人,死了也是王爷的鬼。我夏家没这么丢人现眼的姑娘,王妃若容不下她,一根绳子勒死了了事,我自会派人来替她收尸!”
说完这话,罗氏就挺胸抬头朝外走。
柳氏一怔,看了看婆母,又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夏朝月。
她狠狠咬了咬牙,还是起身追着罗氏去了。
薛蕙扫向夏朝月,淡淡道:“你是打量着我做不出勒死你的事?”
她祖母与母亲都走了,偏她还坐在这里动也不动一下。
“我是胆小之人,倘若王妃真能杀了我保全我的名声,九泉之下,我对王妃也只有感激之心。”
夏朝月抬起头来,一汪泪水已蓄在眼眶处,她嘴唇微微颤抖,面如死灰一般。
“为了救你的父亲,做到这个份上,值得吗?”薛蕙定定看着她,“在你祖父的力保之下,他已保全了一条性命,不过是流放千里而已。有朝一日皇上大赦天下,他还是可以回到京城来。”
夏朝月凄惨一笑:“王妃以为我们这些出生世家的女子,有何选择的余地吗?”
她享受着先辈们的余荫,自小锦衣玉食的供奉着,便是为了有一日能给家族带来荣耀。
只要是能救回父亲,别说是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哪怕是给人做妾,也不值一提。
薛蕙虽不是出身大家,但当初被祖父嫁娶宋家时,她也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我给你两个选择。”薛蕙道,“你留在王府,但王爷是什么脾气,你应当已经见识过了。”
这句话才说完,她便看见夏朝月的双眸倏地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