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浸透了宋知的衣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言诚的力道很大,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他双眼通红,脸上交织着愤怒、嫉妒和一种被愚弄的羞恼。
宋知蹙起了眉,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
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钳制得更紧。
“顾言诚,”她的声音比雨水还要冷,“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这么大的脸,值得我专门找个男人来演戏骗你?”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讥讽和厌恶。
“你还在嘴硬!”
顾言诚被她这种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宋知,你心里明明还放不下我,所以才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报复,想引起我的注意!你跟我过来,我们单独谈谈!”
说着,他就要强行将宋知往旁边的树林里拖。
就在他发力的瞬间,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如铁钳一般,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顾言诚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传来,迫使他松开了宋知。
下一秒,宋知已经被那人一把拉了过去,稳稳地护在了怀里,用那把宽大的黑伞将她完全笼罩,隔绝了漫天风雨。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季寒时高大的身躯挡在宋知身前,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他垂眸看着怀中发丝湿漉的宋知,确认她没事后,才抬起眼,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丝毫温度,冷冷地落在顾言诚的脸上。
“放开你的手,”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不要对我的妻子拉拉扯扯。”
“妻子”两个字,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比刚才的惊雷还要震撼。
顾言诚闻言,先是诧异地愣了一瞬,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本能地否定道:“妻子?季总,你别被她骗了!”
他极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甚至试图摆出一种主人的姿态,尽管他此刻狼狈不堪。
他知道季寒时的地位,自然不敢轻易得罪,所以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客气和解释。
“季总,这是我们家里的事。宋知她……她就是闹脾气,为了气我,所以才找您来假装夫妻。我知道她这个人任性,给您添麻烦了,我替她向您道歉。”
他故作熟稔地说道,“我们会自己处理好,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这番话,既是想在季寒时面前将这件事定性为“情侣吵架”,也是在暗示季寒时不要多管闲事,同时又把自己放在了和宋知“一家人”的位置上,试图将季寒时排挤出去。
然而,季寒时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底的寒意却更重了。
“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再次强调,声音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顾先生,如果我再听到你对我的妻子说一句不尊重的话,或者再对她动手动脚,我保证,会让你后悔。”
他的话语很平静,没有威胁的字眼,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压迫感,却让顾言诚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季寒时那双毫无玩笑意味的眼睛,心底的慌乱终于压过了愤怒。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宋知怎么会和季寒时结婚?
他强装镇定,目光转向被季寒时护在身后的宋知,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你们……真的结婚了?”
宋知从季寒时的臂弯后探出头,平静地迎上他不敢置信的目光,清晰地给出了答案。
“是。”
一个字,彻底击碎了顾言诚所有的侥幸和自以为是。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色煞白,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女声由远及近,撕裂了雨幕。
“言诚哥!”
林晚撑着一把小伞,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她浑身也湿了大半,那身白色的长裙沾满了泥点,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跑到顾言诚身边,看也不看宋知,满眼心疼地拉住顾言诚的手臂。
“言诚哥,雨这么大,我们先上车吧,别淋感冒了。”
她柔声劝着,随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宋知,语气里充满了指责和委屈,“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不能这样伤害言诚哥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找别的男人来刺激他?”
宋知看着她这副经典的白莲花表演,只觉得可笑。
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当初你们两个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在一起,你插足当小三的时候,怎么不说我狠心?现在我把不要的垃圾丢给你了,你捡得高高兴兴,却反过来指责我伤害垃圾的感情?”
宋知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林晚,“你这意思,是不想要了?”
“我没有!”
林晚被她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地抓紧了顾言诚的手臂,急忙否认,“我当然是爱言诚哥的!我只是……我只是心疼他,替他不值!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这么对他!”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为顾言诚鸣不平,实则是在提醒顾言诚,宋知是多么的无情,而自己才是那个永远站在他身边,为他着想的人。
然而,这一次,没等宋知开口反击。
一直沉默着的季寒时,却忽然动了。
他将护着宋知的手臂收紧了几分,用一种局外人般冷漠而审视的目光,扫过顾言诚和林晚。
“一个在碰到危险的时候,连自己的未婚妻都选择不了的男人,”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凭什么,要让我的妻子为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