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自从渠本道带着“地火天音转魂镜”消失在那座无名山之中,寻找落仙宝藏的任务算是被搁置在了一边,但是景旭东和张六乙、柳端端、曲向天、苟杳大少还保有着联系——比家人更为亲密的联系。
路上夹杂着雪花,被人踩的有些发实,被雪压得有些发了弯的树枝上,忽地飞来一只乌鸦,甩动着翅膀,将身上的雪水用力甩去,不时啄了啄身上的毛,望着路上头顶微微冒着白气,走着的景旭东,两手插着衣服口袋,脖子朝着衣服领子使劲缩了缩。
一封信被死死地塞进门缝,景旭东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门口的这般场景——一封纯黑色的信封,带着厚厚的金色火漆,正正地卡在门缝里,景旭东还专门侧着身子看了看这个信封,从正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侧头才发现,这信封像是被有意地猛塞进去,外壳上还带着一丝压痕,好像不想让别人打开看的样子。
景旭东用力拿出卡在门缝里的信,进门脱下了外套,外面依旧是这么冷,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了冬天,雪花在外面无情的下着,景旭东脱下手套,把信来回翻了个个,外面什么信息也没有,更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会不会是寄错了,或者是有人故意不让他知道。
景旭东刚准备把信放到一边,火漆上的图案把景旭东的注意力硬生生地给拉回,金色的火漆上,侧着光看,好似有个什么图案,浅浅的被嵌在里面。景旭东走到书桌前,拿过那盏泛了黄的桌灯,怼到火漆上,侧着光来回看了好久,曲曲的线条,伴着杂乱的短方块零星分布,景旭东忽然发现,这些图案被抽象的组在一起,倒是有一种独特的生命力在里面,就在景旭东还在仔细看那火漆里的图案到底是个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景旭东放下信封,走到门口,还在纳闷是谁这个时候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前面苟杳大少说是要到家里来两个人聚一聚,叙叙旧来着。
门外果然是苟杳大少,手里握着几张粮票,得意洋洋的看着景旭东说道:“景兄!看看这是什么。”手腕上下浮动,连带着手里握着的些些粮票,景旭东接了一杯温热水,递给刚刚进门的苟杳大少,帽子上沾满了雪花,还没融化。
苟杳大少看景旭东好像有着什么心事一样,在一步步的逼近景旭东,顺着身后看去,书桌上的灯头被压的弯弯的,就那么照在黑色的信封上,景旭东和苟杳大少的闲聊中一直都没有提到那个信封,苟杳大少水都喝完了,他觉得那个信封一定对于景旭东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让他知道。
苟杳大少朝着里面走了走,打着逛书柜的噱头,顺着桌子摸了一把,手指在不断的摩擦中,“是乌鸦!”苟杳大少这句话几乎是没有预兆的突然发出,苟杳大少自己也没想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好像屋子外面的冰冷都伴着空气,袭到衣服的每一个针织细孔里,好像那些红色的湿滑触角又朝着身上攀来。
乌鸦这个词,景旭东实在熟悉不过了,尤其是那一年的冬天,密林里的乌鸦时不时出现,带来阵阵的冰冷,看来这次很有可能是总部发来的任务,为了每次避免被眼线追踪与一定程度的暴露,总部与景旭东的沟通总是不署名字,景旭东以前年轻的时候,还总是为这种极其不方便的交流方式而付出额外的精力,不过以往总部可不会在火漆上印这么个东西。
窗外的雪依旧下着,景旭东的思绪好像随着雪花的飘荡回到了那段日子——那段离奇之寻:落仙宝藏和身世之谜的时期。信里面只一行写着:“洛阳田园拍卖会,欢迎您的到来……”,这句话被正正的写在中间,好像还有别的意思要表达,景旭东感到有一些不解,因为在以往总部和他们进行任务和信息安排的时候,总是会在背面写着一些详细的介绍,这次可不一样,从头到尾只有那个拍卖会的名字和地址,这让景旭东更加确信了,这封信,绝对不是总部送来的。
“我和你一起去。”站在身后的苟杳大少早就看到了信上的内容,见景旭东手里紧紧握着,不发一声,他自然懂得,这封信的来源对于景旭东来说全然是陌生的存在,在这背后的危险性更是未知。
苟杳大少拿过景旭东手里的信,只觉得那个名字很是眼熟,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忽地苟杳大少紧紧的把那张信握在手里,先是定定的立在那里,随后的发出几声重重的呼吸,只见苟杳大少把信放在两个手掌中间不住的来回摩擦着,眼睛紧闭着,眉毛下的眼皮不住的微微起伏着,景旭东站在一旁,不发出一点声响。
“洛阳大道58号。”苟杳大少的声音在没有一点声响的屋子里回荡,伴着窗外无情的冷风和飘着的几颗雪花,久久悬在空中,不肯落下,融化。
这个地方景旭东早有耳闻,相传洛阳大道58号是民国时期一个名叫李洛阳的银行老板的住处,至于为什么他叫洛阳就不可知晓了,传闻说是他自己后面改的名字,他在民国初期早已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好像还娶了好几个姨太太,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待人还不赖,对于上面的官员懂得圆润对待,对于家里的佣人也是客气友善。
可是好景不长,1937年李洛阳在战乱中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抛妻弃子带着财产跑了,有人说他跑到了洛阳,也有人说他跑到国外,街邻没有人会相信,明明这种时候应该成为大伙们的避风港,谁能想到竟在这个时候会如此狠心的直接走掉,平时那么好的一个人在战乱的摧残下,竟也会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情,留下他的太太们和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在这栋老宅子里自生自灭。
这件事情发生后,就有人说,不知道里面的太太们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每到晚上,老宅子里的灯便会自己亮起来,接着露出几个人影,那些太太们就这么站在窗台前,对着窗户梳着头发,还伴着细绵的歌声,起初路过的歇脚马车夫坐在公馆对面的路沿上,以为是太太们睡不着的消遣乐趣。
后来夜静了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发出的声音,倒像是猫的惨叫,声音越来越长,而且还不止一只,吓得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拖着自己的车就朝着别处跑掉。再到后来,街上的人们才知道这老宅子里的太太们早就纷纷上吊而死,等人们发现的时候,吊在房梁上的尸体已经布满了蛆虫,尸体下面对着的木制地板也被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浸的发了黑,整个屋子散着腐烂的味道。
在那之后,老宅子被空置了出来,谁知更是怪事频发,经常有过路的人在窗户里看见来回晃动的人影,早就没了电的宅子,里面的灯会不时的闪着,还有的人传言说自己凌晨出街的时候,看见一群穿着各种颜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站在老宅子的门口,前身准备临近一看的时候,便一下子消散开来,导致那人连连病了几个月,躺在床上好一阵子精神恍惚。
直到有人秘密的收购了这座老宅子,在院子里种上了好几排的竹子,刚开始运来的竹子还没一个人高,没过几个星期便长到能遮住这老宅子的房顶尖,后来出生的孩子和新搬来这附近的人,全都以为这里只是一个私人的花园罢了,不过老一辈的人常常感叹道,说这老宅子被竹子给遮住了丑陋,刚刚种上竹子不久,就有人请了一批会法事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布鞋,有些甚至赤着脚,拿着些看不懂的东西,绕着这座老宅子转了三天三夜,附近的老人看到了直说:李洛阳回来赎罪了。
苟杳大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个所谓的拍卖会,会是在那个地方举行,那个阴魂不散的鬼宅子里,苟杳大少年轻的时候对那里充满了兴趣与好奇,直到他在那里受了伤,站在宅子门口便能察觉一番排感与冲感袭满全身,刚刚学会掌握自身特能的苟杳大少凭着一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翻了进去,还没找到宅子的门口,便迷了路,等走出来的时候天已是亮了许久,苟杳大少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深深的几道勒痕,发了乌的显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