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争宠？”
我懒懒地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婢女景止。
“本宫帮你上位，事成之后，我要最大最漂亮的东珠。”
我笑盈盈地看着她。
1
清晨，我睡眼蒙眬地被太监吵醒。
太监们扛着卷着被子的我一路小跑回淑芳殿。
回到殿里景止和几个婢女已经守在那里了。
“贺喜娘娘日后也算迎来好日子了。”景止笑着说。
我看了她一眼她簪了新的发簪。
我笑，“簪子好看。”
她脸一红，“娘娘您笑我。”
我摸着新赏的步摇，“这个也赏你了。”
景止惊喜不止，“谢娘娘。”
我微笑着写下一方药方，
“去娘给我收的箱子里拣这些药出来，小心点熬别让别人知晓。”
景止大惊，“娘娘！这！”
我招呼着另一个陪嫁丫鬟阿环给我染指甲，
“本宫不愿意生，如娘亲一般留下疤痕，那跟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景止胆子小颤抖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劝我。
我转着爹爹从海外洋人那高价收来的琉璃戒，巧笑嫣然。
“我后宫中的姐妹们一定都铆足了劲，想多侍寝，诞下皇子，母凭子贵登上后位。”
景止睁大了眼睛：“不就是这样吗娘娘，有了孩子，才是后位的一大助力。”
她压低嗓门：“您难道不想登上那个位置吗？”
我笑着看着她呆萌的样子。
“我当然想。”
只是别人是为了母凭子贵当上皇后。
我歪歪头。
可是，后宫嫔妃的孩子，不都要叫皇后一声母后吗？
2
我爹是江南有名的大富商，我娘是江南总督的独生女。
两人的联姻属于互惠互利的那种。
从小我就知道，爹爹不爱娘，娘也看不上爹爹。
但是他们联手便可以把江南的经济拢在手里。
他们很爱我，可惜我十六岁那年宫里选秀。
我逃不过入宫的命运。
娘对我说：“做妃子，第一要紧的便是为皇上诞下孩子，后半生便无忧了。守着孩子，便有了盼头。”
但是我不愿意。
人活一辈子最应该就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而不是随波逐流，惶惶度世。
而我从小爱美，嗜美如命。
生孩子有风险。
再美的女人在产床上也是九死一生地过鬼门关。
那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呢？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景止纤细的背影与低头时温柔的脸庞。
3
晚上皇上在淑芳殿用餐，
我脱下护甲给皇上舀了一勺黍米羹。
景止在一旁为我们布菜，她站在皇上手边，新换的裙装领子戴了一朵绢花。
口脂也是新得的色。
她眼波流转手若无骨地不时给皇上布菜，我含笑若有所思。
待皇上走了，我叫众人退下单留景止。
我懒懒地问她，“为什么要争宠？你对皇上有意思？”
景止吓得马上跪下伏地，“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奴婢知道爱上陛下是死罪，奴婢无意与娘娘相争，娘娘送奴婢离开吧。”
我示意她起身。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她，她是日夜相处爱上了陛下。
却深感对不起我，如今被我发现倘若我有一丝不满。
她都会自戕表对我的衷心，我无心陛下，又爱美不愿生孩子。
景止的爱意自然是我争权夺利的武器。
“我会帮你上位，但事成之后，我想要最大最漂亮的东珠。”
我摇着手指。
景止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啊！”
她没想到是这个结局，她知道自己不敢妄想帝王。
只是想娘娘与皇上见面的时候。
她能多见几眼，她从不想挡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的路。
可我这样一说她也不由得生出希望。
我看着她泪眼婆娑头疼地想，
这个丫头估计都想好怎么为我肝脑涂地了吧。
4
第二日我便开始了《景止上位计》
皇上登基新上位，却又母族势弱，根基不稳。
十三岁时，皇上便失去了自己的母妃。
从此做小伏低，无意夺位。
方能安稳成长。
谁知造化弄人，几位得宠的皇子谋权夺位各自暗下杀手。
先皇病重，遗憾悔恨自己的孩子狼子野心。
对自己的手足尚且狠毒。
又怎么宽容对待黎民百姓。
于是这位昏庸了一辈子的皇帝临终做了决定 。
传位于当今陛下，命御林军守护左右。
迅速举办传位大典。
由于先皇病重消息没有外传传位圣旨一下。
立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木已成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皇上登基。
如今后宫均是前朝重臣之女，前朝后宫息息相关。
在这种时候绝无可能独宠后宫某一嫔妃。
但是景止不一样。
她虽是我的人，却地位低下。
即使得宠不过，酸几句丫鬟出身。
前朝大臣更不会把她当威胁。
所以第一步，我在宣纸上写下，“女人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哈哈大笑，景止一脸懵地看着我。
我从柜子里翻出几枚素雅的白玉簪子，给景止换了个挽髻。
既符合景止宫女的形象又不逾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给景止布置了抄写诗歌的作业。
我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识字，只是对于诗歌这样的知识自然是一知半解的。
我咬着毛笔头眼波流转，让阿环呈上一个托盘，
“皇上不喜欢熏香，我侍寝时特地试探过他。陛下虽面上宠爱我，但不过逢场作戏，真心的喜欢又有几分呢。但是香味却是特别好用的一个记忆方法。你作为丫鬟，自然是不能熏名贵厚重的香。”
“皇上自小和先太妃相依为命，幼时不受宠，哪里熏得上香，艰难的时候，连先太妃自己都要浆洗衣服。”
“而被太阳晒过的皂豆，正是陛下记忆深处的味道。人对于自己熟悉记忆味道，总是印象深刻的。”
景止非懂似懂点头。
早上起床，我一边做运动操一边听景止背诗。
这个运动操是爹爹给我找来的，是外邦的商人教的，有助于皮肤的排毒。
保持皮肤的白皙，我如玉的脸颊便是这样来的。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身子微微出汗。
我爱吃甜食又怕发胖，自小景止便用罗汉果和甜叶菊煮水。
等水干后取糖晶给我做点心。
那些糖不易发胖而景止的手艺更是一绝。
这时李公公满面堆笑地走过来，
“贵妃娘娘，陛下今晚来漱芳殿用晚膳，请娘娘做好准备。”
我笑着，【多谢公公。】
一边让景止把银子送上去，待李公公走好我轻轻地叩着桌面。
笑着对景止说，“咱们第一个机会来了。”
到了晚上，皇上来了。
我斜斜地看了看景止，示意她站在我旁边布菜。
这样皇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她修长的脖颈，
我伸手移了移蜡烛。
灯光打在她的脸的左下方更显得脸巴掌大小。
景止上前去夹了一勺红油鸡丝给皇上。
皇上爽利地大口吃下，“嘶～好辣，这是什么菜？”
皇上猛地一咳嗽，
景止吓得慌忙跪地。
我底下暗暗拉扯她，把身子跪得优雅一点。
5
“皇上有所不知，这是臣妾的丫鬟景止的家乡菜红油鸡丝，是北方菜，辛辣开胃。臣妾颇为喜欢。入宫许久，嘴馋了。便托了御膳房让景止做一下给臣妾解解馋。”
我笑着给皇上拍背，“景止，快给皇上盛碗汤来止止辣。”
皇上辣得脸通红，却不住赞叹，
“虽然刺激辛辣，但是红油颇香，有西北的豪迈不错不错。”
景止舀了一碗汤给皇上，随着走动头上的白玉簪子在蜡烛的光下一闪一闪。
皇上尝了一口汤，颇为惊奇，“这汤怎么是酸的？”
景止笑着接话，“回皇上，这是奴婢做的家乡菜，酸羹里面细细地切了木耳丝，放了一点点香醋，解辣也解腻，娘娘夏天老是没胃口吃东西，最爱的便是这个羹汤了。”
皇上抬起头对景止笑了一下，
“不错，是个体贴主子的。”
随着景止的走动，皂香味似有若无地流连在皇上鼻尖。
皇上深深地吸了吸气，眼神流露出怀念，顷刻便恢复自然。
我在一旁托着腮歪着头笑。
这是我们的第一步。
6
辣的刺激的会给人带来强烈的冲击感。
皇宫地处东南，平时饮食清淡，
厨子多南方人，平日少见油腻的菜。
更不用说酸辣刺激的西北菜。
这第一道菜便是刺激皇上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第二道菜便是景止露面的好机会。
这似有若无的皂香便是景止的代名词。
勾起陛下的回忆彻底让景止登上舞台。
人只有有了印象才会有下回下下回。
我满意地笑了笑，看着桌上的赏赐抱着新赏的西域的披肩。
我也不是全无收获嘛，正好搭我的玲珑鞋。
饭后，皇上有公务急匆匆赶回了养心殿。
本来今晚是该我侍寝的。
这下没戏了，但是这正合我意，正好我不爱喝那苦药。
况且这样一来，皇上心里有愧，过几日还会再来。
景止的机会又来了，我抱着披肩转了个圈，谁爱狗皇帝啊。
漂亮衣服不香吗？
第二天，景止红着眼睛来报，
“娘娘，宫里的嘲笑您竹篮打水一场空，引诱皇上结果皇上连床榻都没上就走了。”
我用玉石推子推脸左右照着镜子，“景止，最近睡前别让我喝水了，感觉水肿了。”
景止跺脚，“娘娘，您还关心这个，他们讲话未必也太难听了。”
我啧了一声，“皇上是为了公务而去，又不是被其他女人勾走了，只是别人见不得我近来得宠故意嘲讽，你能得知皇上又怎不知？”
“我近来得宠，家里又有几分颜面，皇上对我的愧疚之心定有增无减，你瞧着吧，又是你的好机会了。”
我敲着桌子。
“快把我的玉颜膏拿来最近天气干燥。”
我细细地照镜子，这可是最要紧的。
景止只好照办，我预料的果然没错，没几天李公公又来了。
他笑着说，“娘娘，皇上今个翻得您的牌子。”
“皇上还指明要吃上次那几道菜肴。”
我笑道，“本宫知道了。”
到了晚上，皇上来握着我的手，“贵妃，这宫里的闲言碎语让你受委屈了。”
我笑着说，“皇上哪的话，快吃饭吧，公务伤身，皇上多吃点。”
用到点心时，皇上眼睛一亮对着景止说，“我记得你，这点心也是你做的吗？”
景止福了福身，“是奴婢做的，皇上公务繁忙，这点心加入了罗汉果碎，最是清热解毒，您多吃点对身子好。”
皇上拍了拍她的手，看着景止的眼光渐渐柔和，“你倒是有心。”
我在一旁看着勾起了嘴唇。
罗汉果价格低，易得。
许多低位嫔妃夏日上火，便会服用罗汉果茶，或者切碎了做点心。
我猜想先太妃也常用过，这便是赌对了。
我心里不禁道，敢情皇上的理想型是母亲般的贤妻良母型。
世家小姐多习琴棋书画。
顶天了做个点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怎会下厨。
这不让景止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