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您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您都这么说,那自然是的。”
王成望着那袋子钱,眼睛发直。
王媪沉着脸,皱眉看着儿子接过那袋子钱。
回去的路上,王成意犹未尽的颠了颠兜里的钱,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王媪怒不可遏。
“你就这么等不及?人家打发你这么点,你就嬉皮笑脸的接了?一点脸皮都没有。”
“没出息的东西!那些钱给你也是白给了!”
王媪骂道。
王成默不作声的将钱袋子塞进怀里,暗暗咬了咬牙。
反正早晚都要拿过来的,这会子揣些走又有什么干系?
装什么呢。
他心里气不过,只是钱没全到手,又不好与这老虔婆撕破脸皮,闷声出了门,往青楼妓馆消遣去了。
往日里他只能打打野食,吃不上什么好货,如今时来运转,下午听魏良时说了那么一通,想着马上还有几十万就要到手了,当下不得先去明月坊探探路?
如今也是能在明月坊里包两个年轻美貌的妓子,定一桌席面吃吃喝喝。
酒酣之际,被压抑了多年的男子气概一并喷发,搂着娇娇儿骂道:“真她娘的晦气,女人当家房倒屋塌,我瞧这世道,早就乱了!”
娇娇儿嗔笑的窝在他怀里,粉帕扑了他一脸,“吃了几杯酒就开始混说了,怎么就乱了,女人怎么你了?”
王成仰头灌了一口酒。
“还不是我家那个老虔婆,把手里那几个子攥得死死地,有什么用?还想拿到棺材里去不成?”
一说起来,他心里的牢骚便如同倒豆子似的,忽然又想起这些日子干娘与魏家的来往。
那老虔婆虽未明说,可是他隐隐约约猜到几分。
若是说魏家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能是什么把柄?
稳婆,接生。
小郎君考科举。
再细细回想那魏良时平日里走路的姿态。
扭腰摆胯,眉目含情,那身官服穿在他身上,不像寻常官员那宽宽大大的官服,倒像是女人家的裙子,把那腰肢身段勾勒得骚里骚气的。
他小腹蹿起一股邪火,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王成酒气熏熏的捏了一把怀里娇娇儿的臀,讳莫如深道。
“你可知道那谢瑶环,如今朝廷里,还真有个谢瑶环。”
娇娇儿笑得越发花枝乱颤,“真的假的?还有这事?”
王成笑骂道:“小蹄子,大爷我骗你做什么。”
他越说越来劲,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满身酒色气道。
“那小妖精,别看穿的跟个男人似的,那走路姿态我是看的分明的,扭腰摆胯,挤眉弄眼,我瞧着就是靠的那一身骚劲,日日在衙门里说是办什么公务,实则脱了衣服躺在公案上伺候人。”
“这倒是新奇,照这么说,我也能进朝廷谋个一官半职了。”
娇娇儿吃吃笑着,听了半天,旋身出去端酒上来。
三人胡天胡地的闹了半晚上,夜半三更,王成被尿憋醒了,一边解裤腰带一边出去找茅房解手。
传来王成溺毙在明月坊的消息时,已经是深夜。
街上的更夫敲了好几轮,魏家上下睡的正沉。
是明月坊的龟奴火急火燎的敲魏家的大门,惊动了阖家上下。
兰香和芸娘点起灯,魏陈氏闻言大吃一惊,披着衣服坐在榻上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昨日还见着好端端的一个人进进出出.......”
魏陈氏捂着狂跳的心口,忍不住抓着佛珠念着佛号。
“是不是传错话了?怎么就死了呢?”
银娣在一旁也是吓得有些脸色发白。
“是啊,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这王媪的干儿子虽不争气,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好端端的,骤然传来噩耗,后罩房里传来王媪和王成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还有小孩子哇哇啼哭声。
堂下龟奴见状不敢说话。
到底人是在他们那里出的事,只怕主家要怪罪下来,跟他们扯皮,只低着头不说话。
魏良时端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喝茶,等到主仆三人唏嘘了一阵,才慢条斯理的方才茶杯,拢了拢衣领,淡淡道。
“母亲说的是,不如先让王媪去辨认辨认尸首,免得错人了人呢。”
魏陈氏见她这样的镇定自若,心中有些胆寒,可是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叹了口气。
“我知道王媪一家有许多不是的地方,只是如今人十有八九是出了事,王媪又是个妇道人家,你带着王媪去明月坊瞧瞧,辨认辨认尸首吧。”
魏良时点点头,温和道:“这是自然,不用母亲叮嘱,我也会如此的。”
来不及等到天亮,半夜时分,王媪便脸色惨白的跟着魏良时一同去了明月坊。
见到那满身粪水,双目瞪大,口鼻里满是秽物,死不瞑目的干儿子时,王媪脸色终究还是发起灰来,双腿一软,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双章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