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了那个位高权重的身份,他还有其他的身份,比如说,他是周瀚、周淩还有周缺的父亲。
此刻这位天地下最为位高权重的父亲站在天地之间,站在众人面前,站在所有人目光所及的中央,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出现便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周缺的手掌心冒出了冷汗,他看起来极度紧张,站在他身后的北新韵能够充分感觉到周缺浑身都在抖。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北新韵还是如贴心的姐姐一般抓住周缺的手,勉力安慰着周缺。
周缺已经感受不到北新韵手掌的温度了,非是北新韵手掌冰寒,而是因为周缺全部的思绪都放在了周贺的身上。
北新韵张口想要说什么,朱唇沾上几片雪,周围风雪依旧,但各人的心思感觉早已不同。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又给闭上了。轻轻抿嘴,黛眉紧蹙看着那个不怒自威的长相平平的男子。
“父亲!”周瀚看到周贺的那一刻,顿时百感交集。
他先是表现的很担忧,因为他没有经过周贺的同意就调动了边关三只军队。但他转念一想马如龙,又表现的十分高兴,因为马如龙已经说过周缺杀死大周朝皇家学院弟子的事情了,很明显,周贺对周缺下了杀令!
周贺出现在这里,是来帮马如龙的。
周瀚跪在地上行礼,周贺朝着他点了点头。很快,他就将目光投向了周缺。
周缺面前虽有百十人,但仍挡不住周贺的目光。周贺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了周缺。周缺浑身顿时如同坠入寒潭一般冰冷刺骨,全身如同被冰块封锁,动弹不得。
他僵住了,那张黑脸上出现了一点鲜血。
他的面皮被周贺的目光划伤了。
周贺太强了。
他的目光都能伤人,可见他的实力有多强大。
轰然一步,周贺迈了出来,朝着周缺逼近。
本来这一步飘然而来,随雪直到周缺面前的。但却被人拦住了,拦路的是周贺的恩师司卷礼。
周贺及时顿步,往后退了一点,躬身拜道:“师父。”
天底下能让周贺躬身的没有几个,大周的小皇帝算一个,但却不是周贺心甘情愿的,只是碍于君臣名分才不得已为之。但面对司卷礼,他却是情愿。
司卷礼是他的恩师,论起名誉,也不输给他。
“嗯。”
司卷礼只是轻微的点头,明显,他的脸色不好看。
“师父何故阻拦我?”周贺问司卷礼。
“那你又为何以踏虚之躯、太师之身来威逼我东院区区一个锻体境界的弟子?”司卷礼反问周贺。
周贺顿了一下,右手抬着,轻轻抖了两下八爪银蛟黑袍的衣袖,缓缓说道:“因为,他不只是一个正玄宗弟子那么简单。”
“父亲,你是查到周缺身上的秘密了吗?这小子是不是异族的奸细?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他修炼的锻体功法很是强大,绝不是雷骨法和冼星法这两种!”
“父亲,他还杀了我弟周淩。您要为弟弟做主啊!杀了周缺,他已犯下滔天大罪,死不足惜。”
周瀚跑上前来,指着周缺咬牙切齿的说道。
周贺转头看了一眼周瀚,周瀚愣住了,他不敢再说话,因为周贺的脸色并不好看。
“放肆。为父和师父再说话,你一个小辈怎敢胡乱插嘴?还不退下!”
周贺没来由的呵斥了一句周瀚,周瀚皱眉。
他念叨道:“父亲,可是,”
“可是什么?你自己便闯下了滔天大祸,居然敢擅自调动军队围攻东院,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别以为你是我儿子便可以为所欲为,东院是你父亲我早年修行的地方,你这般胡来,还搅扰我师尊的清修,简直罪无可恕,还不快向司院长跪拜道歉?”
周贺说的其实没错,周瀚也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所以他跪下了。
但他心里还是想着周缺必死的,他心想周贺先让自己认错,以便堵住司卷礼的嘴。然后再向司卷礼要人,他不好不给!
“师祖,今日之事是我做错了,师祖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宽恕我这一回。”
司卷礼看着跪在地上的周瀚,愣了半晌。但他还是让周瀚起来了,这说明他不怪周瀚了。
其他的话,他一句没说,他在等周贺开口。
其实有些事情,在场只有他和周贺看得出来。
他在想周贺会如何收场呢?
“师父,小儿不懂事,冲撞了师父和东院,还请师父不要怪罪。”周贺再度躬身,对司卷礼说道。
“我不会计较这些的。”司卷礼眨了眨厚重的眼皮,说道。
“那就好。师父不在意的话,那我就带小儿回去。他太过顽皮,正玄宗不太适合他,我还是将他带在身边,好生管教吧。”周贺的话出乎在场每个人的意料。
他们都以为周贺是来往司卷礼要人的,却没想到,他居然一再让步,除了看周缺一眼之外,其余的便再无针对他的话。
反而,他要将周瀚带走!
这意味着什么?
马如龙转动着手中的短棍,右脚轻轻踢着地上的雪,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雪与泥都被他踢出来了,混在一起,有些丑陋。
林业冲捂着胸口惊讶的张大嘴巴,一言不发。
正玄宗东院的那些教师长老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至于西院的众人,更是一脑子浆糊。
周瀚显得尤为激动,他大叫道:“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准备给弟弟报仇了吗?难道你也不准备为林将军的儿子报仇了吗?大周皇家学院里的子弟都是非富即贵,您要如何向他们交代?”
周瀚一连串的问题抛向周贺,所有人都看着周贺,等待着他的答案。
周缺此刻是万万没想到周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他无意间抚摸着脸上破碎的面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周贺看着周瀚,威严不出自话语,那份沉重的气息立刻就让周瀚低下了头,不敢再大声说话。
“本座做事,何须向任何人解释?不过你既然要刨根问底,那为父就满足你这个好奇心!”
“周瀚,难道你就一刻不曾怀疑过周缺的真实身份吗?他与你那个异母的弟弟拥有同一个名字真的只是巧合吗?”
周瀚听到这话,一下子抬起头,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父亲,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周缺,你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吗?”
周贺猛然转过头望向周缺,忽如寒风吹拂,周缺脸上的面皮刺啦一下被一股劲道生生扯掉了。
周缺捂着脸不做一声不敢说话,众人则是大惊失色,有些人甚至以为周缺的面皮被剥去了,忍不住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