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的话不容置疑，周瀚再想要说的时候，硬生生被周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你们二人，今日都随我回府。瀚儿，为父给你在兵部安排了一份差事，你已经是内气境界了，该为周国做一些贡献，也该为周家添上一些荣耀了。”
“缺儿，你还没到内气境界，吏部的荀微子身边正好缺个跟班，你去历练历练，等你修炼到内气境界，六部之中，你喜欢去哪一个就去吧。”
“你们二人今日将正玄宗闹得是天翻地覆，这里是为父的师门，你们如此胡来，为父脸面上都挂不住。还得为你们收拾烂摊子，若是再这么放任下去，正玄宗再无宁日。我可不想看到老师到我这里来告状，所以啊，今日你们就收拾行装，跟我回府。”
周贺甚是平淡的说着，像是在叙述着已成的事实，他的模样虽然带着浅笑，却还是威严甚重，一丝一毫不容别人反驳。
就连周瀚都低下头准备认命，周围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打断周贺的话，就算是药上师、司卷礼等人都只是静静的听着。
而就在此刻，周缺却开口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庇护，周淩也不是我杀的。我在正玄宗挺好，若是马大人还是坚持要拿我，那就请你拿出证据证明林禄那些人是我杀的，否则，”
周缺本想着再放一句狠话，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踟躇了半天，才皱眉甚没气势的下了逐客令。
“请回吧。”
这逐客令既是对马如龙等人下的，同时也是对周贺下的。
天底下还没有谁敢或者是想对周贺下逐客令的，独独他这个倔脾气的儿子自命不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周瀚一下子抬起头看着周缺，他目露凶光，嘴角又现出一点点得意笑容。他是最知道自己这个父亲的脾气的，他决定的事情没人敢违逆，可此刻周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纯粹就是自己找死啊！
周瀚心想，周缺啊周缺你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连父亲大人的话你都敢不听，行，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也不劝着拦着，我倒要看看今日你能硬气到几时？
周瀚抱着看戏的态度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微微向后仰头，嘴角挑着得意笑容静待周贺发怒。
而周贺果然不负周瀚所望，周贺听到周缺的话慢悠悠的转过头，他脸色极阴沉，虽然也没多少变化，看起来还是那么不近人情，不易接近。
但此刻周贺身上明显有愤怒的情绪在，刚才很平静像水，此刻也像水，只不过是洪水。顷刻间便能侵吞所有、毁灭一切的洪水。
“你说什么？”
周贺沉声问道。
“我说，我在正玄宗修炼，不牢父亲大人操心！父亲大人前十几年都没想过要关照我，现如今怎么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周缺的话可以说是很不识时务了，就连一向硬气的素知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凑在周缺耳边低声念叨：“差不多行了啊！这可是周贺太师，是你的，父亲。父命不可违。”
素知一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周缺的这一重太师儿子的身份，所以说起来总感觉有些拗口。
周缺没反驳素知一什么。
他知道父为子纲，但是父不慈，子又岂能事事都依着他？再者说，周缺心中有数，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他只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心便足矣。周贺如何，与他无关。
很明显，周贺被周缺的话给激怒了，他双目沉沉的望着周缺，一句话不说。
他的沉默便代表着所有人的沉默，在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先开口。
周瀚许是等的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却不想这一声咳嗽引来了周贺的注意。周贺转头看他，周瀚正双手抱胸一副懒散的模样，被周贺瞪了一眼，顿时浑身直冒冷汗，双腿打颤。
立刻，他站的如同一个军人，一丝不苟，纹丝不动。
周贺慢慢转头，看向他心目中的逆子周缺。
“我的话，没人敢违背！我要你跟我回去，你就得跟我回去！正玄宗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自以为学了一些旁门左道便能称霸世间了吗？江湖上的险恶你还未曾真正领教过，我告诉你，你的那些手段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
“不要自作聪明，这样只会自误。乖乖回到我的身边，我为你们铺好的路，远比你们想象的要长，要好！”
“那也不关我的事！你为我铺好的路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走。腿长在我的身上，我有我自己的选择，哪怕有一天我真的万劫不复，只要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便足够了！”
周缺的傲气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他的傲气。
平日里，他隐藏的实在太深了。
周贺的眉头压低，这不是个好兆头，这说明他真的动怒了，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死。
但他总不至于杀了周缺。
“放肆！”
“好！你年岁大了，翅膀硬了，便敢不听我的教诲了？你生着腿是吧？那我就把你的腿打断，我倒要看看，你还要怎么走？”
周贺说着已经冲上来，他手中气化为一根混铁棍，他已有造物之能，这是神仙手段！饶是如此，还是有人拦住了他。
一个是司卷礼，一个是药上师，还有一个，是叶章。司卷礼只是站在周贺面前，叶章持剑护住周贺，药上师轻声咳嗽，迈着沉重的步伐挡住周贺去路。
“师父？”周贺眼中唯有司卷礼一人，他甚是惊讶的望着司卷礼。
“你消消气，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而且周缺说的不无道理。”司卷礼劝道。
“是啊周太师，这父子之间哪有真正的仇恨啊？周缺是您的儿子，他这个年纪，正当不听话的时候。有时候叛逆些不是坏事，说明他有思想，谁不喜欢活络机敏些的孩子呢？”
从遥远的雪中传来一个声音，是个女声。女声清脆如黄莺蹄鸣，众人望去，三人缓缓踏步而来。
两名身着鹅黄袍子的侍女各自擒着一道遮风挡雪薄纱帘的两头竹竿，底下站着一人，透过薄纱帘望去，那女子的面容忽隐忽现，甚是迷人。
“拜见院长！”
西院的人见着那女子，纷纷拜倒。
“莫几秋？”
周贺看到那女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