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缺的心里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他始终没有回答小女孩的问题。
“哥哥,让我看看你本来长什么样子吧。”周缺越是不说话,北新韵就越是好奇。
周缺只得苦涩一笑,说道:“你想多了,我就长这个样子。那个什么易容术,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北新韵悄然一笑,摇头表示不信。
“我真的不会什么易容术,别玩了,好好吃药。”周缺苦苦相劝。
北新韵却陡然伸出洁白如玉的手,去抓周缺的后颈。周缺连忙起身,往后一退,手中碗里的水,竟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你若是不会易容术你躲什么啊?你就让我看看嘛。你不让我看,我就不吃药。等爹回来了,我就告诉他,你用了易容术!你是个骗子。”
北新韵的机灵远远超出了周缺的想象,周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重新做到了北新韵的面前,将茶水和丹药放在一边。
“那说好了。只能给你看一次,而且,你不能告诉别人。就算是你父亲都不行。”
周缺最终选择了妥协,因为北新韵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
北新韵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小手捧着脑袋,满脸的期待。
周缺的手慢慢触碰到自己的脖颈处,那里有自己这张面皮的结点。周缺手指轻轻搓揉,结点冒出,周缺刺啦一下,将那张黑面皮给取了下来。
这还是周缺第一次取下这张黑面皮,转眼他入正玄宗已经三个月了。
很久没用真面目见人,周缺都快忘了自己原本长什么样子。
周缺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使得北新韵捂着小嘴惊讶的难以言语,这张脸白皙,许是许久没见过阳光的关系,所以分外的白皙。
五官精致,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如同参天的古树,朱唇如同雪中梅花,唇红齿白。
少年的模样与刚才那个面容黝黑的男子完全不一样,这让北新韵很是惊讶。这少年,生的可以说是十分俊秀了。他就像是冬日里的松,挺拔昂藏,青翠欲滴。
北新韵看着周缺这副模样,忍不住凑了过来,她小手放下,一双眼盯着周缺,细细端详。寒气逼人,周缺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微微向后退了一点。
北新韵却忽然微微仰起头,挑着嘴角冷笑。
周缺看到那一抹轻蔑而略显残酷的笑容顿时愣了一下,这和北新韵先前甜兮兮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这,难不成北新韵先前的种种都是假装的,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可,不对啊。北新韵的确是至阴之体,周缺的震断绝不会有错!那么难不成?
是北无望和江沉吟!
他们在给自己下套,他们一早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有问题,所以想出了这一招让自己乖乖招供,好任凭他们差遣。
想到此,周缺心头一沉。
北新韵冷笑着说道:“你果然是个易容的高手,说,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你混入正玄宗,又有什么企图?”
周缺的心头又是一沉,这一沉,都快沉到底了。周缺心想,完了完了,自己的身份败露了。
周缺无奈的回头看,他想着江沉吟和北无望马上就会闯进来,然后借此威胁自己,让自己为他们所用,成为血月轩的傀儡。
果然啊,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轮手段,比这些江湖客们差远了。
可周缺看着门口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周缺十分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还是没看到有人进来。他连忙又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看错了。
可的确没人进来,周缺环视整间屋子,屋子不大,可以说是一览无余。这里的确只有周缺和北新韵两个人!
“呵。”
看着周缺惊讶而又害怕的样子,北新韵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周缺眨了眨眼睛,他转头看着北新韵,眼神之中全是不解之意。
“你笑什么?”周缺皱眉问道。
北新韵捂着嘴,仍旧在笑,并不答。
“我问你,你笑什么?”周缺略有些生气,眉头已经绞在了一起。
北新韵看着周缺,笑问道:“周哥哥你是不是吓坏了?”
周缺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似乎是被北新韵给耍了。
“你!你耍我?”周缺偏头,也觉好笑,忍不住挑起了嘴角。
“我当然是骗你的。不过这样看来,我的演技还是可以的,居然能把你骗到。”
“好啊你,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没想到你心思竟然如此之多。看我今日不教训你一下。”
周缺此刻是又气又笑,北新韵不过是个十五岁的丫头,亏得自己在江湖上也闯荡有些日子了,居然会被这样一个丫头给戏耍。
周缺扑上去,扬手装作要打北新韵的样子,北新韵却全然不怕。她知道周缺不会打她的,而周缺的确是将手掌最后化为了轻拂。
周缺替她捋下头发上的白霜,她心情好了很多,有周缺陪她玩,她自然开心。但是这依然无法改变她的至阴之体给她带来的毒害,北新韵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缺,嘴角腆着羞涩的笑容。
忽然她猛烈的咳嗽起来,周缺连忙按了她几处穴道,暂时镇住寒气。
“你啊你,别光顾着玩,先把药吃了吧。”
周缺捧着丹药送到她面前,茶水已冷,周缺倒了重新添。
北新韵从周缺手心拿起丹药,就着茶水服下。
片刻,她感觉胃中暖洋洋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想睡觉了。”北新韵嘟哝着说道,说完,很不客气的靠上了周缺的肩膀。
周缺侧身而坐,北新韵就这样搂着周缺的一只臂膀睡着了。周缺知道这是药效上来了,鉴于北新韵如此可爱,周缺也没离去,只任由北新韵靠着。
晚些时分北无望归来,他推开门小心看了里面一眼,周缺此刻竟也已经睡着了。他斜靠在床边,偏头酣睡,七日来炼丹,想来疲乏。当然,他已经重新带上了那张黝黑的人皮。
北无望见自家女儿靠着周缺,两人都睡着了,心里头略有些得意。他与江沉吟都未敢打扰,听江沉吟说,周缺和北新韵聊得很是开心呢。
北无望心里头已经在盘算起怎么嫁女了,虽说周缺不是纯阳体质,无法按照周缺所说的阴阳互补之法将女儿的病根治。但是有这么一位神仙一般的医师在自家女儿身边,就算病根无法痊愈又能如何?
只要北新韵开心,什么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