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评委旁边的男评委也开了口，他指着桌上的设计图纸：“那你说说，这衣服的腰线，为什么要做成弧形，而不是直线？”
这一下，陈秀娟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
她哪知道这些鬼东西。
“这个嘛……”
她吭哧了半天，只能硬着头皮胡扯。
“这是为了艺术，追求一种感觉，为了整体的美感。”
孙红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秀娟的脸都气绿了，她瞪了孙红一眼，然后手指向观众席里的沈知禾。
“设计这东西，靠的是灵感，不是傻干活就行。”
“就跟台下那位女同志一样，她就算天天踩缝纫机，也踩不出什么是真正的设计。”
话落，战明玥气得脸都涨红了，一把甩开陈秀娟的手。
“你胡说八道！”
“我嫂子的手艺比你好一万倍！”
陈秀娟被甩开也不生气，反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明玥同志，你年纪小，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搞艺术跟做裁缝，那可是两回事。”
评委席上的两个评委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那位女评委根本不搭理陈秀娟的狡辩，眼睛越过她，直接看向观众席第三排。
“那位穿浅蓝色衬衫的女同志，请你上台来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全都集中到了沈知禾身上。
战霆舟看着身边被所有人盯着的妻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对劲了。
沈禾，沈知禾。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子里撞了一下，很多事情突然就对上了。
沈知禾迎着战霆舟担忧的眼神，站了起来，往台上走。
陈秀娟一看她上台，立马跳起来拦在她面前。
“评委同志，有事问我就行，她就是个模特家属！”
男评委的耐心显然已经用完了，他推了推眼镜，眼睛就盯着沈知禾。
“沈知禾同志，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用沈禾这个名字来比赛？”
这下全场都炸了锅。
战明玥的眼睛瞪得溜圆，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陈秀娟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抢在沈知禾前头尖着嗓子喊：
“那当然是因为我身份特殊，要保密！”
“我问的是沈知禾同志。”
男评委的口气硬邦邦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在了沈知禾一个人身上。
事到如今，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了。
“我用化名，是不想因为我丈夫的身份，给比赛添不必要的麻烦。”
“你冒充我！”陈秀娟发出一声尖叫，“你凭什么说你是沈禾？你这是偷了我的东西！是冒名顶替！”
她指着沈知禾，疯了一样地想把水搅浑。
孙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陈秀娟，你可别演了，你连针都拿不稳，手上那层茧子是打算盘磨出来的，还敢冒充设计师？”
“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吧。”
战明玥恍然大悟。
所以刚才在后台，红姐才会露出那种看好戏的表情，所以她才会一个劲儿地让自己往台下看。
她早就知道，自己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沈禾老师，就是自己的嫂子！
而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评委席上，那位男评委拿起了桌上的报名材料。
“沈禾同志在初赛的设计说明里，详细写了腰线弧度的计算公式，以及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讥诮。
“你说，这是为了艺术？”
话落，陈秀娟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公式？
那是什么鬼东西？
她只是听人说这个比赛奖金高，又打听到沈禾神神秘秘的，这才动了歪心思。
谁能想到，做件衣服还要用上什么公式。
“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位女评委没再看她，而是将温和的目光投向了沈知禾。
“其实初赛的时候，我们就注意到你了，那天你交完作品，人就匆匆走了，是不是？”
闻言，沈知禾惊讶地点了点头。
女评委笑了笑，“后台登记处有你的签名，虽然你用了化名，但字迹和报名表上的一模一样，我们当时就觉得，这个设计师很有个性。”
这番话，无异于直接宣判了陈秀娟的死刑。
陈秀娟慌乱地看向台下，做着最后的挣扎。
“谁能证明？你们又没见过沈禾长什么样！”
孙红立刻举起了手，声音洪亮。
“我见过，沈知禾就是沈禾，我作证。”
战明玥也立刻反应过来，她紧紧抱住沈知禾的胳膊，激动地对评委喊道：“我也见过！我嫂子每天晚上都在家里画设计图，画了好久！”
这一下，观众席彻底炸开了锅。
“原来设计师就是她嫂子啊！”
“怪不得那件衣服那么合身，感情是照着模特的尺寸，量身定做的！”
“我就说嘛，刚才看那姑娘在台上差点摔倒，她嫂子比谁都紧张，原来是心疼自己的作品和模特呢。”
陈秀娟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强自镇定下来：“口说无凭！你们都是一伙的，怎么证明她就是沈禾？”
沈知禾始终很平静。
她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好的布包。
里面是一叠微微泛黄的设计草图，还有一封盖着文化馆公章的初赛通知函。
在通知函和每一张草图的右下角，都清晰地签着两个字。
【沈禾】
评委们将那些图纸传阅了一遍，纷纷点头。
男评委看向沈知禾，笑了，“这确实是初赛时，沈禾同志交稿的笔迹。”
陈秀娟彻底慌了，她指着沈知禾，口不择言。
“她、她偷了我的设计！这些都是她偷我的！”
闻言，男评委挑了挑眉。
“那好，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初赛作品的第三页设计图，右下角画了什么？”
这是一个无比刁钻的问题，除非是亲手画的人，否则绝不可能知道。
陈秀娟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拼命回忆着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些图纸。
“一朵花！”
男评委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是一个小太阳。沈知禾同志，能告诉我们，为什么画太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