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禾停下脚步,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要去考试。”
战明玥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随即又挺起胸膛,嗤笑一声。
“考试?就你?”
她上下打量着沈知禾,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
“哎,这考试可不是小事,可得把东西都带齐了。希望你的准考证……别出什么问题才好啊。”
沈知禾的脑子像是被炸了一下。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她溜进自己的房间,撕了她的准考证!
这笔账,她记下了。
但不是现在算。
沈知禾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战明玥。
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快步下楼。
跟这种蠢货争辩,纯属浪费生命。
当务之急,是找到战霆舟!
刚下到一楼,客厅的门就被推开了,一股清晨的寒气裹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战霆舟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运动服,额上带着一层薄汗,显然是刚晨练回来。
“怎么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沈知禾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沈知禾没说话,快步走到他面前,摊开了手掌。
“准考证被人撕了。”
战霆舟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
他从她掌心接过那两片碎纸,指腹摩挲着那整齐的撕裂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谁干的?”
“我不确定。”沈知禾咬着下唇,“但刚才在楼上,明玥她……”
她话没说完,战霆舟就抬手打断了她。
“现在说这些没用。”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块上海牌手表,“你先去考场,时间还来得及。”
“可是公章……”沈知禾的心一沉,这才是最致命的!没有那个完整的红印章,这就是废纸一张!
“相信我。”
战霆舟打断了她所有的疑虑。
这个男人……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搞定这种事?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她现在除了信他,别无他法!
沈知禾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去拿挂在门后的那把油布伞。
“等等。”
身后的男人又叫住了她。
她一回头,就见战霆舟快步上了楼,不过片刻,他又走了下来,手里多了一个军绿色的文件袋。
“这里有我的工作证和介绍信。”他将文件袋递过来,“如果考场的老师质疑,你先把这个给他们看。”
用他的身份去压人?
这倒是个办法。
沈知禾伸手去接,指尖却不小心,轻轻擦过了他递东西过来的手。
他的手很烫,带着晨练后还未散去的体温。
而她的指尖冰凉。
一烫一凉,两人都像被电流窜过,同时一颤,闪电般分开了。
沈知禾的心跳漏了一拍。
再抬眼,却见战霆舟那张万年冰山脸上,耳根竟透出了一抹不自然的薄红。他飞快地别过脸,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命令式的生硬。
“快去吧,别迟到了。”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沈知禾撑开伞,一头扎进了风雨里。
雨水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裤脚,冰冷的湿意顺着脚底往上窜,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战明玥那张得意又恶毒的脸,一会儿又是战霆舟泛红的耳根。
公交车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沈知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怀里那个文件袋抱得更紧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袋,想提前看看那封介绍信是怎么写的。
一张军官工作证静静地躺在里面,照片上的战霆舟穿着笔挺的军装,眉眼锋利,神情严肃。
而在工作证下面,还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上面是男人龙飞凤舞的字迹,遒劲有力,跟他人一样。
只有五个字——
【别担心,有我。】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嘴上说着最拒人千里的话,背地里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沈知禾把那张纸条死死地攥在手心。
她扭头望向窗外,雨水在玻璃上冲刷出一道道模糊的痕迹,就像她此刻怎么也理不清的心绪。
考场设在区第一小学,红砖的教学楼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庄重。
校门口已经稀稀拉拉地排起了队,都是来参加考试的。
沈知禾站在队伍的末尾,脚上的布鞋早就湿透了,冰冷的泥水浸着脚趾,但她浑然不觉。
她只是不停地踮着脚,焦急地朝着马路尽头张望。
人呢?
战霆舟那个狗男人,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不会是诓她吧?
不,他不会。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纸条,和他泛红的耳根。
可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队伍就要排到头了!
“下一位,准考证。”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把沈知禾的思绪拽了回来。
到她了。
她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从文件袋里拿出那两片被撕开的纸,递了过去。
“老师,不好意思,我的准考证不小心……”
监考的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眉头拧得像个死结,只用指尖捏起那两片纸扫了一眼,就一脸嫌恶地扔了回来。
“这不行!”他挥挥手,像在赶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公章都对不上,废纸一张!下一位!”
沈知禾急了,一把按住老师的登记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把战霆舟那本墨绿色的工作证拍在了桌上。
“老师,请您通融一下!”她语速飞快,生怕慢一秒就被赶走,“我爱人是外交部的战参赞,他已经去单位帮我补办了,马上就到!”
战参赞?外交部?
这几个字眼,让监考老师的动作明显顿住了。
他狐疑地拿起那本工作证,当他看到上面参赞的军衔和那张冷得能掉冰渣的证件照时,眼神明显变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道理他懂。
可规矩就是规矩。
他把工作证推了回来,态度缓和了些,但依旧板着脸。
“同志,规定就是规定,没有完整的准考证,我不能让你进去。这是原则问题。”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沈知禾手心全是冷汗,雨水顺着额发往下滴,她也顾不上擦。
“老师,求您了!”她姿态放得极低,“就让我先进去考试,行吗?准考证他肯定能补上!我为了这次考试,真的准备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