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心软了，把他让进来。
小主母正睡得迷糊，见到三公子，披上衣服就要给他出气去。
我急忙按住她：“睡吧，这会儿是晚上，没人欺负三公子，他只是来借宿一夜。”
小主母看了外面的天色，才安心躺下。
一连几日，三公子都是半夜来敲我的门，等到早上趁着无人在偷偷回去。
连小主母都皱着眉疑惑：“大丫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出去偷师学艺，不敢让陈姨娘知道，就躲到咱们这来了？”
我敲了她一下，都怪我这几日武侠本子讲多了，小主母日日想着，掉下山崖寻一个师父。
秋霜尽染时，陈姨娘死了。
她是跟人通奸而亡，奸夫早跑了。
死的时候，腹中还有未成形的胎儿。
是被活生生打出来的。
我们这些姨娘都被叫去观看，只觉得这秋霜又添一层寒意。
又是一个被家人啃食过的女子，在世间苦苦挣扎。
江贵妾和秋姨娘走时，一个比一个下巴抬得高。
我们这些小姨娘都知道，陈姨娘没偷人，连所谓的奸夫，都是江贵妾安排的。
这是江贵妾和秋姨娘斗法，江贵妾一派赢了，所以陈姨娘就成了秋姨娘一派的替死鬼。
陈姨娘死得不光彩，连三公子也被老爷怀疑上，不是他的血脉。
一时之间，成了烫手的山芋。
“小主母，你想不想让三公子来咱们院子？”我终究是不忍心了。
大人之间的谋算，稚子何辜？
“想啊！这样他就能帮我写课业了，先生近日罚抄越发狠了。”
“大丫姐姐，呼呼。”
小主母抱着自己的手，可怜兮兮地抱怨。
我捧着她的手，轻轻吹了两下：“那我们就让三公子过来。”
当天，我领着小主母去见了老夫人，只说要让三公子，给小主母做个玩伴。
老夫人盯了我半晌：“花姨娘，你可要知道，心善不是什么好事。”
我垂着头答话，其实我一点也不心善的，只是看见她们如我弟妹一般，心软了而已。
三公子来后，这院子热闹了起来。
他和小主母日日缠着我，让我讲些大侠的故事。
小主母还嚷嚷着要去学武。
甚至把大少爷拉了过来。
大少爷第一次登门时，我站在门边愣了半晌。
他是养在江贵妾膝下的，自幼聪慧，书本武功无一不通，更是江贵妾在这院子里立足的根本。
好几次老爷要发怒，江贵妾就把大少爷扯出来，大少爷在院子里跪一夜，老爷再大的怒火也下去了。
只是她把大少爷看得像眼珠子一样，怎么会轻易放他出来？
“花姨娘，我来这里姨娘并不知道，你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
大少爷果然进退有度，我松了一口气。
任由他们在院子里折腾演武。
连着几日，我突然瞧见大少爷有些不对。
明明秋日风冷，他站着不住哆嗦，头上竟有汗珠。
他唬小主母他们，说是内功练得极佳，站在雪地里也会淌汗。
惹得小主母和三公子一阵艳羡。
可我分明瞧见，他透过衣衫，渗出一丝红色。
旧日在家中，我挨了爹爹的打，也是他这般坐立难安的模样。
我趁着没人，悄悄给大公子塞了一包伤药。
“大公子，要强是好事，千万莫要逞强。”我说道。
他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孩子。
大公子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