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大公子来的频率逐渐减少。
直到那天夜里，他翻过院子，敲响了我的窗棂。
“不用开门。”大公子声音低沉。
“姨娘打算杀死母亲，嫁祸给秋姨娘，就在这几日，千万小心小心，谨记谨记。”
外面又是沙沙的脚步声。
大公子翻过墙头走了。
我在屋中枯坐一夜。
时不时替小主母掖掖被角。
看着她酣睡的模样，我咬了咬牙，这些时日相处，我早就把小主母当自己孩子了，她们怎么敢害她！
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不愿意惹麻烦。
可如今，麻烦来惹我了。
次日，我做了桂花饮给各个院子送去。
送到秋姨娘院子时，我特意进去坐了坐。
“秋姐姐，陈姐姐死得惨，你也要多多注意，我是个疯狗，小主母要是有一差二错，我谁也放不过。”
我把话说到，转身就走。
只要秋姨娘多多注意，江贵妾就没时间下手。
只有这样，娇儿才是安全的。
“站住！”
秋姨娘突然出声。
我站住了脚步。
她绕着我走了一圈，似乎想将我看仔细。
“大丫，我看你也不傻，你也是贫苦人家出身，说是聘，其实入江家也就是卖，跟我们也没什么区别。”
“你对小夫人那么好，没用。”
“从她冲喜，进入江家门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定下来了，当她长大之后，你我人老珠黄，我们和她，只会是敌人。”
“未见得吧？”我抬起了一直压低的头，双眸直视秋姨娘。
“夫人和老爷一样是主子，教好了小夫人，日后老爷不在了，跟着夫人过活才是正理。”
我说完转身离开。
并没看见，身后秋姨娘已经怔住，一直微眯的桃花眼起了些许变化。
那日后，我日日紧盯着娇儿。
娇儿烦的小脸皱在一起，总是嫌我聒噪。
她又怕我伤心，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可上哪还是要叫上我。
江贵妾突然去了老夫人那一趟。
当天晚上，各院都起了火光。
小丫鬟跑来说，江贵妾正领着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抄检姨娘院子呢！
一想到前几日大公子的话，我心口一紧。
我想过江贵妾会下阴招，却没想到她竟请到老夫人哪去了。
连想都没想，我把娇儿的衣柜首饰，全都检查了一遍。
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账本。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账，还有几封信笺。
大意是，娇儿她爹娘跟算命先生勾搭成奸，故意骗江大户。
娇儿根本不是什么福星，而是郑家想兵不刃血，夺取江家财产的手段。
最后面，还有秋姨娘的字迹，就写在保人那。
我后背一层一层的冷汗。
这账本若是被人发现，无论真假，娇儿都活不成了。
一石二鸟，江贵妾实在狠毒。
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主母，三公子，你们还记不记得，我跟你们讲过，这纸张溶解之后，再淘洗，还能再晾晒出纸张来？”
我把两个孩子叫到眼前。
小主母和三公子都兴奋地点头。
“那你们想不想有黑色的纸？到时候拿金粉写上字，可好看了。”我笑着说道。
“想！大丫姐姐你最好了，你快给我弄，我要拿给我大儿！”小主母兴奋地直拍手。
我连忙安排小丫鬟，拿来大木盆，把屋里能找到的水墨，全都倒进去。
再把账本一页页撕碎，扔到墨水里。
被墨水一浸透，账本上的字迹，顿时糊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