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多稀奇的原因。
我看着新闻里，他那位白月光的脸和我有几分相似。
不，应该说，我和他的白月光有几分相似。
可惜我们的脸虽然相似，但人生却完全不同。
李鹤亭的白月光蒋琼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蒋琼从小优秀到大，她是被捧在手心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而我不过是个挣扎在温饱线的小孤儿。
那则新闻中把蒋琼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描写得清清楚楚。
记者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
我强忍着泪水，一点一点浏览着那个叫蒋琼的女人的生平。
她高高在上，就连情敌之间的会面，都是用这种方式。
我苦笑一声，或许我们连情敌都算不上。
最让我难过的是，新闻里说，蒋琼是一名服装设计师。
服装设计，服装设计师。
新闻里还报道了蒋琼最得意的作品——是一件婚纱。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件婚纱就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穿在身上的那件。
这到底是我的人生，还是李鹤亭精心挑选的替身的人生？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鹤亭的朋友们在见到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错愕。
我彻底崩溃，万念俱灰，这才有了手腕上那道疤。
6
住在珂苑家里，日子过得特别快。
她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婚礼前夜，她提议和我去过最后一个单身之夜。
其实我很喜欢这种老朋友相聚的场景。
我们两个开开心心地请了很多之前的朋友一起小聚一次。
朋友相聚，我喝了不少。
醉眼朦胧间，我好像又看到了李鹤亭那张脸。
「真晦气。」
我咒骂一句，啐了一口。
恐怖的是，在我骂完之后，他的脸距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强撑着理智，到处喊珂苑。
不知道为什么，身边好像除了李鹤亭一个人都没有。
「珂苑！珂苑……」
我听着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挣扎起身，想要去找珂苑。
也许是因为醉了酒，我走得踉踉跄跄，险些要跌坐在地上。
在我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我。
那人从背后揽着我，我低头看了一眼那双手，酒醒了大半。
到底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李鹤亭的手我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看着那双指节分明的手，脑子里警铃大作，只剩唯一一个想法——快逃。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还躲？」
放在我腰上的手瞬间收紧，我的心跳个不停。
「几年没见，长本事了？」
他有些凶，我知道这是他生气了。
当金丝雀的那些年，我非常敬业，清楚地了解金主的情绪变化。
「要躲到什么时候去？给了你多少次机会，嗯？」
李鹤亭这人就是这样的，他想要什么，从来都要我去猜。
如果我猜对了，他会很开心，如果我猜错了，那他马上就会生气。
曾经我还很喜欢陪他玩这种猜心思的小游戏。
回想起我过去的蠢日子，我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万万没想到，这声笑又激怒了李鹤亭。
他扶我站稳，松开了放在我腰间的那双手。
和他拉扯的这一小段时间，我的酒彻底醒了，我转身拿包准备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李鹤亭挡在了门前。
「刚刚咒骂我晦气的时候，怎么不装哑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放肆了？连真晦气这种话都敢说了？」
我的胸口憋着一口气，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远离眼前这个男人。
甚至就连让我和他开口说话，我都有些做不到。
我以为国外三年的生活，我的旧伤好了大半。
真到了面对李鹤亭的时候，回忆涌上心头，我才发现，我以为的痊愈，只能算是逃避。
那些回忆像是刀，一把一把插在我的心头。
特别是，在我看到李鹤亭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时，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那戒指曾经是我们的婚戒。
7
我白了他一眼，翻包找手机联系珂苑。
很快珂苑就找了过来。
这一次李鹤亭没有再拦在门前，他嘴边挂着笑，放我们离开了。
那个笑里藏着的东西太多，我知道，我的麻烦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李鹤亭就找了个由头要请珂苑和她老公吃饭。
还指明要我作陪。
珂苑的脸色十分为难，我笑了笑：「这没什么，吃顿饭而已，你别想太多。」
我不愿意让珂苑和她老公为难，爽快的答应了一起吃饭的邀约。
这应该是我为数不多在国内的机会了，有些事情当面和李鹤亭说清楚也好。
他这些举动藏着什么心思，我再清楚不过。
这一次，我不愿意再回到他的身边，做他的金丝雀。
我们到的时候，李鹤亭已经坐在包厢里等着了。
我看了一眼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珂苑一路上一直拉着我冰冷的手，就在要进包厢之前，她拉住了我。
「妍妍，要不然，我们不吃这顿饭了，大不了就是被李鹤亭抢些生意走。」
我苦笑，珂苑这顺风顺水的人生，保护了她的纯真。
「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今天我没来，那可不是被抢走生意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牵着珂苑的手，大大方方走进了包厢。
李鹤亭十分贴心地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了他的旁边。
吃饭的时候，李鹤亭倒是没什么过分的举动。
最过分的也不过是他一直在给我添菜。
珂苑和她老公早就清楚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这一顿饭他们俩几乎没怎么说话。
吃着吃着，李鹤亭忽然问我：「阿妍，别闹脾气了，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我笑着摇头：「李总，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三年一直生活在国外，国内的号码很久没有用了，怎么会拉黑李总呢。」
这我的确没有撒谎，我和国内的很多朋友几乎都断了联络，李鹤亭也不例外。
他有些生气，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恶狠狠地抓着我的下巴，强行让我和他面对面。
「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一点儿没听进心里去？」
「谁允许你这么放肆？」
我冲着他笑：「李总，您当年圈养的金丝雀，早就飞走了。」
8
这顿饭依旧不欢而散，我承认看着李鹤亭黑着脸走出去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暗爽。
他消停了几天，正好我有空能安心为珂苑设计婚纱。
这几天珂苑和她老公许是对我心存愧疚，不停地送礼物给我。
在我数不清第几次拆开礼物的时候，我在装礼物的盒子里发现一张贺卡。
是对我生日的祝福，左下角署名一个李。
礼物盒里放着的是上个月我在拍卖行看过的一条祖母绿项链。
难为他还记得我喜欢什么，我把礼物原封不动地包好，让人送了回去。
一并送回去的，还有一句：谢谢，不必。
我的这个举动又成功地激怒了李鹤亭。
自此之后，别墅里每一天都有一份礼物送来。
礼物堆成了一座小山，我看着那堆被送来的礼物，哭笑不得。
送来他们的主人还不明白，一切都太晚了。
我学乖了，为了清净，我不再把礼物送回去，我攒起来都送到了拍卖行。
也许是李鹤亭觉得事情有了些进展，他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我和珂苑。
我看了一眼宾客名单，这里大部分都是我的朋友，还有几位李鹤亭身边最要好的兄弟。
这一次，珂苑还是来试探着问我的意思，我笑了笑，点头同意。
不论李鹤亭和我之间吃多少顿饭，一起参加多少场宴会，我们都回不去从前。
也罢，他愿意折腾就由他去好了。
这次的宴会因为有我的朋友们在，还不算无聊。
我心情不错，偶尔李鹤亭说的无聊话，我还能回一两句。
吃饭的时候，他照旧为我添菜。
今天他兴致很高，点了许多螃蟹，他小心地剥好，一点一点放在我的盘子里。
我面对着那盘剥好的螃蟹，迟迟不肯动筷子。
李鹤亭今天心情不错，他温柔地笑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阿妍，怎么不吃？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温和：「我还记得那时候，一到吃螃蟹的季节，你就抱着我的胳膊撒娇。」
回忆完，他夹起一块剥好的螃蟹就往我的嘴边送。
这一幕刚好被眼尖的珂苑看到了，她尖叫一声，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来。
「不行！妍妍不能吃螃蟹！」
李鹤亭皱眉：「为什么？」
珂苑咬牙切齿，剜了一眼李鹤亭：「你不知道吗？姜妍，三年前流过产，身体至今没调养好。」
「螃蟹性凉，姜妍一般是不碰的。」
9
宴会之后，李鹤亭脸上的表情很有趣，我说不清楚那是懊悔？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我的生活越来越平静，就连例行该送来的礼物都没有了。
我乐得清静，专心画着设计稿。
终于赶在珂苑婚礼之前，敲定了设计稿。
距离她婚礼越来越近，我反而比她还紧张。
我不停地和策划公司核对细节，确保她的婚礼完美无缺，万无一失。
终于在高强度的工作加持下，我又病倒了，我晕倒在了珂苑婚礼的策划公司。
晕得莫名其妙。
珂苑是哭着把我送进医院的，她哭成泪人守了我一天。
「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万一有点差池，你让我怎么办？」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让她老公把她接回了家。
在医院的日子，其实并不清闲，李鹤亭不知道从哪得来消息，赶到了医院。
这一次，他倒不同于往日，这一次他一直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