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照顾我，直到我病好可以出院。
我们之间的交流不多，我说过几次不太需要他之类的话，他没反驳，人也没走。
病好之后，珂苑不再允许我参与这些麻烦的事情，只让我安心住着，吃吃喝喝玩玩。
平平安安等着她婚礼的到来，她还问我要不要做她的伴娘，我同意了。
我顺手给自己设计了一身礼服，就等着美美做她的伴娘。
婚宴之前，珂苑支支吾吾地来问我：「妍妍，你说要不要邀请……李鹤亭啊？」
我点头：「当然要啊，你看你老公和他那么熟！哪有不请人家的道理。」
她的心思我当然明白：「别担心我，我早就放下了。」
为了让她安心，李鹤亭那份请帖是我亲自去送的。
到他公司的时候，前台的秘书眼睛瞪得大大的：「李……太太？」
我微笑着摇头，又是一个把我认成蒋琼的人。
「你认错了，我不是蒋琼。」
没想到那小秘书更兴奋了：「对啊！你不是蒋琼，我没认错，你是姜妍！是李太太啊！」
我满脸错愕。
小秘书指了指前台摆着的一张合照：「太太，李总一直把和您的合照摆在公司里呢！」
我探着身子看了一眼，那是我们三年前的婚纱照，照片上，还写着一个妍字。
那字迹，是李鹤亭的。
10
珂苑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进行得非常顺利，我看着她穿着我设计的婚纱，心里很满足。
唯一没有按流程进行的，是抛捧花的环节。
珂苑不按流程来，直接把捧花抛给了我。
我笑着收下她的心意。
李鹤亭也来参加婚礼了，他依旧和我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不太远，也不太近。听珂苑说他包了个数额挺大的红包。
数额大到珂苑有些不好意思收。
我笑了笑：「给你，你就收着，他应该的。」
珂苑这才放心把红包收了。
之后还忧心忡忡地感慨：「也不知道下次他再婚我得给他还多少。」
说完之后她突然捂着嘴巴：「哎呀，妍妍，我们不说这些。」
我脸上的笑意半分都不减，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我们都离婚了，他再婚多正常啊，我会衷心祝福他的。」
婚礼结束后，珂苑邀请我一起去答谢宴，算是对我们的感谢。
一同去的还有李鹤亭，珂苑解释，他给的红包实在太多，不叫他不合适。
我表示理解。
去之前，我没想到珂苑会把裴钰叫回来。
说起来也是巧了，自从三年前被好心人裴钰送到医院之后，我和他之间的缘分就越来越深。
甚至在国外的这三年，我们一直待在同一个城市。
我回国之前就想要把裴钰引荐给珂苑，裴钰也算是一个资深的媒体人。
没承想，原本要和我一起回国的裴钰忽然被工作缠住了。
直到答谢宴，我见到裴钰才知道他也回了国。
我有些意外，平时我们无话不说，现在竟然连回国都不告诉我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钰今天穿了一件银灰色的西装，他笑笑：「刚落地不久，正好赶得上珂苑的答谢宴。」
我满脸问号，我还没引荐她们俩什么时候已经认识了？
珂苑读懂了我的心思：「我们工作上有些往来，也是你回国这段时间才刚认识的。」
对此我深信不疑。
答谢宴很快开始，鲜花蛋糕摆了一桌子。
吃到一半的时候，裴钰忽然敲了敲高脚杯：「各位，今天请大家来，其实还有件事想要在各位的见证下进行。」
我的心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跳个不停，隐约间我好像知道裴钰要做些什么。
果然，他单膝跪地，掏出来一枚心形钻戒，深情地望着我。
「姜妍，我们已经交往一年了，我想要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在我做出回答之前，身后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
眼前是李鹤亭那涨红的双眼，他冲上来抓着我的胳膊：「老婆，跟我回家。」
我轻笑一声，打掉他的手：「谁是你老婆？」
11
我没想到，李鹤亭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把我带走了。
原本我想反抗，但他扔给我一份文件，恶狠狠地警告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妍妍你要不要赌一赌这份文档里装着什么和珂苑有关系的东西？」
珂苑算是我半个亲人，我没再反抗。
乖乖和他上了车。
他开得很快，一路飙车载着我回到了我们以前的家。
这里是我刚开始做金丝雀的时候李鹤亭送给我的房子。
后来我们结婚之前那段时间也一直住在这里。
这里的装潢一点没变，还保留着我之前住在这里的样子。
唯一多出来的，是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李鹤亭挂上了我们的结婚照。
我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冷笑：「李总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你不能和他结婚。」
「为什么。」
「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离婚。」
说完他拿出来当年我留下来的离婚协议书：「这份当年你留下的离婚协议书今天我当你面撕了。」
我冷眼看着他把那份协议书撕了个粉碎：「一份协议而已，我明天写好再送给李总。」
这句话又成功激怒了他，他冲上来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推到墙上，我吃痛叫出声。
听到我叫声的他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我知道他这是真的动了怒。
「那个裴钰，你自己解决掉，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给你三天解决好。」
说完他阴恻恻地笑着松开了我。
「这些天就住在这里，不用走了。」
他丝毫没有等我回答的意思。
「国外那些东西都不要了，妍妍我买一模一样的给你。」
他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像是哄小孩的语气。
我又不争气地哭出来：「为什么，李鹤亭，为什么？」
「姜妍，我舍不得你，你懂点事，蒋琼我已经处理了。」
「你从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到一半沉默了一会儿。
他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轻轻摸着我的脸：「你从前是个懂事的，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不用我教你对吧，阿妍。」
这一次他语气温柔极了，和刚刚那个红着眼睛的他判若两人。
然后他凑到我的耳边：「不然，你知道的，你赌不起。」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份文档里的内容。
跟着李鹤亭的那几年，我见识过他的手段，他说得对，我确实不敢赌。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们有孩子的那一晚，他的鼻息也是这样呼在我脸上的。
我打定主意点头轻笑：「我明白的，给我三天。」
12
住在这里，回忆总是不停攻击着我。
我总是梦到那个孩子浑身是血地来找我。
那孩子问我，为什么没保护好他。
我被噩梦困扰，打定主意要快点结束这一切。
李鹤亭把我关在这里，给我请来了阿姨。
他笃定我这种胆小鬼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我也算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这一次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第一天，他不怎么在房子里，看起来他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只有阿姨寸步不离跟着我。
我发了个邮件给裴钰，顺便在阿姨的注视下给他打了通电话。
电话里大致的内容是说我不想继续做他的女朋友了，跟着我的阿姨听完十分满意。
我知道，这通电话的内容下一秒就会被汇报给李鹤亭。
果然，晚上李鹤亭回来了，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
他买了一束红玫瑰和一枚戒指。
我看着那超大超闪的钻石，收了起来。
他心情更好了，我们之间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以前。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出了门。
我慢慢享用我的早餐，说实话他请来的阿姨手艺是真的不错。
每一餐都做得很好吃，很合我的口味。
我笑盈盈地问阿姨想不想以后一直跟着我。
阿姨更是开心，点头，然后照例汇报给李鹤亭。
不过今天，一整天李鹤亭都没有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我在这里住着很快就到了第三天。
我吃饱喝足之后等着李鹤亭。
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差不多都知道了。
果然，傍晚他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的脸上写满了挫败。
他的背好像有些驼，应该是一夜没有洗漱，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夜之间，他好像老了许多，耳边隐约看得到几根白发。
他出奇的冷静，这一点让我挺意外的。
彼时我正享用着阿姨炖好的燕窝，他坐到我对面，颤抖着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
13
我浅笑着看了他一眼：「李总，不介意我走之前把燕窝吃完吧？怪可惜的。」
他垂着头，用手捂着脸，点头：「你先吃吧，吃饱再说。」
「好啊。」
说完，我就吩咐阿姨给他盛了饭。
他吃得很慢，我也不急，慢悠悠吃完我的燕窝。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除了筷子碰到碗的声音之外，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放下碗，索性也不吃了，看着我一直笑。
那笑挺温和的。
我邀功似的：「怎么样？李总，我做得不错吧？」
他也笑：「还行，学到我的一半吧。」
「怎么才一半啊？你看，李总说给我三天，就三天，这三天李总还好吗？」
没错，他的公司出了问题，问题就出在我身上。
他不知道，我是他亲手教出来的金丝雀，我从来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就像他在商场上，从来不给对手留后路一样。
从我开始当他的金丝雀的时候，我就准备了一份足以自保的举报材料。
原本这份材料我是不准备交出去的，三年前我丢掉孩子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堵死他的路。
毕竟夫妻一场，情分还是在的。
可他要想我继续回来做他的宠物、金丝雀，我是不愿意的。
三天，他说三天，就是三天，我很守时。
李鹤亭没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真的没机会了吗？」
我有片刻错愕：「这都什么时候了，李总还问这种蠢问题。」
李鹤亭点头：「也对，当年毕竟是我对不起你，现在这些都是应该的。」
「对，李总明白就好。」
该说的话都说差不多，我起身礼貌地和李鹤亭道别。
「既然聊差不多，我也该走了，住了三天，叨扰了。」
我尽量维持着礼貌。
李鹤亭手里还有一份关于珂苑的资料，我不想和他闹得太难看。
我看了一眼，楼下裴钰的车也到了。
李鹤亭一直那样垂着头坐着，一言不发。
最后在我要走的时候，他又问了一遍：「姜妍，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我冲着他挥手：「李鹤亭，再见。」
13
裴钰接到我的时候，抱怨了几句我下楼太慢。
我假装生气，抱着胸不理他。
「不是说不想做我女朋友了吗？」
「对呀，不想做你女朋友了，想做你的太太。」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忽然沉默了。
他是个内向的性子，我见他沉默，有心打趣他，追着问他：「行不行啊？裴先生？」
「行啊，裴太太。」
我很满意他这个回答，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国内，要不我们以后别走了？」
我确实舍不得珂苑，舍不得国内这些朋友，更舍不得我的祖国。
从前是不愿意回到这个伤心地，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
经过这些天，我好像是彻底放下了过去，放下了李鹤亭。
连带着放下了我的曾经。
不过我们的工作大部分都在国外，我有些担心他会不愿意。
「行啊，笨蛋，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和珂苑有工作上的往来？」
「哦！原来不是为了向我求婚，给我惊喜啊～」
还好，我还可以拥有珂苑，还有裴钰。
金丝雀要开始新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