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别跟别的男人走,我会伤心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又玩世不恭的声音,我猛然回头,居然看到聂伽澍坐在病房天花板的日光灯管上跟我笑。
聂伽澍,是聂伽澍!
他还没有魂飞魄散,我喜极而泣,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他,同样是两个魂魄,我撞进他的怀里,把他险些从灯管上撞下来。
他抱住我,拉我一起坐在灯管上,笑容和煦:“好好的干嘛不乖,想要和别的男人走。”
我一看他,就想流泪,仿佛看到上一世为我殉情的聂伽澍,到底有怎样的深情,才会为另一个人不惜失去生命。
我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他轻拍我的后背:“美丽的小姐,麻烦你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他指着我的身体,我有满肚子的话想问他,想问他记不记得前生的事情,想问他为什么出现之后黑白无常就消失了。
他却提起我飘到我身体的上空,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指手画脚:“烧的面颊凹陷,宝贝儿,你差点要坏了你美丽的皮囊。”
我还想对他说什么,他却使劲拍我的后脑勺,我身体一重就跌进了我的身体里,等我使劲睁开眼睛,我已经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针管。
我活过来了,因为聂伽澍。
我急忙在房间里找寻他的身影,他坐在一个大肚细颈花瓶上方,坐没坐样,这才是聂伽澍。
我想起身,因为发现身上的烧已经退了大半,我大汗淋漓,躺了十余天终于出汗了。
他手轻轻一扬,我就被按在床上动不了:“别乱动,还烫的像一块烤红薯,乖乖打点滴。”
我躺在床上问他:“为什么黑白无常看到你就消失了?”
“因为我的官比他们大。”
“你什么时候在地府做官了?”
他歪着嘴笑,样子洋洋得意:“我此等人材,当然得做个官。”
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不过他短短时间之内就能让黑白无常惧怕,的确蛮有本事。
聂伽澍在阳间是人中龙凤,死了之后也不是平庸之辈。
他不是死后第二天就能拿起阳间的东西了么?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死了的?”我小声问他。
“当我看到蔡助理那孙子每次在我面前都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而且我跟他说话,他屁股对着我直点头,就知道他看不见我。”
其实不是蔡助理穿帮,是他太聪明,也瞒不过他。
他突然伸出手敲我的脑袋:“干嘛好好的寻死?想跟我双宿双栖?”
他敲的我好痛,我捂着头,但是却莫名奇妙有些开心。
他的魂魄还在,就有机会反转现在的一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突然就振奋起来。
我退了烧,就自然有了食欲,我饥肠辘辘,病了数日都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蔡助理有时候会拿粥来给我吃,都是粥店买来的,味精比米粒都多,吃一口就会败了一天的胃口。
我捂着胃,聂伽澍看出端倪:“你饿了?”
我点点头:“饿。”
“想吃什么?”
我闻到房间外面飘进来香味,许是护士在护士站里吃宵夜,我闻出来是肥肠汤粉的味道,顿时食欲大开。
我还没说话,估计我发亮的眼眸就已经让他洞察一切,不过他是个鬼魂又不能帮我买了来。
正在胡思乱想,房门被推开,护士端着汤粉走进来,带着不可名状的奇怪笑容对我说:“纪小姐,你饿了吧,这碗汤粉你吃了吧!”
这个胖护士我知道,平素里人很好,但是就是不能抢她的吃的,抢她食物如同掠她财宝,必定跟你翻脸。
怎么今晚却如此大方,她还笑容可掬地扶我起来,然后拉出床上的小桌板,把汤粉放在小桌板上:“纪小姐,你慢慢吃,我那边还有甜点,等会就拿来给你。”
她洋溢着梦幻的笑容跳跃着离开我的房间,我诧异不已,不知道发生么了什么事。
聂伽澍慢悠悠地穿墙进来,坐在我对面,俊脸一派正气凛然:“不是饿了,还不快吃?”
我忽然醒悟,指着他的鼻子:“你,莫不是去迷惑那个胖护士了吧?”
“休得胡说。”他按下我的手,跟我拽文:“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说话会被呛死。”
我就是呛死也会被他救回来,肥肠汤粉在我鼻子底下散发着诱惑的香味,我埋头大吃,我真是饿了,十余天没怎么正经吃东西,我唏哩呼噜地吃下去大半碗才顾得喘一口气,抬起头来,他正在看我,眼眸像两颗黑色宝石,既矜贵又难得。
我满脸汤汁,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伸出手来用绣了他名字的丝帕给我擦嘴。
他死了还如此讲究,深米色衬衣,金龟子造型的袖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我咽下汤粉问他:“你从哪里来的衣服?”他死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一套。
“有天晚上我去蔡助理的家里跟他友好会晤了一番。”
“你去吓他了?”一口汤粉含在嘴里,来不及咽下去就急忙问。
“许是很久没见我了,他一高兴就给我烧了很多衣服。”
我才不相信蔡助理会高兴,怪不得上次看他脸都是泛着菜色,看来聂伽澍把他吓惨了。
活着折磨人,死了还吓唬人,蔡助理真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聂伽澍。
我吃完全部的汤粉,觉得自己能打死几头牛,胖护士真的给我送甜品来,好好吃的芝士蛋糕,吃完之后人能飘起来。
我问胖护士到底看到了什么,对我如此殷勤。
她双眼含春,两只发面馒头一般的胖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腮边做出无限憧憬的样子:“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绝世帅哥他对我说,如果我对我的病人好一点,他就会每天晚上,到我的梦里来陪我。”
我做出嗤之以鼻的样子:“有什么帅哥那么帅?”
“当然很帅,是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帅。”胖护士还跟我急了冲我直嚷嚷:“估计你一辈子都见不到那样帅的帅哥,他个子好高,身材好好,腿好修长,脸也超俊。”她的形容非常空洞,我瞟了一眼正坐在转椅上转来转去的聂伽澍,他满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或许听多了女孩子们对他的赞誉,估计是麻木了。
我陪着笑脸哄胖护士出去,如果她看到没有人还独自空转的转椅估计会神经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