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跑哪去了,弄一个女孩来做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六一向是不走寻常路。”
“那倒是,不过除非女孩肚子里有老六的种,不然的话来了也白搭。”
外厅那些少奶奶们在窃窃私语,我能听见,聂伽澍肯定也能听得见,我得赶紧把聂伽澍拉走,我跟老爷子弯了弯腰:“聂老先生,我就是来看看您,那我告辞了。”
我对聂伽澍招招手,他躺在椅子里四平八稳:“这么快就走了?蔡助理会找人送你。”
他没有打算走的样子,我一把拽起他就往门口走去,老爷子的目光一直笼罩在我身上。
我把他一直拽出了病房来到后楼梯口,他忽然逼近我跟我扮演深情款款:“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一个吻别?”他冰凉的手指触到我的嘴唇上,嘴边荡起一个贱兮兮的笑:“这个嘛,我倒是可以成全。”说着,他的脸就向我压近,一张帅脸放大N倍仍然是帅,如果是以前我早就一耳刮子打上去,但是今天看到他苍白而毫无生机的脸,内心里有一种既内疚又难受的情感交织在一起。
如果我不打开伽的锁链,聂伽澍就不会死,不论其中有什么蹊跷,总之我有脱不开的干系。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惊异,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你哭了?”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哭了,急忙要用袖子去擦眼泪,他的唇突然压在我的脸颊上:“待我将你的眼泪吻干。”
我莫名其妙地好像又被他占了便宜,明明知道聂伽澍是个花心大萝卜,但是被他占便宜我就是生不起气来。
我仰头呆呆地看着他,头上的日光灯直直地从他的头顶照下来,射在他的身体里。
昔日呼风唤雨的聂伽澍,今天却变成了一缕魂魄,不行,我不能让他这样死掉,我要想办法救他。
但是怎么救?如果是以前还有伽和小绒球他们给我想办法,现在他们也消失了,好像只能靠我自己。
楼梯口开始有人走动,我不能让聂伽澍在人多的地方多出现,不然的话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我得把他骗回他的家里,然后把他给定住不让他乱跑,我不是会画符么?虽然我画的不怎么样,但是聂伽澍是个新鬼没有一点法力,所以我画的符应该可以定住他,只要不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想办法保住他的身体,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他擦干了我的眼泪:“我要回病房了,没瞧见一堆人都舍不得走,我也赶紧过去蹲点,没准老爷子一高兴就分我多点。”他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做了鬼也满是不正经。
我装作头晕:“哎哟,我晕。”然后顺势倒在他身上,我知道我的戏很烂,现在就是再烂也要演下去。
他圈着我:“昨儿晚没睡觉所以晕吧?让蔡助理送你回去,等会我也回去亲自陪你睡。”他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不要。”我捏着嗓子装林黛玉,自己都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想让你送我回去。”
他倒也不迟疑,一把拖起我就往电梯口走:“那哥哥亲自送你回去。”
我抢在他前面按电梯,新魂比人还要弱,人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不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死了却没有鬼司来带他走,还能让他在阳世晃来晃去。
他又不能开车,如果他发现自己开不了车肯定会露馅,刚好在大门口碰到蔡助理,他买了黑咖啡和早餐正要往里走。
我喊住他:“蔡助理,送我们回家。”
蔡助理抖抖索索地站住,把袋子递给我:“纪小姐,你的早餐和,六,六,六少的黑咖啡,两袋枫糖加榛子糖。”
聂伽澍喝咖啡加这么多糖也不怕齁死,我接过袋子,他瞧都不敢往我身边瞧,他又看不见怕什么。
不过,越是看不见越怕。
聂伽澍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你是不是中邪了,抖什么?”
我朝蔡助理使眼色:“痛,喊痛。”
他这才反应过来,夸张地惨叫:“疼啊,好疼啊,哎哟,太痛了!”
他这个演技真是够浮夸的,惨不忍睹。
蔡助理开车送我们回聂伽澍的别墅,我在车上找了一张餐巾纸画符,聂伽澍正倚着窗口看着窗外,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难得安静,当他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他会很不像自己。
他眉宇间有淡淡的疲惫和倦意,全然没有闹腾时候的意气风发,说真的,我真的不太了解聂伽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把自己装扮成利欲熏心,他真是那样的人么?
因为伽的缘故,我总觉得聂伽澍不是那样的人。
雨丝落在他的睫毛上,虽然即刻就穿透了他的睫毛,但停留的那一瞬间,就像他的泪滴一样。
他忽然动了,我急忙把目光转过去,低头继续画我的符,只有最后一笔就画好了。
这时,他忽然靠过来:“画什么呢?是不是在画我?被我的侧脸迷住了是不是?”
“你别看。”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凑到了我的身边,身边呼的一道白光,然后聂伽澍就消失了,我手里的纸巾却好似比刚才重了一点。
聂伽澍哪去了?我错愕地到处看,难不成是被我手里的符纸给吸了进去?
我的符不是只能定住鬼魂么?怎么还能收了他们?还是因为我少画了一笔,所以它的功能就不一样了?
不管了,我先把纸巾给折好收起来,回到了聂伽澍的别墅门口,蔡助理停了车,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我下了车后他还弯着腰拉着车门。
我对他说:“聂先生现在不在这里。”
“去哪了?”他样子呆呆地问。
“被我收了。”
他嘴巴张的大大的:“啊?”
走进聂伽澍的别墅,我问蔡助理:“他有保险柜么?我把聂先生放进去。”
他嘴巴张的更大:“我觉得把他放进骨灰盒里更合适。”话一出口知道自己胡言乱语,急忙捂住嘴。
“他听不见。”我说,他这才放下心来,带我上楼:“六少房间里有个保险柜,他一般都不设密码,您自己设个密码。”
我的人生中还不曾接触过保险柜这样高等保密的东西,所以我折腾了半天才弄好,把纸巾放进保险柜之后,我从他卧室里走出来,学助理站在外厅里站得笔直:“纪小姐,我当初一眼就看出您是一个高人,请你救救我们六少。”
他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我都替他膝盖痛:“别,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