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些暗地里埋伏着的那些眼睛怎么看,反正她自己看着自己外翻的手肘时,她的心情略感复杂。
四肢是莫名其妙的有了,却莫名的感觉里里外外十分松散,不过现在脑子混沌,也只是想着把中间那个血流了一地的人带回去就行。
脑子里面虽然混沌,但五感却被无限的放大,方圆千里之内,一息一动皆在掌握之中。
有人觊觎乐临舟本就毫无修为,现在又气息奄奄的仙身,有人觊觎那两个因为法阵被破,身负重伤的妖精的修为内丹。
不过王二虎想,大部分还是想来搞她的,她这样一只菜鬼,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把那些本应该献祭出去的力量全部截获了,现在的她空有那些力量,却是形固神散。
碍着她现在的四肢,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她只好四肢并用努力的往乐临舟那个方向爬去。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显得有些诡异,更何况她的四肢都以不正常的形态扭曲着,都不知道形容像个什么了。
似乎是风过,这地方的枯草经不住风,不是像那些苍劲的草随意一弯再弹地回去,它是那道风过了,然后吹散。
一大坨东西蜂拥而至,这些窥伺这的眼睛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去追逐身负重伤然后逃走了的妖,一大部分留在这里揍我,还有馋乐临舟的身子。
毕竟我们这是最好拿捏的那个软柿子,拆而食之,人人有份,安全系数也高,真是难得的容易事。
只是我那些不协调的部位,剐下他们身上一块块的肉时,他们眼神惊讶了。其实不仅他们很惊讶,我同样也很惊讶。
王二虎甘畅淋漓的享受着拆撕肉体的快乐,还带着点乐临舟强迫症把他们揍的动不了之后,整整齐齐的码在了一起。
力量在杀戮中与身体变得融洽,只是神智更加混沌了,脑海中揉杂着的想法不是单纯的只有她自己的想法了。
在她癫狂的杀戮中,血液把她刺激的都有点神志不清了,居然没有注意到有妖物靠近了已经半死不活的乐临舟。
长话短说罢,妖物快啃了乐临舟一半的身子,本来就半死不活了,现在就跟快归西的没什么两样。
她当时直接失了智,扛了一水儿的妖怪扛去了万生源,妖怪堆里躺着乐临舟,王二虎叼起一只妖怪就问:“是不是你吃的,给不给我吐出来!”
妖怪一般都会这样回答:“不是我吃的,不是我吃的,求求你高抬贵手放妖一条活路吧。”
王二虎就会钓鱼一样,把妖怪扔进万生源这条宽不愣登的大河里使劲烫,烫的他们从开始的频频求饶到哭爹喊娘到以利相求,再到诅咒谩骂。
然后没有声音,化成万生源这条看不见尽头的深渊里的一滩水。
外面新来看守这里的鬼差,腿打着颤,在这里听了一夜的嚎叫。
为什么王二虎觉得自己当时失了智呢,她当时只想着报复,乐临舟被扔在一边,只离半步就能归西。
直到她被抓捕,乐临舟才从命悬一线,变成王二虎自己命悬一线。
其实能看到乐临舟得救,王二虎心里还是蛮欣慰的,毕竟那个时候自己好像不大正常,如果没人过来瞅两眼,可能她的心肝宝贝儿乐临舟就当场去世了。
多亏了在于新来的鬼差胆子小,听了一晚上那么凄厉的惨叫,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漏听了关于万生源的介绍,但是后面恐惧战胜了理智,一到点就马上一边看着腿一边飞快的找到了自己的上司。
上司不信,新来的很倔强的坚持。
上司继续不信,新来的继续倔强的坚持。
由于新来的小鬼差的坚持,一群人跑去了万生源围观,这才救下了乐临舟,顺便还把她给抓了。
哦,还有,现在当上司的是那个新来的鬼差。
这样想着不免羡慕。人家刚来就升官发财,她来地府三年了,现在在蹲地牢。
她蹲在一边,吃着牢饭,吃着吃着就又进来了一个人。
“你倒是安然无恙。”乐临睢咬牙切齿。
“咋?你管我呢。”王二虎此刻的心情有那么点微妙,那些在阵中被绞杀的面孔里存在着她的家人,他们的脸还那么清晰的在她脑海中一一划过。但最后她并没有破坏那个阵法,还吞噬了法阵里所有魂魄的‘脸’,而现在似乎并没有出现她该有的情绪,她吞噬了自己的父母,居然不悲痛,不伤心?
但明明自己心中满是情绪的。
“他半边身子都没了。”乐临睢继续咬牙切齿。
“我看到了。”
“那你……”乐临睢忽然停下了继续追问的话,似乎终于用脑子在思考了,思考过后,他的眼神略微的复杂起来。
他现在才记起我之前是个菜狗。
“呵,那也跟你逃不了干系。”乐临睢可能也有意识到自己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只是臭要面子的丢下这样一句话,带着那么点尴尬走掉了。毕竟横竖两个人当时都又菜又危险,谁知道自己的弟弟就能找过去呢。
王二虎记得那几天自己一碗一碗的吃着牢饭,那道门关了没多久,就会被另一个人打开,继续前者相似或不相似的询问。
只有牛头过来时对她的谈话比较有用,牛头告诉我,说经过这件事后他们才知道,我不是一般的鬼。
牛头说:“从你的死因来看,我们就应该知道你不是一般的鬼了。”
我刚倒了两碗饭在嘴里,赶紧一个咕噜咽了下去:“这怎么说?”
“你是一只厉鬼,但是从来没有一只鬼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溺死,而成为厉鬼。因为这种原因是没有足够的怨气支撑你成为厉鬼的,而你能有这个原因成为厉鬼,这很不一般。”
“哦,是吗!”我颇为欣喜,原先我还以为是自己气量小,看来是我多虑了。
牛头又说:“你会受罚。”
“啊?”我对于话题转变的剧烈反差感到了深深的不解,我失落的放下碗筷,神情认真:“不是,刚刚不是还在说我很不一般吗?我们还是聊回那个吧。”那个我爱听。
牛头笑得比较勉强:“这也是为你好,你的根基本来就薄弱,是承受不住那些魂魄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吞噬…现在你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因果,必须要受罚才能结束那些业障。阎王已经派人去查了,无常他们过来审的时候,不要有所隐瞒。”
顿了顿,牛头微微的叹了口气:“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带你去幡灵司,不然…”
不会是你亲自破的你父母的生机,大致也没有如今这些事。
王二虎笑得更勉强:“要真按着那些魂魄一个个结业,那不是得罚到猴年马月去了。”
“你安心等着,会有其他情况的。”
王二虎扯了两下嘴角,结一个人的业要受的罚,要花费的时间起码都得从年起步,而她犯的还是杀业,杀的还不止一个,这些业什么时候能结完!
她怎么就衰到这种程度?
陆陆续续又来了些探望的人,还有不少是混进来看热闹的,因为我现在的看守也不算严,毕竟只是关着,还没定罪名、刑罚。
孟远空也来看我了,都和我差不多聊了一半了,门口的某人才磨磨蹭蹭的进来,江珲景大概也没想明白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我,毕竟这会儿我还是很惨的,又要蹲牢受罚,家人还是自己亲手搞得灰飞烟灭的。
江珲景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走到这里来说的第一句话是:“晋缘水关你旁边。”
要不是他现在没有表情的话,按照以前的习惯,这句话肯定是用来奚落她的。
王二虎盯他良久,江珲景有意不看她的眼神,面部抽了抽,忍着没骂她。
王二虎顿时拿出了惊叹的语气:“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忍我到如此地步,没想到啊没想到。”
江珲景想翻白眼,不过还是敛着性子,语气硬硬的:“呵呵。”
孟远空在一旁笑得温和,她的性格本来就坦然大方,她很直接的向着我惋惜:“还以为跟着那些上先去历练能成为你的一个机会,如今出的这事,真是让人可惜。”
“反正罪都让我来受了,我现在身上的因果也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罚,才能够结清。”她一开始只是捧着一颗当孝子的心,哪能想到成的是现在这幅局面,不要说当孝子了,父母老子还都没了。
“牛头大致跟我说了说,要是真的一个一个的结业,猴年马月都过好几轮去了。”王二虎换了个地儿蹲,离江珲景更近。
王二虎心存挑衅,故意靠近了,想着等一下自己嘲笑时,能够将江珲景脸看的更清楚。
“哎,不知道到时候出来,江兄还能不能活着,说不定到时候江兄还是与现在没什么两样,继续任着这个职位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二虎抬眼看去,人家依旧那个表情。
“你就继续占占现在的嘴上便宜吧,要是你真的被关那么久,会有多少人坚持不懈的时常过去看望你。”江珲景看我一眼,然后像以前也对她用过的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惹事生非的人里你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