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拖二,是我从老家一个挑着货担卖麦芽糖的大爷那里知道的。
那大爷很会做生意,有小孩买麦芽糖,大爷不直接卖,而是让小孩回去再喊两个小孩来。等三个小孩一起来,他就会便宜点卖给大家。
我也准备这么做,一个赌客来,我让他再带两个人过来。等三个人一起来赌,我就每人送二十块钱的赠分卡。
这么做的好处是,那些知道我这里有好政策的赌客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把我不认识的,或者不知道我这个赌场的客人,全都给我拉过来。
还别说,这招还真的管用。之前有点清冷的赌场生意,几乎短短的几天里,就人员大增,热闹非常。
赌场里的烟和饮料也是翻着倍的卖,服务员们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越是这种情况下,服务员们反而没有人抱怨。因为人越多,大家浑水摸鱼捞外财的机会越大。
这些外财,有客人和服务员比较熟,刚好又赢了钱,就会主动给一个饮料钱。
当然,也有厉害的服务员,客人要下一百块钱的分,她们就下一百一,多出来的十块钱就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些暗地里的小手段,我心里都清楚。但是,只要客人那边发现不了,我是不会说服务员什么的。
人多了,生意自然就好。那几天,赌场每天的流水都多了四五万。
不过,这种好生意也没维持几天。嘉华那边知道了我的政策,模仿我,客人们又回去了。
只是这种“回去”,不是一去不回。赌徒们又不是傻子,他们完全可以在我这边吃一波红利,再跑去嘉华那边吃一波。
这样一来,我和嘉华的差距就没那么大了。虽然嘉华有包臀裙和大长腿的服务员,我这边还是吃点亏,但最起码不会出现所有客人一边倒的情况。
再后来,嘉华和我也想过别的办法招揽客人。但是这些手段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太容易模仿。
经常是嘉华那边有什么有动静,不用我去打听,那边的客人就会跑过来告诉我,然后我这边立马就照做。
但是没过多久,我和嘉华那边都不再出新的政策了。
原因很简单,不管我们出什么政策,都是给客人们提供更多的优惠。而这些赌场里的客人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
所以适当的有些优惠招揽他们就行了,不然给的越多,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赌场。
这个过程大概有一个多月,这中间,豆子哥沉不住气来找我。我请他吃了个饭,告诉他,等赌场的情况再稳定一点,我就开始挑可以合作的服务员。
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直到豆子哥等不及,第二次来找我,我干脆拉着他出去喝酒。
我这酒量随我爹,我爹自家酿的包谷酒,他就着一碗面条就能喝一斤半。要是有人和他一边吹牛一边喝,再配几个好菜,我爹能一斤酒上两趟厕所,一晚上喝五斤。
豆子哥的酒量也可以,但是和我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一瓶52度的安酒还没见底,豆子哥就有了七分醉意。
豆子哥圆头圆脑,喝酒后满脸通红,看上去像个超级大的红豆。
“韩……韩唐,你请我喝这么贵的酒……没用。我就问你一句话,那事你敢不敢干?你……你要是不敢,我就和嘉华那边的人去搞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
别说一个嘉华,就是十个嘉华被豆子哥搞定了,他也不会放弃我这边。
别忘了豆子哥也是个赌徒,赌徒的本性就是贪得无厌,永不知足。
“豆子哥,一天就挣别人一年的钱,你当我心里不急吗?但是。急也没有用。九爷这段时间盯赌场盯的比较紧,原来是四五天才让我交一次赌场的账,现在是每天都要交。”
我继续给豆子哥倒酒,他按住了我的手:
“不……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就多了。”
我放下酒瓶,结果豆子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酒……还是……不能浪费。喝完这个……我回家睡觉,等……等你消息。”
豆子哥最后一杯酒,一半进了嘴,一边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
然后,人就爬在桌子上不动了。
我不知道豆子哥家在哪里,又不想把他弄到我住的地方。想了想,干脆架着他去了二伙的住处。
二伙正在睡觉,我“哐哐哐”敲开门,二伙光着膀子穿个裤衩,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二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豆子哥,眼神就迷茫起来:
“你怎么把他弄来了?”
豆子哥死沉,我一路上拖他过来也不容易:
“来都来了,你就不能搭把手再说话?”
二伙回过神来,和我一起扶着豆子哥进了门。
把豆子哥弄到二伙的单人床上躺下,我和二伙坐在凳子上说话。
二伙最近没怎么去赌场,他在忙曲念念的事。
我问他曲念念那边的情况,二伙看上去也挺发愁:
“那些钱,已经被曲念念花的七七八八了。我现在只能隔三差五去她家,让她爸妈掏钱。”
“她爸妈什么态度?”
“还能什么态度?我说曲念念得罪了*社会上的人,她爸妈都要吓死了。说钱他们肯定会还,但是一次拿不出那么多,只能慢慢还。”
我点点头:
“这事九爷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不敢逼的太急。七八万不是小数目,逼出人命就不好了。”
二伙“嗯”了一声,我想了想,问他曲念念还好吗?
二伙说:
“曲念念啊,我看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她爸妈愁的饭都吃不下,她还要我回来给九爷求个情,说她还想回来上班。”
我赶紧问:
“你答应了?”
二伙摇头:
“我让她想都别想。”
我暗暗出了口气。
曲念念最好别回来,一是九爷不可能要她,二是她不回来,就没有人纠缠我,我也落个清净。
能劝九爷不要逼她太紧还钱,已经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毕竟她犯错在先,自己把自己的路都走死了,别人能怎么办?
说了一阵曲念念,二伙又指着打呼噜像拉电锯一样的豆子哥问我:
“他是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九爷是不是准备放过他了?”
我摇摇头:
“不是放过,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二伙问我怎么钓,我说就像你恼火曲念念那边一样,豆子哥这边也很让我头疼:
“这家伙拿了七十多万的大头,我估计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九爷的意思是,哪怕他手里只有一分钱,也要让他吐出来。我现在不知道他有没有钱,只能先慢慢接近他,后面的再说吧。”
二伙不明白:
“费那劲干啥?干脆就像曲念念那样,直接让人去他家不就得了?”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九爷能在曲念念和豆子哥都在场的情况下,决定曲念念的钱去她家要,而豆子哥的钱却要我想办法要,肯定有九爷的道理。
二伙还是不明白:
“什么道理?”
我有点词穷,毕竟我不是九爷,我怎么知道九爷怎么想的?
说不出九爷的想法,那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
“豆子哥没有爸妈,你就是派人去他家也威胁不到谁。如果豆子哥手里真有钱,也只能想办法巧取,逼他没用。”
二伙听明白了,但是又觉得不保险:
“万一这家伙就是没钱呢?他要是有钱,他还至于冒那么大的险,和李建方搞赌场里的钱?”
承蒙二伙看得起我,什么都问我。他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其实我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没钱就是九爷倒霉了,到时候我劝劝九爷,就说豆子哥的钱都输在赌场里,就当是还给九爷了。”
二伙“哈”的一声笑了,笑完又看着豆子哥问我:
“那你准备怎么和他搞好关系?这家伙又不是女人,你总不能献身给他吧?”
二伙这话太恶心,听得我头皮都炸了一下:
“搞关系就必须用身体吗?咱俩这关系也不错,怎么不见你把身子给我?”
我这话比二伙还恶心,二伙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立马就起来了。
豆子哥一个姿势睡的久了,突然翻身,我和二伙同时去看他。
然后,二伙就被火烫了一样跳了起来:
“卧槽,那是什么?”
我也看见了,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豆子哥翻身,后背上的衣服拥了上去。他肥胖的下半截后背露出来,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窟窿眼。
不是黑点,不是黑斑,是每个都凹陷进去一点的……窟窿眼。
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可比黑斑和黑点看上去更恐怖,更恶心。二伙花里胡哨的床单上,也染了一片淡黑色的粘液。
我和二伙当场就炸毛了。
还好没有把他弄去我家,如果他在我的床上躺过,那个房子我都不会住了。
二伙也一样,伸手指了一下豆子哥,觉得不对,又回头指着我:
“这是啥?你给我说这是啥?”
不等我开口说不知道,二伙又激动地说:
“韩唐,我不管这是啥,你赶紧把他给我弄走,现在就弄走。”
豆子哥还没醒,想要让他走,最起码得让他醒过来。
可是二伙不肯过去叫醒豆子哥,我只能忍着几乎要涌出喉咙的恶心,抓着豆子哥的胳膊把他摇醒。
豆子哥醒了,但他只是哼唧。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后背上的黑窟窿不舒服,还是醉酒后的难受。
二伙站在门口一副随时跳脚走人的架势。我不错眼珠地看着豆子哥,只等他清醒过来。
大概十几分钟后,豆子哥终于彻底清醒。他拿过二伙放在桌子上的半瓶水,一仰脖子就喝了个干净。
然后,豆子哥打了个很响亮的嗝,又扭头看了看四周,问我:
“这不是我家啊……这是哪里?”
我现在哪还有功夫和他说别的,直接就问他:
“你身上的……你后背上的,那些黑色的窟窿眼,那是什么东西?”
豆子哥反应还有些迟钝,过了好几秒才明白我在说什么。
然后,豆子哥伸手,从自己的后背上抹下来一把黑色的粘液。
他看了看那些粘液,像是不在乎,又像是没办法一样地撇撇嘴:
“不好说这是什么东西,但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说不定过几天,我就因为这些东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