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抱着拐杖,像是抱着什么心爱的东西一样,满脸幸福:
“知道了韩哥。你放心,我就是把我丢了,也不会把它丢了。”
小雨这句话,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只要她能保护好拐杖,我的钻石也就安全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后小雨就要被我盯死了。别说她不想回去,她就是想回去,我也不会让她回去了。
想想也挺为难我的,既不能和小雨产生感情,又要时时刻刻把她看好,这中间的分寸有点不好拿捏啊。
钻石的事暂时处理好了,我一天一夜没睡觉的困劲也上来了。摇摇晃晃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晚上,表嫂做了几个好菜。我睡不醒,表嫂和小雨先吃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我才睁开眼睛。
不是自然睡醒过来,是寻呼机响,我被吵醒了。
是琪哥找我,我擦了把脸下楼,给琪哥回电话。
电话里,琪哥好像也是刚睡醒,说话都不清楚:
“来我家一趟,现在。”
“啥事啊?我还没吃饭,你家有饭不?你要是着急,我去你家吃饭。你要是不着急,我吃完饭再过去。”
琪哥不耐烦了:
“哪那么多废话?你现在就过来……顺便带点饭。”
琪哥也没吃饭,我路上买了几个菜。我心情好,又买了一瓶酒,准备和琪哥喝两口。
上次琪哥说,他的新家和依染是两隔壁。结果这次过来后才发现,琪哥还是和依染一个小区,但是换了一栋楼。
我想着琪哥才搬的新家,东西肯定还没来得及收拾。
结果一进门才发现,这个有洁癖的男人,竟然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整齐了。
怪不得琪哥打电话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原来他是熬夜整理新家了。
我在门口换拖鞋,顺便问琪哥:
“原来那个房子怎么了?就是依染隔壁那个。不是都看好了吗,怎么又换到这来了?”
琪哥说:
“离依染太近,不方便。”
我很好奇:
“怎么不方便了?你们是邻居,又不是男女同住在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
琪哥瞪了我一眼:
“我说不方便就不方便,用得着给你解释?”
我嗤笑一声,没说话。
和依染住得近不方便,不知道换成任春雅,琪哥会不会就觉得方便了?
琪哥去厨房拿盘子,我把买来的菜装进盘子里。
我要琪哥拿两个杯子来倒酒,琪哥摇头:
“今天不能喝,赶紧吃饭,等会还有事做。”
我以为是九爷那边有事,结果琪哥说是他自己。
我很好奇,琪哥一个单身男人,平时除了忙九爷的事,就是回家睡觉,他能有什么事?
琪哥也不明说:
“先吃饭,等会去了地方就知道了。”
我也是饿的狠了,自己带来的四个菜,三个半都被我吃了。
最后,琪哥把剩下的半份蒜泥拍黄瓜,干脆也推到我面前:
“从来就没见你有靠谱的时候,明知道自己吃的多,为什么不多买两个菜?你是想让我看着你吃啊?”
我不好意思了,只能拿好话哄琪哥:
“前天忙了一天,晚上也没睡。昨天从你家回去,那个小雨又找上门来烦我。我也就今天来你这心情能好点,胃口……嘿嘿,也好了点。”
琪哥没想到我突然提起小雨:
“你不是说都给人送回去了吗,怎么又来找你?”
如果是以前,提起小雨我肯定头疼。
但是现在,我那一千万的钻石还要她做掩护,说话间自然就不讨厌她了:
“嗨,小孩子闹脾气,从家里跑出来了。我也是看她可怜,就让她暂时住在家里。”
琪哥才懒得管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问了一句,就催着我赶紧吃饭,吃完饭还有事。
“到底什么事啊,你都让我陪你去了,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
琪哥已经在门口换鞋了:
“去了就知道了。”
和琪哥出门,我想着两个人都开车没必要。要么琪哥坐我的车,要么我坐他的车,开一辆车就行了。
结果,琪哥说各开各的:
“我在前边,你后面跟着我就行。”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琪哥到底要干什么?
我和琪哥各自开车,琪哥一路向西,我紧跟在他后面。
两个多小时后,琪哥的车开到郊外的一家工厂。他停车,我也停下。
琪哥没有下车,我等不及,就自己下车,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车窗打开,琪哥递给我一张纸:
“这个工厂的老板,去年在我这里借了一笔钱,你去帮我要回来。”
琪哥递给我的是一张借条,上面的借款金额是三十万。
“哇,琪哥,你这么有钱啊?你还有吗,借我点,我想……”
琪哥隔着车窗,一拳杵到我的肚子上: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去。”
我仔细看了看那张借条,上面写着借款三十万。
但是,这张借条的下面还有一个数字,是一百六十万。
我看不懂了:
“琪哥,你这到底是三十万,还是一百六十万?我给你要哪个钱回来?”
琪哥又握起了拳头:
“你是不是傻?当然照着多的那个要。”
我不明白:
“为什么?你不是借给人家三十万吗?那这一百六十万是什么意思?”
琪哥说:
“当初说好了是投资,一百六十万是对方给我的数字。他说只要我投资三十万,一年后连本钱带盈利的钱,一共是这些。”
我心动了,我也想做这样的投资:
“琪哥,能不能带我一份,我也想赚钱。”
琪哥不耐烦了:
“你先把我的要回来再说。”
我“啪“地一声拍了下胸脯:
“放心吧琪哥,保证完成任务。”
我拿着借条准备走,又扭头回来:
“琪哥,这个钱是你自己投资的,还是有九爷的份?”
琪哥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直接一个倒车加调头,把车开走了。
我对着琪哥的车屁股“嗤”了一声:
“整天说我不靠谱,真有事还不得找我来?”
琪哥离开,我拿着那张借条进了眼前的工厂。
这是一家食品厂,大门头上的一张铁皮,白底红字,写着“味之源酥饼厂”。
工厂的保安,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我进去的时候,老保安正趴在门房的桌子上睡觉。
破旧的保安帽歪在老保安的脑袋上,我推开门房的门他没醒,我很大声才把老保安叫醒。
老保安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打了个哈欠:
“厂子放假了,没人。”
老保安也不问我是谁,也不问我干什么来的。一句“厂子放假”就想打发走我,好像还想继续去睡觉。
我赶在老保安还要往桌子上趴之前,把一盒六十块钱的三五烟塞到他手里:
“老哥,打听个人,你们……”
我忘了借条上的借款人姓名,看了眼借条又接着说道:
“你们这有个叫马建设的人,他在不在?”
老宝保安看见那盒昂贵的三五烟,眼睛早就亮了。但是听我要找马建设,眼睛又暗了:
“找我们厂长啊,他不在。”
老保安似乎不愿意多说马建设的事,他把那盒三五烟放在桌子上,嘴巴闭的紧紧的。
我把桌子上的烟拿起来,塞到老保安的兜里,又问他:
“你们厂长没有上班吗?那你知不知道他住哪,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老保安没有拒绝我的烟,甚至还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知道他住哪也没用,他不回家,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都快病死了。”
我心里有点凉,厂子放假,马建设不在,家里还是那种情况。看来这一百六十万能不能到手,还不一定。
“老哥,厂子放假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生产?马建设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保安摇头:
“这谁知道?厂里的工人快半年没发工资了。厂长说他出去给厂子找订单,先弄点钱给大家发工资。”
我的心又凉了一点,工人的工资都发不起,不知道马建设还有没有钱给琪哥还?
“老哥,我就是给马厂长送钱来的。你告诉我他在那里,我给他送钱过去。”
我以为自己这句话说到点上了,老保安肯定会告诉我马建设在哪。
谁知道,老保安“吭哧”一声笑了:
“小伙子,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是来要债的。我们厂长为了让工厂开工,为了给工人们发工资,在外面借了很多钱,经常有人上门要债。”
我被老保安看穿,也就不装了:
“老哥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从兜里摸出五百块钱塞到老保安兜里,压低声音说:
“不瞒老哥,我确实是要债来的。你行个方便,告诉我马建设在哪?”
一盒六十块钱的烟,只是让老保安眼睛一亮。但是五百块钱,那可是老保安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想想,厂里的工人半年没发工资,保安肯定也没发。这五百块钱不说太多,给家里买点米面油还是很顶用的。
老保安迅速捂紧口袋,眼睛往门口瞟了一眼,低声说:
“马建设就在后面二楼的办公室,他就是为了让要债的不能找到他,才留了我在这看门。只要是要债的来了,我都说他出门找钱去了。”
知道了马建设在哪,我就不跟老保安废话了,转身就离开门房。
老保安追出来:
“小伙子,要是厂长问我,你就说人上厕所去了,没看见你。”
我差点被老保安逗笑,怎么跟厂长解释自己的失职,不是老保安自己的事吗,我有什么身份说这些?
老保安说的后面的二楼,是个外墙贴着白瓷片,但是白瓷片基本上都掉完了的旧搂。
旧楼的右手边是生产车间,老保安没骗我,车间黑灯瞎火,没有一点动静,确实是停产了。
我上到二楼,在一个门头上写着“厂长室”的房门口停下。
“咚咚咚”,我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其实我也没打算只是靠敲门,就让里面的人开门。这只是一点礼貌,因为我很快就退后一步,抬脚就把门踹开了。
事实上我踹了两脚,主要是我腰不敢使大劲,我的悠着点来。
木头的房门被我踹开,我以为里面的人肯定藏起来了。没想到那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堆满资料的桌子后面,正目光沉静地看着我。
我打量那个男人,胡子拉碴,头发稀疏。看着年龄不大,却一副很沧桑的样子。
“你就是马建设?”
“是。”
“白琪认识吗?”
“认识。”
“琪哥说你用九爷的三十……”
我话没说完,马建设打断我:
“我知道你说的九爷是谁,不过我没用九爷的钱。这三十万,是白琪自己的。”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是故意给马建设这么说的。我就是想知道,这个钱到底是谁的。
如果这个钱是九爷的,那这事就是胜义堂的事。
如果是琪哥自己的,那就说明琪哥背着九爷,自己给自己发财着。
这,不就是红姐说的,给九爷做事,要给自己留后路吗?
我摇摇头,让自己先不想这个。
“对,白琪给你投资的钱,他今天让我来要钱。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一年前投资三十万,一年后连本钱带盈利的钱,一共是一百六十万,还钱吧。”
我把借条拍到马建设面前,马建设看都不看,又把借条推到我面前:
“我没钱。”
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笑了笑,又把借条推过去:
“马厂长,你说你没钱,那你当初怎么敢让琪哥投资的?还给了他这么大的回报?”
马建设说的有理有据:
“投资都有风险,白琪这次的投资算是失败了。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别想这笔钱的事了。”
马建设说的很冷静,很有道理,倒给我整的没话说了。
完犊子了,看来琪哥第一次交代给我的事情,我要给他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