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哥说工地出事,我以为是张大潇在工程上搞什么小动作,被琪哥发现了。
结果去了工地才知道,不是张大潇搞事情,而是十五六个手持棍棒,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来闹事的地痞流氓。
带头的地痞二十出头,右脸上一条刀疤,从眼角一直拉到下巴,看着触目惊心的。
刀疤脸正和张大潇吵架,气势相当的豪横:
“别给老子说那些废话,老子说这地皮是我的,它就是我的,你们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琪哥见我开车过来,一声不吭钻进了车里。
我以为他要和我在车里说话,结果才准备开口,琪哥就赶我下车:
“你去和张大潇应付那帮家伙,我睡会。”
看来琪哥在工地这两天,也是没休息好。我没打扰琪哥,转身去了张大潇那边。
张大潇手里拿着“准建证”,这是政府批准建房的官方文件。有这个东西在手,张大潇说话也很有底气:
“我们有正规手续,我们是合法合规的工地。你从头到尾不说自己的来历,只乱喊这地皮是你的,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刀疤脸手里提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棒,抬手就用木棒指到张大潇的脸上:
“我他妈给你拿证据?你他妈算老几?我告诉你,要么滚蛋,要么拿三百万买了这块地皮,你赶紧选。”
张大潇也不是个吃素的家伙,伸手就把眼前的木棒打开了:
“我不跟你废话,你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不然我马上报警,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刀疤脸笑了,笑的特别狂妄:
“报警?你报一个试试?老子实话给你说了吧,你就是真的把*察叫来,大不了老子带着人撤。但是*察走了,老子立马就带人回来。除非你能让*察在这给你看场子,不然你这活就别想干。”
张大潇气的脸都青了,碰到这种泼皮无赖,你就是有“准建证”,他也能给你捣乱的什么都干不了。
张大潇知道自己应付不了这伙泼皮们,开始在人群中左右看。
琪哥在车里睡觉,张大潇看见了我。他知道我是九爷派来监守工地的,也就是刀疤脸说的“看场子”的,忙不迭地朝我走过来:
“韩老弟,这些人就是来找事的,你看……”
我摇摇头:
“他们不是来找事的,他们是来要钱的。”
张大潇赶紧点头:
“我看他们的意思,也是为了钱来的。可是三百万……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刀疤脸看张大潇和我说话,也跟着走过来。
刀疤脸很不屑地对张大潇说:
“搞了半天,你他妈还不是负责人啊?那你他妈的浪费我时间?”
刀疤脸气焰嚣张,呵斥完了张大潇,又转头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
“我叫,你大爷。”
刀疤脸没想到,我一上来就不给他好好说话,破口大骂:
“我操你妈,你他妈给谁当大爷呢?你信不信老子一棒子敲死你?”
我朝刀疤脸伸出脑袋:
“敲吧,你今天敲不死我,你大爷我就看不起你。”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也都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我三言两语就激怒了刀疤脸,他真的就抬手朝我抡木棒。
胳膊粗的木棒带着破空的风声,直接朝我的头顶砸下来。
旁边看热闹的工人和张大潇,都吓得惊呼起来:
“吓,要出人命了。”
“快躲啊。”
张大潇想拉我闪开,又害怕自己被误伤。他嘴里的话出来了,人也躲开了:
“兄弟,赶紧躲开。”
我不躲不闪,只等头顶的木棒带着风声越来越近时才抬手,硬生生接住了木棒。
刀疤脸也是年轻,他打人没有什么招式,就是一身蛮力。我用了八分的力去接他的木棒,竟然还有点吃力。
不过,刀疤脸手上没有功夫,纯靠蛮力的话,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单手接住木棒,身子往后退的同时,抓着木棒也往后拉。
刀疤脸没想到我能接住木棒,更没想到我在电石火光之间,还能带着木棒往后退去。
刀疤脸只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扯着他,让他整个人往前冲过去。
可是他的双手和身子出去了,双脚却打了个磕绊,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工地上正在打地基,浇灌下去的混凝土需要持续不断地浇水养护。所以工地上到处都是水,水又搅和了土,就变成了泥。
刀疤脸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趴到了泥地里,嘴里也全都是泥。
刀疤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泥,气急败坏地吼他身后的一群泼皮:
“都他妈愣着干嘛,给我打死这个王八蛋。”
十几个泼皮的手里都拿着木棒,对着我一拥而上。
旁边看热闹的工人一哄而散,我以为张大潇也会跑,没想到他也吼了一嗓子:
“跑个锤子,拿家伙,干啊。”
有几个胆子大的工人操起了工地上的钢筋和铁锹,“哇呀呀”喊叫着,冲着泼皮们围上来。
我手里拿着刀疤脸的木棒,左抡右砸,已经和泼皮们打起来了。
很快,我就听见有人惨叫。
回头一看,是一个工人被泼皮敲了一棍子。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我再去看,是另一个工人用指头粗的钢筋,把一个泼皮放倒了。
已经跑开的工人,又回来几个,都拿着指头粗的钢筋开始抡起来。
张大潇自己也挨了一木棍,在背上,他一下子就滚到泥地里去了。
我被五六个泼皮围攻,虽然不至于让自己受伤,但是一时也脱不了困。
大清早,大部分工人还没有上班。现场仅有的七八个工人,也不是那些泼皮的对手,我们这边很快就处在劣势了。
我知道琪哥在车里睡觉,但是外面这吵翻天的阵势,他不可能听不到,也不知道他怎么还不下来搭把手?
“哎哟。”
“啊——”
两声惨叫,又有两个工人被泼皮们打倒了。
我一招大劈棺,用手里的木棒,逼退正面朝我过来的一个泼皮。
紧接着,我又拼命伸出木棒,帮躺在地上的一个工人,挡了另一个泼皮的一棒子。
那个工人面朝下趴在地上,已经动不了了。如果任由那个泼皮再给他一棒子,我怕他会被打死。
准备打工人的那个泼皮,也是下了死力气的。我手里的木棒伸出去的急,又是用防守的姿势出去的,没有他进攻的力气大,木棒直接被他打到脱手。
手里没了家伙事,我赶紧低头弯腰,准备捡起地上趴着那个工人手里的钢筋。
可是,就在我准备弯腰的瞬间,我身后却同时抡过来三根木棒。
我想借势往前跑,可是脚下还趴着刚才那个工人。
我不能跑,但是也不敢用后背硬挺,因为我腰上还有伤。
就在我咬牙转头,准备正面硬抗那几根木棒时,旁边突然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紧接着,一道钢筋抡起来的凌厉风声,擦着我的胳膊往前出去,替我抗住了三根劈面而来的木棒。
抡木棒的和抡钢筋的,都是下了死力气。
只听“咔嚓”一声,三根木棒齐刷刷断成两截。
是琪哥来了,这死人,还知道出手救我。
我趁着对面暂时没人攻击的空档,大声吼琪哥:
“你再睡啊,你咋不等着给我收尸啊?你出来干啥?”
琪哥根本不理我,手里的钢筋直直抡起,朝着其他泼皮们就打了过去。
我没受伤,但是腰上动了手术到现在,也没有练过自己的家传拳法。
今天突然动手,别说招式有点生疏,就是体力也有点跟不上了。
不过现在有琪哥出手,我完全可以在旁边看热闹。
泼皮们总共就十五六个人,除了和张大潇的工人们打斗时趴下三四个,其余的很快就被琪哥收拾了。
泼皮们七七八八地倒在地上,哎哎哟哟地叫唤。
我双手叉腰,看着威风凛凛,其实是腰有点不得劲:
“琪哥,报警吧。这些人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报警把他们都抓了。”
琪哥手里,一指头粗的钢筋都打的弯出弧度了:
“先别急着报警,我在这看着,你去打电话给九爷,问问九爷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琪哥什么意思:
“这事还用问九爷?是他们上门闹事,我们的人也被打伤了。咱们报警,难道*察还会抓我们?”
琪哥不想和我废话,扔下手里的钢筋,自己开车去给九爷打电话了。
有几个泼皮想跑,我左右手各拿一根钢筋,恶狠狠地守在工地大门口。
十几分钟后,琪哥回来了:
“九爷说了,放人。”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放人?你是说,让这些无赖们就这么走了?”
琪哥点头,没有任何废话:
“这是九爷的意思。”
我没脾气了,扔掉手里的钢筋,走到一边。
刀疤脸刚才和我打的最狠,只不过他没伤到我,反而被我一棍子抡到腿上,这会正坐在地上哀嚎。
琪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伙泼皮,冷冷地说了一个字:
“滚。”
几个勉强能站起来的泼皮,扶着刀疤脸仓惶离开。
刀疤脸还在放狠话:
“这事没完,你们等着,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
一个脸上流血的工人拿着铁锹,朝刀疤脸扑过去,几个泼皮赶紧架着刀疤脸逃窜走了。
张大潇背上挨了一木棍,可能伤的有点重,他起不来身,一直在地上趴着。
开始有工人上早班,琪哥安排他们,把现场受伤的工人和张大潇,先送去医院看病。
工地上没有管事的,一切的工作暂时都停了下来。
我和琪哥回到车上,琪哥默不作声,我气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琪哥,”
我说话时,牙齿上都带着劲:
“九爷为什么不让报警?别人来闹事,还把我们的人打伤了,我们就这么忍了?”
琪哥叹了口气,给我解释:
“九爷的意思,可能这些人背后,还有人。”
我当然知道这个“背后还有人”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对方有来头,而且来头不小,以至于九爷都得谨慎对待。
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怎么办?先把这些泼皮背后的人找出来再说?”
琪哥摇头:
“不用找,九爷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我来了精神:
“既然知道,那我们就不用找了。直接上门去找他,把他收拾了去求。”
琪哥看了看我:
“你没有受伤吧?”
我又来气了:
“现在没有,要是你再晚点出手,你就可以给我收尸了。”
琪哥不理会我的怨气,想了想,说:
“这样,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去问问九爷的意思。要是九爷要我们收拾那个人,我再找你。”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泥水,衣服脏了不说,主要是都湿透了,还怪冷的。
琪哥这会也不嫌弃我脏了他的车,直接送我回家去了。
到了小区楼下,琪哥叮咛我这两天不要去工地。不管那边再有什么事,让我都别管:
“好好养着,我估计那些泼皮背后的人不好惹。到时候真的要收拾他,我们肯定得费些力气。”
我没说什么,点点头下车。
回到家里,表嫂和小雨见我一身泥水回来,人还冻的打哆嗦,都吓了一跳。
表嫂赶紧给我拿来干净衣服:
“你又和人打架了?怎么看个工地,也会有这么多事啊?”
小雨一条腿走路还不太方便,也一瘸一拐地过来看我:
“衣服都湿透了呢,韩哥,你打了别人,还是别人打了你啊,你有没有收拾啊?”
我一晚上找钻石没睡觉,大清早又拼着全力和别人干架,这会早就困的浑身都在难受:
“嫂子,我没事。我不洗澡了,你先让我睡一觉再说。”
表嫂把干净衣服给我放到床上:
“不洗了,把衣服换了就去睡吧。”
我勉强换了衣服,袜子都来不及脱下,就一头载到床上睡着了。
天大的事我都不管了,这会就是雷劈到脑袋上,我眼睛也睁不开了。
至于九爷要不要收拾人,等琪哥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