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公司里,有一个三十出头,穿着一身工作服的男人,他对着那两道暗门研究了半天才说:
“应该是声控的,或者指纹锁,或者是红外线锁。”
我听不懂:
“什么意思?”
工作服男人说:
“声控锁,需要提前录入主人的声音指令。到时候开门,主人用他的声音指令开门,指纹锁用主人手指上的指纹。至于红外线锁……”
工作服男人仔细看了看门:
“我觉得这是红外线锁,开门时,应该有一个红外线装置在主人手里,他用那个东西开门。”
张大潇觉得我叫人来只是装门,别的不用管那么多:
“小王,别研究那些。你就说,这门你能不能装?”
那个被称呼小王的男人点头:
“能装。”
张大潇让另外几个人抬着门上楼: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装门吧。”
张大潇叫来的人,都是专业干这个的,之前的门很快就被拆掉了。
一道暗门装在墙上,墙后面还有一堵墙,装另一道暗门。
我在两道原来的门被拆下来的时候,准备到地下室看看。
可是手电筒一照,我才发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铺满了一层白灰。
如果我走下去,白灰上就会有脚印。
我不知道这是任春雅故意的,还是装修时留下的。
但是不管哪种,我都不敢下去。
这样做太冒险,万一是任春雅故意这样做,那我怎么给她解释我去地下室的理由?
尽管我心里百爪挠心的难受,也特别想下去看看,但我最后只能忍住。
新的两道门很快装好,临走时,那个小王对我说:
“老板,红外线锁的门,那个红外线装置千万别弄丢了,不然这门就报废了。”
我心里一动:
“红外线装置不能配新的吗?万一我弄丢了怎么办?”
小王说:
“不好配,这种门国内没有,原厂家都是国外的,配装置很麻烦。”
我点点头:
“知道了。”
送走了张大潇他们,我给任春雅打了电话,告诉她这边处理完了。
任春雅好像在忙,匆匆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别墅没人,但是我也没有多待。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别墅里真的有秘密,那肯定都在地下室。我没有打开暗门的红外线装置,根本进不去。
我开车回到家里,脑子里还在想别墅的事。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表嫂看电视,我眼睛盯着电视,脑子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表嫂看我魂不守舍的,还以为我哪里不舒服:
“你这两天一直在外面跑,是不是腰又开始疼了?”
我不想表嫂担心我,就给她开玩笑:
“疼,你给我揉揉。”
表嫂以为我说真的:
“那你趴下,我给你揉揉。”
我腰不疼,但是这半天想事情,脑子都快炸了,干脆就趴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表嫂怕自己手冷,搓了搓手才给我揉腰。
我闭着眼睛,享受着表嫂温温热热的小手,在我腰上来回轻揉的感觉。
可是,表嫂揉着揉着,我却翻身坐了起来。
我伸手,一把将表嫂搂进怀里:
“嫂子,我想……”
表嫂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她也是成年人,当然知道我说的“我想”是什么意思。
我双手紧搂着表嫂的纤腰,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揉进我的身体里。
表嫂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大胆,一时间都忘了把我推开。
可是,就在我低头去吻表嫂时,我却愣了一下。
表嫂的眼睛里,全都是对我的不可置信。她好像根本没想到,我会对她这么“无理”。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轻声对表嫂说:
“嫂子,我们迟早都会在一起的,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表嫂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睁的圆圆的,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我还想努力一下:
“嫂子,我等了你四年,你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
表嫂轻轻摇头:
“韩唐,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样对我。”
表嫂一句话,我突然就浑身没了力气。
是我不好,我一时精虫上脑,只想自己发泄一下,却没有考虑表嫂此刻的感受。
表嫂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我赶紧松手:
“对不起嫂子,我……我错了。”
表嫂没有怪我:
“韩唐,你也是成年人了。你有自己的冲动,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赶紧点头:
“知道了嫂子,我会等你。等我们以后结婚了,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那件事对表嫂来说是要认真对待的。我不能把它当做我的目的,就这么对表嫂说出来。
表嫂不看电视了,她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你休息一下,等会吃饭。”
表嫂在厨房里忙着,我坐在沙发上,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我没脸在家里吃饭,借口和琪哥约了下午说事,赶紧溜了出来。
好像是刚才在沙发上翻身的那一下起的太猛,我这会觉得腰还真的疼了起来。
我一个人坐在车里缓了缓,腰疼的越来越厉害。
没办法,我只能去找任春雅,准备做个检查。
到了任春雅的骨科医院,刚好赶上她下班。
任春雅已经换了便服准备回家,又穿上白大褂给我做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任春雅直朝我撇嘴:
“骨头没问题,应该是肌肉拉伤了,回去养几天吧。”
任春雅给我开了两瓶涂抹的药,又脱了白大褂准备回家。
我和任春雅一起朝医院外面走去,突然,我发现好像少个人:
“小雨呢?她不跟你一起回去?”
任春雅是那种用胯走路的人,步子迈的又大又轻盈。
她走路快,我也得加大步子才能跟上她。
任春雅见我问小雨,随口就说:
“小雨这两天不舒服,我让她在家里休息。”
我心里一惊,小雨在我家里住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头疼脑热过。怎么才和任春雅住了几天,就身体不舒服了?
“小雨怎么了?她一直都好好的,她哪里不舒服了?”
任春雅有点好笑地看了我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她好好的?小雨为你跳楼摔断了腿,你不知道?你们上次在俱乐部,她被曼曼一棍子敲成脑震荡,你也不知道?”
我被任春雅呛的面红耳赤。
这个小雨,都告诉她了,不该说的话别说。她是把这些当做很光荣的事,还都告诉任春雅了。
任春雅的车就在医院门口,她上车后很快离开。
我没地方去,又不想回家,只能去找二伙打发时间。
夜莺俱乐部,二伙正没皮没脸地和前台小姑娘吹牛。
见过来了,二伙先是确认我是一个人,这才问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是不是打扰你和人家小姑娘撩骚,心里不高兴了?”
二伙嬉皮笑脸:
“哪里,这个前台小妹妹今天才上班,我给她说说工作上的事。”
我白了二伙一眼:
“我抓住你没事,你可别让糖糖逮住你。那个暴脾气的辣椒妹,我怕你惹不过她。”
我提起糖糖,二伙突然就叹了口气。
前台小姑娘端过来两杯水,我和二伙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韩唐,你还不知道吧,糖糖不干了,我们也分手了。”
我有点意外:
“不干了?为什么?糖糖不是干的挺好的吗,你们吵架了?”
二伙摇头:
“没有,其实糖糖和我好,根本不是看上我这个人,她有别的心思。”
“什么心思?”
二伙掏出烟,递给我一根,自己点了一根。
一股白色的浓烟从二伙嘴里喷出来,他这才慢慢说道:
“糖糖想学依染,她总觉得依染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因为和你睡觉了。”
我无语了:
“你们分手,怎么还能扯到我身上?”
二伙说:
“你别急嘛,你先听我说嘛。”
我开始抽烟,二伙也狠狠抽了一口烟,又慢慢开口:
“糖糖的意思,依染和她一样,都是做小姐出来的,凭什么依染能坐到红姐的位置,她还是个要陪客的小姐?”
我说:
“这不是废话吗?九爷现在有二十家夜总会,要是每个小姐都做到依染的位置,都不陪客,那让谁陪客,我去陪吗?”
二伙也无语了: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再次闭嘴,二伙翻了我一个白眼:
“糖糖的意思,既然依染和你睡了,就能做到这个位置。那她和我睡了,我也得把她推上去。”
我想开口,又忍住了。
二伙又说:
“糖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可是后来她才发现,我自己也只能混到一个副经理的位置,我根本帮不上她。”
“所以你们就分了?”
“是她不干了,她走的时候都没跟我说。还是我后来找她,她还把我好一通埋怨。”
我看二伙有点难受,就安慰他:
“二伙,不是我说你。我都没想到,你会找个小姐做女朋友。不是我看不起她们,你自己想想,你要是真的把糖糖带回家去,就她那一身的风尘气,你家里人能同意吗?”
二伙不服气:
“韩唐,你别说你不知道。咱们夜总会,有多少干的时间长的,手里有了钱的,哪个不是改头换面,回家找个老实人结婚过日子的?”
我被二伙怼的也没话说。
我当然知道有这种情况,我也佩服二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算了算了,”
我不想和二伙扯这个:
“弄点吃的,我肚子饿了。”
二伙对着前台小姑娘招手:
“甜甜,去马路对面的饭店要几个菜,让他们麻利点做好送过来。”
那个叫甜甜的前台小姑娘很乖,立马就去了。
二伙看着甜甜的背影,笑的嘿嘿嘿的:
“韩唐,你看这小姑娘怎么样?”
我当然知道二伙什么意思,但还是问他:
“什么怎么样?”
二伙笑的很猥琐:
“嘿嘿,我准备追她,让她做我女朋友。”
我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别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俱乐部不行,你就去九爷别的夜总会找。你这德性,还是找个小姐做老婆吧。”
二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我这德性怎么了?刚才不是你说的,我要是找个风尘气很重的小姐,我家里人也不答应。”
我懒得和二伙多说,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那你就多长个心眼,别这个甜甜也想往上爬,再把你当跳板踩了。”
和二伙吃了顿饭,已经到了晚上。俱乐部开始上人,二伙也去忙了。
我还是不想回家,就去十二楼的办公室,准备在那里对付一晚上。
我以前总说,只要我因为那种事在现实里碰了一鼻子灰,梦就会补偿我。
但是这次,我没有做那种梦。
也不是没有做梦,只是梦里没有桃花遍地开,而是梦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
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一堆冷冰冰的做手术用的刀剪。一个躺在白色床单上的女人,浑身被血泡着。
我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脸,无论我从那个角度去看她,我都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
我被那个梦惊醒,看看时间,刚过凌晨的十二点。
其实我也没睡多长时间,但是想起那个梦,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这个点,我肯定不能回家,干脆去楼下转转。
凌晨十二点,正是俱乐部最热闹的时候。每个楼层都是音乐声,说笑声。
穿着暴露的小姐们正在陪客人们开心,偶尔有几个认识的小姐,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去了七楼,这一层是金属风的装修风格。桌椅板凳都是冷冰冰的金属,就连小姐们的穿着,也是烟盒里那种锡纸的颜色。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和我梦里那堆冷冰冰的金属刀剪一样。我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风格?
我离开七楼,一个服务生迎面走来,我拦住他:
“二伙呢?”
服务生很有礼貌,也是认识我:
“韩哥,二伙哥在一楼。刚才有人闹事,二伙哥下去了。”
有人闹事?
那我得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