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司凛忽视的常韵没想到司凛会特意来问自己这个,微微一怔之后点了点头:“嗯……”
不过等自己下意识出声之后,又觉得言辞不够妥当,她添了几句:“但是我也很诧异于这点,我也不相信会是七皇子…只是……”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过证据确凿罢了。
司凛轻轻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常韵总觉得如果这般下去,那么并不能够达成目的,总是需要有人来助推事情发展的不是吗?虽说司凛这个极大的变数在这里,但是自己必须达成自己的目的。
常韵继续说下去,一派心酸的模样,用袖摆擦拭起眼泪来:“但常韵明白,常韵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弱女子罢了……常韵无欲无求,只是想听得一句抱歉就足够了……”
她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知情达理,听者无不动容,明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是这般懂事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只是聪明人一下子就能够看出其中端倪来,这个常韵漂亮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但是仔细一想的话就会发现,这个道歉者可是君溟洛!是大名鼎鼎的七皇子!
他的言论自然是有千斤重。
只要一道歉,那不就相当于承认了?一个大名鼎鼎的皇子说出这般话来,背负着的可是责任与担当!
那这常韵必定会有个善终,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只是民众们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深度层次,不过是觉得这常家小姐的确有点可怜罢了。
而常韵这幅模样,落在司凛眼里则是丑陋无比,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啊?用了这般小伎俩?
君溟洛看着那边那个做作的女人,只觉得太阳穴疼,事已至此,同那个通知自己的僧人该是脱不了干系的,看来得去讲那个僧人拖出来当场对峙了。
“堂堂皇子,如若道歉便是承认,那么这脏水便是切切实实地泼在溟洛身上了呢,常小姐倒是好打算。”司凛毫不留情地开口说道。
那常韵听了脸色一阵不好,她铁青着脸,这个司凛,为何这般口无遮拦,一次又一次地揭开自己的心思?
一众人听了,自然是恍然大悟,的确,如若真是要一个道歉,那么就相当于承认……不过他们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这是不是常韵故意的。
这次司凛倒的确是半分情面都没有给常韵留的,她一次又一次地直接将话挑明,让常韵空留尴尬。
司凛一点也不想给常韵颜面,常韵自然也是心里恼火。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司凛:“不知为何,司小姐一次又一次地指责常韵呢,常韵是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司小姐吗?”
她如今这般说,也就相当于挑明了话。
司凛轻轻挑了挑眉:“倒没什么大事,至于错事的话,应该也只有常小姐自己心里清楚了。”
常韵心里不是滋味,而后开口说道:“但这周边只有七皇子一人在啊……”
那边君溟洛头痛不已,这点还真是让人讨厌。
“那是你的侍卫只找到了溟洛罢了,”司凛挑了挑眉:“奔着这块肥肉去,自然眼里没有别的人。”
她如此说,那些侍卫们面面相觑:“卑职们四周都寻遍了,只有七皇子在这附近啊……”
“但方才,我们可是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才过来的呢。”司凛风轻云淡地说着,她拿捏着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
司凛若有若无地看了门口一眼,司择空正倚在墙上,神情淡然。
一听司凛如此说,众人皆是纷纷一怔,这怎么又出来一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君溟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司凛又抓到一个人?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莫非是真有人轻薄了常韵然后再来找自己做的冤大头?
而常韵听了之后也是疑惑不解,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害怕浮上心头,总觉得…她要说出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在这附近抓到的?会是谁?
“那时候不过是以为那鬼鬼祟祟的人想要偷东西,才抓了起来,如今听了常小姐的话之后,倒是觉得情有可原,看来那便是轻薄常小姐的登徒子了,”司凛风轻云淡地勾了勾唇,她看向君黎之:“黎之,能否麻烦你去外面传一声?”
原本有些呆呆的君黎之听了之后自然是满口答应:“那是当然。”
君黎之走到门口,而后传了一声之后,过了一小会,就有一个人被压着进来,而后一推将这人推到了地上去。
那人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这人身穿玄青色的衣裳,瘦瘦高高的……
同方才常韵描述的一致!
常韵看到这个人,脸色煞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她非常的疑惑不解,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莫非真的漏了人没发现?不过就算这样,这个人怎么穿的是玄青色的衣裳……
常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君溟洛挑了挑眉,看了眼地上的男人,他哆哆嗦嗦的,也不知小凛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司凛却是轻轻一笑。
众人纷纷地看向地上那个男人,好奇得很,这么一来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便是那个轻薄常小姐的人了吧?
地上的男人跪了一会之后,终是抬起头来,蛮横的脸上满脸苦皱,口中连连说道:“还请常小姐开恩啊!”
众人一看,傻了,这个人他们竟然是认识的!这不是当地的一个小恶霸吗?江湖人称“峰哥”来着的,还是那个高老爷的手下,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常常欺凌他们这些百姓,竟然是他?
而常韵早就是傻了眼,如今演的是哪出戏?到底是什么情况?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请求自己开恩?
她头皮发麻,这世上应该没有这般凑巧的事情!自己才说完那个人的特征,司凛就抓了这么一个符合特征的人过来?不仅如此,这个男人竟然还在向自己求情?
也就是承认了这事是他做的?
可是…常韵欲哭无泪,自己明明没有被轻薄啊……
地上的那个峰哥,便是之前欺凌小景一家人的恶人,方才明明已经被司择空打得狼狈不堪,如今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却是流利得很,好像身子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一般。
他满眼都是哀求,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的确是一派愧疚而又担惊受怕的模样,别提多真了。
众人将峰哥的动作看在眼里,纷纷露出彻悟的神情来,看来这便是峰哥做的事了!峰哥这个人品行不端,经常狗仗人势地欺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为人霸道恶劣,也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回应该是惦记着布善人多且杂,才偷摸溜进了寺庙里想要顺些东西,却正好撞见客房里在换衣服的常韵,而后兽性大发地有所动作了吧?
真是误会七皇子了!他们本就不愿相信平日里儒雅至此的君溟洛会做这种事情,如今更是撇清了他的嫌疑,原来在这客房周围的另有其人,肯定是那个峰哥所为!
地上峰哥哆哆嗦嗦地磕着头,君溟洛看在眼里有稍许诧异之色,这个男人是从哪里来的?
莫非常韵被轻薄是真的?也就是说她不过想找自己做冤大头而非故意陷害?
君溟洛一时之间有些不大理解,不过无碍,无论是什么情况,常韵都是有心要害自己。
常韵则是傻了眼,她是真真正正地呆住了,看着地上的男人出神,他一句又一句的道歉求饶声听在自己耳里都显得分外沉重,让自己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喂喂…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自己明明没有被轻薄,她不过是想以此来要挟君溟洛,博得自己一个大好未来罢了,如今是什么情况?
常韵她目瞪口呆之际,终于是想到了什么,她目光直狠狠地看向司凛,是不是这个女人从中作梗?
要不然怎么可能腾空冒出这么一个人来?自己明明是假的!
司凛见她终于将质疑的目光看向自己,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也不回应她的目光,而后对着地上的峰哥说道:“还是将你的罪行全盘托出吧。”
峰哥听了司凛的话之后,身子明显一顿,而后埋下头来:“我…我……”
“今天见得寺庙办布善之事,我…我念着这里人多且杂,就想着能不能溜进去顺走一些香火钱之类的东西……便进来转了一阵……路过这间屋子的时候,惦记着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值钱玩意儿,便进来了,却不巧看见有位姑娘在这里换衣裳…一时之间,就有些……而后便做出了此等不要脸的事情,后来觉得实在是不妥,又听到似乎是她的丫头回来了,生怕被抓起来,就匆匆忙忙地逃出去了……”
“而后出去之后,方才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就有不少侍卫出来找人,我害怕极了,就一直藏到有人说什么七皇子七皇子的,也有不少人涌入那边房间,才想偷偷走出来逃走,却没想到一下子碰到了司公子和司小姐……”
峰哥埋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身子颤抖着,看起来的确是担惊受怕。
“司公子和司小姐看我神情不对,以为我是进来行窃的,便让人把我抓起来,我一开始还庆幸这点……结果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恳请常大小姐饶过小的吧!小的实在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这才……”峰哥说到这里,不住地磕起头来。
众人看着地上求饶着的峰哥,纷纷交换着视线,都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觉,这个峰哥,平日里讨人厌得很,经常欺负百姓,他们迫于压力,无法反抗,如今终于是被抓住,之前他那般高高在上,让人讨厌的嘴脸如今这般不堪,真是叫人大快人心!
他这种败类,做出如此事情来的确是叫人毫不意外。
顶着这么多压力,低垂着头的峰哥心情复杂,他欲哭无泪,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前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招惹了司凛,被司择空打得五脏六腑皆是受损,本来已经是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地都快要死掉,司凛却给自己吃了一颗药丸,本以为那会是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却没想到那颗药丸却让他在短短时间内恢复了大半,甚至能够站起来。
他自然是哆哆嗦嗦,不解其意,还以为是他们善心大发。
司凛却告诉他,让他去顶罪。
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峰哥自然是极其不愿意的,那可是轻薄常韵的罪!一个贵族小姐的清白,自己怎么能够担当得起?
只是自己实在害怕司凛,尤其害怕司择空,自己也知道,就凭自己方才言语调笑司凛一事,就足以让自己死上千千万万回。
相比之下,甚至顶罪的后果还是轻的!峰哥脑子并不笨,知晓自己横竖都是死,不过是落得怎么一个死的结果。
倒不如去顶替这个罪名以赎罪,司凛肯定会念及自己的决定而让自己不要死得太难看。
就在自己犹犹豫豫的时候,那个女子却笑了起来,本就是绝美,如今更是增添了几分魅惑人心,甚至叫已经是绝望的自己看呆了片刻。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告诉自己,说不定自己以后就是常家的乘龙快婿,她的话自然是叫峰哥目瞪口呆,不过不知为何,心底的贪念竟是翻腾起来。
但是条件便是,自己一经说出口的话,一经承认的事实,就不能够再次反悔,如若自己走漏了风声,那么必定会让自己死无全尸。
听到这些威胁的话的时候,峰哥只觉得冷汗直流,他相信,司家绝对有这个能力,他们这种人物,自然是言出必行。
总之必有一死,倒不如就听了他们的话,来顶替轻薄常韵的罪,说不定还能够因此做上常家的女婿,峰哥也算是豁出去了。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峰哥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着身子,倒是很有伏罪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