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一芥春2025-07-05 17:024,013

君月之自然是面红耳赤地低下头来,自己决然没想到司择空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仅如此,还让那些原本觉得自己画不错的人看出端倪来,如今他们看向自己画的眼里多了些许鄙夷。

  那些画师们给自己打出的分数自然不会太高,倒也为了顾及自己颜面也不会给低,这么一来倒是让自己更加尴尬,这个分数只是顾及到自己的身份罢了。

  君月之灰溜溜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自己本来是想要一鸣惊人,如今倒好,竟被如此批评,而且得到到自己也无法反驳。

  至于司择空,则是不带任何感情地收回视线,而后慵懒地继续靠在司凛肩头,司凛有些无奈,这个人还真是毒舌得很。

  接下来,到了常韵的顺序。

  其实常韵今天已经是喜出望外,毕竟柳灵妤的事自己是怎么都想不到的,真是让她笑死了,竟然和西良王扯上了关系,那么她这辈子可就注定是个悲剧了。

  本来前不久她还是如此骄傲,恨不得想要昭告天下人自己的高高在上的五皇妃身份,如今却是出了天大的丑闻,自然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了。

  自己才是这赫南王朝里最为出名的那个小姐!不仅如此,方才君月之的画竟是被点评至此,那可是没了一点半点竞争力,说不定自己还能够拔得头筹也不一定呢!

  常韵原本只是想让自己的画作使得众人眼前一亮,如今倒是隐隐约约地期待起来,说不定自己还能够拔得头筹呢!

  那可是皇帝的赏赐和驻颜丸!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常韵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

  她画作之上的画布缓缓揭开,是一幅兰花图,其中兰花丛生,玲珑洁雅,倒是清新可爱。

  虽说简约,却胜在色淡且雅,素雅大方,倒是可爱。

  按照顺序,这幅画的出现使得先前君月之的话更是艳俗,两幅画放在一起,一幅浓墨重彩到了夸张地步,另一幅则是清新淡雅,对比强烈到让众人更是看不上君月之的画。

  倒是更觉得常韵的画清新淡雅,更有了这层对比,因而心中更是偏爱,如果说常韵这次的作品有七分好,那么如今有了这个对比之后便是有八九分好。

  君月之看了常韵的画之后,心里叫了声不好,怎么好巧不巧地她画的是这般模样?看着常韵的那副洋洋自得的嘴脸,君月之心里更是不快。

  有什么的!真是让她捡了个大便宜!君月之之前还不觉得常韵有什么,如今顺带着将她给记恨上了。

  而司择空自然是一点都不在意,之前那般毒舌的他,只要没人叫自己,那他是绝对不会抬起头来的。

  反正还没到司凛的顺序呢。

  常韵则是满心欢喜,那几个画师也是啧啧称道,最终给出了一个稍高于君月之的分数,君月之的分数本来就是虚假的,因而常韵心里还是非常得意的。

  她迈着袅娜的身姿,脸上的笑容淡雅,举止也是十分优雅,她同在座的各位行了个礼之后,也就轻笑着坐了回去。

  她的举动倒也是让整个人看起来乖乖巧巧,清新脱俗的,迷了不少贵公子的眼,这常家小姐,也有些意思啊。

  皇帝若有所思地开口:“竟没想到常小姐的画作这般迷人,朕看常小姐也是淡雅性子,此番甚好,此番甚好。”

  常家人听了皇帝称赞,都觉得面上有光,这回常韵倒是争脸了。

  常韵心里高兴,却不怎么表现出来,依旧是轻笑着,落座之后听了皇帝的话之后,将小脸儿一红,含羞带怯得倒是可爱,已经坐下也是站起身来,朝着皇帝方向弯腰:“多谢圣上夸赞,只是常韵心里知晓画工不过如此,还是要继续努力得好。”

  颇懂礼貌,知情达理。

  倒是哄得那些人心里喜欢,不过也有同常韵私底下有接触的,都知道常韵可不是这般好性儿的主,她的嘴脸可不是这样,不过如今常韵得了盛誉,哪里又会有人提及这个?

  看来是走了运了。

  评画依旧在继续。

  接下来几位小姐的画也不过是大同小异,众人看了,称赞几句,点评几句也就过去,她们的分数自然不怎么高,如今依旧是常韵的得分更好。

  终于到了司凛。

  众人心里都是期待不已,毕竟司凛的手笔没人见过,感觉上甚是厉害,而且她还用了那个小宫女的血液,更是让人心里惊诧,到底是什么画会用得上血液?

  那紧闭的画布让人期待不已。

  君月之沉着一张脸,自己本来是想要一鸣惊人以得到司择空的青睐的,却未曾想到司择空会把自己贬低到这般地步,甚至常韵都比自己厉害!这让自己更是觉得脸上无光。

  司凛的画么?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不过如今对自己可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倒不如探清她的底细,倒也是好的。

  而楼邪早就是一改之前的玩笑态度,倒是正襟危坐地等好了那白布揭开,自己还是万分期待她的画的。

  君溟洛一如既往地如若明月清风,那双眼里盛着些许微笑,看向那边的画作。

  “你画的是什么?”司择空直到这里才坐直了身子,饶有兴味地问着司凛。

  司凛只是挑了挑眉:“你待会就知道了。”

  “行,”司择空勾了勾唇:“那我就好好看。”

  备受瞩目的,便是如今那蒙上白布的画作。

  随着宫女的揭开,里面的内容缓缓显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争先恐后地看过去,看到其中内容却是下意识地一怔,这是什么?

  那偌大画布之上,仅有一半不到的地方画有一捧苦棘,这并不是花,也没有任何色彩的花里胡哨,不过是沉色晕染,还原它的本色罢了。

  仅仅是一捧苦棘罢了。

  零零落落的几根苦棘,根根遒劲有力,带有这种生物特有的刺,尖锐锋利,像是一碰就会刺破皮流出血来,这一捧苦棘旁染有陈血,更是让整幅画作笼上一层萧瑟肃杀的感觉,那圈圈晕染的陈血深浅不一,自然是点睛之笔,让整幅画卷看起来尤为特别。

  众人看到这幅画,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肃穆之气,整颗心都像是沉静下来一般。

  这…这是花?

  君月之看到这幅画,心里狠狠一震,自己学画多年,自然是养成了一双一看这画就能够得知作画者有多厉害的眼睛,看着司凛这幅画…她到底有多厉害?!别人也许只觉得这幅画让他们看了缄默,甚至还觉得这一捧苦棘有些过于单调。

  但自己心里明白,这是一幅甚有意境的画,她的工笔精湛透彻,不仅如此,事无巨细,都是恰到好处,没有一笔应该增添也没有一笔应该减少,她的手笔……

  怪不得能够画得那么快!原来于她而言,作画便是信手拈来的东西。

  实在是到了一定境界,绝对是超越自己了许多许多且自己不能够达到的境界,君月之想着之前自己还在心里想着司凛说不定水平平平,自己就是满心尴尬,她到底在看不起谁呢……

  而常韵,也被司凛的话给震撼到,不过…她心里更多的还是奇怪,这苦棘是什么玩意儿?自己还没看过,画中的东西根本称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丑陋,实在是平淡无奇,的确,单看这幅画的手笔,绝对是精湛透彻,只是…为何要画这个?

  众人有些不懂,这幅画的感染力十足,的确是让他们瞬间噤声,只是让他们不解的便是,司凛为何会画苦棘?怎会如此?

  原来那来自小宫女身上的血液是真的用来画血色的,方才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所以颜色已经沉淀下来,让整幅画更是透着些许苍凉之意。

  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画。

  只是…在宫宴之上以血作画,实在不是一个好昭示,众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那些画师们,面上的惊喜显而易见,看来司凛的画的确是造诣精湛,不过她的用意如何?众人竟是有些滞涩。

  氛围有一瞬间的寂静,司凛只是轻轻笑着,也不多说,一旁的司择空显得有些失神,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画。

  而就在这个时候,谁站起身来,掌声单薄而又有力,众人随着这突兀的声音看去,却见恒东太子娄烯,满眼尽是赞赏之意地鼓着掌走过来。

  “竟是有如此好画!不愧是司小姐!”楼邪真的很少这般诚心赞赏过一个人,他眼里尽是赞赏,并喜出望外之意。

  他朝着司凛方向看去,而司凛,倒没有因为他的赞赏而感到欢喜,她只是轻轻地看了楼邪一眼:“怎么?恒东太子看出什么来了?”

  楼邪听她对自己说话,早就是欢喜得轻轻笑起来,这满座人怕也只是看个表面,可是一点机灵劲儿都没有,自己这次就大发慈悲,为他们讲解一番。

  楼邪轻轻点了点头,而后阔步向百卉园一角走去,忽略掉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在最为不起眼的靠近土地的地方拾起一段从主根茎上断下来的苦棘来。

  众人纷纷看去,原来这偌大花园之中还有这般平平无奇的东西?众人之前都没注意到,这里乱花渐欲迷人眼,谁能够注意到那么小的还不好看的东西?

  司凛看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心里就已经知道他看到了,这个楼邪,心思倒是细腻啊?

  自己对那满院子的花花草草都没有任何兴趣,本来还觉得没有任何意思地想要弃赛,却不自觉地看到苦棘,这掩藏在众多花朵之中平平无奇的苦棘。

  自己这才有了兴致,才开始继续作画。

  楼邪拿着手上的这段苦棘,饶有兴味地笑着:“如果本太子没有猜错,这苦棘怕是应该生长于偏远横漠之中吧?”

  “这等肥沃之地绝对不是苦棘生长的地方,苦棘应该生长于偏远荒漠之中,日晒雨吹,这才是它的本色。”

  一听楼邪这般说,更是听到了“横漠”二字,众人突然心中一惊,想到了什么而浑身腾起了鸡皮疙瘩,横漠…?那可是战场!

  沙漠边境居住着南蛮之人,不时便会突袭边境之地,而赫南自然也有官兵常年驻守,也常有大小冲突,大小碰撞,自然是会见血。

  而这苦棘,便是横漠的产物,它平平无奇,生长于无垠荒漠之上,无人注意它,无人欣赏它,怕是只会有驻守边疆的将士们,才会在日复一日的百般聊赖的生活中留心于它。

  先前众人还在奇怪为何这偌大百卉园之中会有苦棘,如今自然是明白了,要知道,百卉园几乎养育着这世间所有花种并草类,这苦棘,虽说原生地在那般偏远的地方,却也能够在这片沃土之上静静生长。

  自然是被那些守卫边疆的将士们带回来的。

  氛围更加寂静了,众人心里五味杂陈,竟是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呢……

  而如今再看向这幅画作之上晕染得当的陈血,可不只剩下好看了,那哪里只是几抹血色?更多的还是代表着那些身处遥远却已经在守卫国土,甚至已经是献出自己生命们的将士若流出来的血与泪!

  见得众人这般反应,楼邪心里已经是明白他们懂得了怎么一回事,他缓缓地托起手中苦棘来:“沾染上热血的株株苦棘,便是最好的见证者,它们见证了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而奋斗的场景,浸染上属于他们的热血后更是壮美。”

  楼邪接下来的话欲语又止,讲到这里便是戛然而止,他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却是苍白无力,她的画作已经是最好的表达媒介,而后他缓缓放下手中那断掉的苦棘,静静地将它放在画师们前面的桌子上。

  宫中的桌子,虽说不过是临时拿来给各位画师一个平台的,却也是雕金勾银,好不奢华。

  而那苦棘,则是过分普通了,灰不溜秋得毫不起眼。

  二者放在一块,却是极致的反差,让人看了,心里复杂,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继续阅读: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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